就在羅汝才與羅玉龍商議大事的時候。
張軒也在與一個人密談。
這個人不是張質,而是張樸。
張質現在身居敏感之地,實際上的權利可以說是南京巡撫了,南京鎮江,以及附近府縣都一一納入張質的管轄之中,位高權重。他也不想與張軒多聯繫,他敏感的感覺到了羅玉龍對張質與張軒之間的聯繫,似乎有一點介意。
故此張質與張軒只是見了一面,根本沒有說什麼,倒是張樸留了下來。
“最近南京的情況怎麼樣?”張軒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羅玉嬌畢竟是女人,很多事情,她即便知道,也不會多在意。而張樸卻不一樣了。
“最近南京這邊沒有什麼事情,都在關注西邊楊將軍與左良玉打得這麼樣,還好楊將軍抵擋住了左良玉,南京纔有現在的太平。如果真說有事的話,的確有一件事情。”張樸說道。
“什麼事情?”張軒說道。
“大兄與羅戴恩交惡。”張樸說道。
張質微微皺眉說道:“大兄與羅戴恩雖然有些不對付,但是關係還過得去?怎麼會突然交惡?”
“不就是爲首輔之位。”張樸說道。他看着張軒一副欲言欲止的樣子。
張質恍然大悟說道:“大兄想讓我給他奔走一二?”
“不是的。”張樸說道:“大兄說了,如今的局面您不出面最好,如果出面了反而會出現不好的結果,不過,您的消息靈通,能不能打聽一下。”
張軒說道:“我說,這一次首輔,大兄是沒戲了,首任首輔定然是江南人,我估計是錢謙益,至於是不是還要看具體結果。”
張樸一聽,低聲說道:“果然如此。”
張軒說道:“大兄之前有所預測?”
張樸說道:“的確如此,大兄之前說過,江南乃人文鼎盛之地,這內閣首輔之職,恐怕要讓江南人來當了。我這次來還有一事相求?”
“何事?”張軒說道:“儘管說來。”
“大兄說,如果他當不成內閣首輔。就讓我出京爲官。我卻不知道要去何處?只能來求大人。”張樸說道。
張軒心中一轉,頓時明瞭,或許並不是張質當不成內閣首輔,就要張樸出京,而是他當成當不成都會讓張樸出京。
張質或許對這一任內閣首輔執念不大,張質最大的本錢就是年輕,不過三十餘歲,有如今的資歷,今後二三十年間,想不當內閣首輔都難,但是羅戴恩卻不一樣了。
羅戴恩一來年紀大了,二來,羅戴恩的能力也不足,故而羅戴恩覺得自己如果不能成爲第一任首輔,恐怕後面就當不成了,就如同在曹營之中的地位,漸漸被張質代替一樣。
只是羅戴恩見識不明,不如張質明瞭。
只是將張樸安置在什麼地方去?一時間張軒也犯難了。
曹營的地盤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但是張樸出去只能升官,一個知府是安置不了的,除非如蘇州府,杭州府這樣的大府之中,但是這樣的大府現在被羅玉龍揣得緊緊的未必會讓張樸插手。至於浙南一帶,張軒卻不想張樸去。
無他,避嫌。
張質駐軍於此,如果再讓張樸主政,恐怕羅玉龍就要問張軒是何居心了。
“一時間也沒有什麼好想法。”張軒說道:“二兄暫且回去,等我好生想想。”
張軒將張質打發走之後,袁時中很快就上門了。
張軒大喜過望,說道:“大哥,我今日本就準備來找你的,卻不想讓你登門,卻是小弟之過了。”
袁時中大笑道:“有什麼過不過的,今日我帶你嫂子過來,就是將你嫂子拜託給弟妹,將來我不在南京,你嫂子就要弟妹照顧了。”
張軒微微吃驚,低聲說道:“可是吳王的意思?”
“不是。”袁時中說道:“吳王雖然沒有說,但是做下屬的卻要懂規矩。”
張軒連忙將袁時中請進門,又將羅玉嬌請過來,讓她去接待楊氏。兩女自去後面說話不提,張軒與袁時中在正堂說話,袁時中先問張軒江南的情況,張軒將江南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嘆息一聲說道:“其實江南就好像是一個雞蛋,黃得功就是雞蛋殼,雞蛋殼一碎,自然是打不下去了,剩下的都是一些零星的抵抗,明年大抵都能平定下來,唯一讓人不舒服的是,舟山,崇明兩地。”
“水師的事情,一時間也辦不起來,周輔臣不是已經組建長江水師了。”袁時中說道:“慢慢來,先將沈廷揚驅逐出長江,將來再說海上的事情。”
“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我總不好什麼也不做,我已經準備在寧波找一些水戰的苗子,先組建寧波水師,不說打敗官軍,最少制衡舟山上的官軍,讓他們不敢妄動。”張軒說道:“對了,不說這些了,說說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這一次我怎麼沒有看見王道善來?王度似乎也沒有來。”
袁時中說道:“王度是來不了了,李自成派人進了汝寧府,現在王度雖然還是汝寧防禦使但是被李自成派人的制衡着,根本來不了南京,如果將來我們與闖營決裂,最開始爆發的地方,一定是汝寧。”
張軒一聽心中頓時緊張起來,他對汝寧還是有感情的,說道:“汝寧的情況這麼不好嗎?”
袁時中說道:“可不是嗎?當吳王攻下南京之後,闖營對汝寧歸德一線就步步緊逼,雖然沒有開戰的,但是除卻開戰之外種種手段都使出了,如果不是河南各地土寨林立,闖營在河南用不少力氣,現在不僅僅是汝寧是這樣的,恐怕歸德也是這樣了。”
張軒心中微微一沉,不過有得必有失,曹營這邊幾乎明目張膽的與闖營決裂了,還不讓李自成用些手段反制?如果不是李自成用兵西北,騰不出手來,恐這些摩擦早已變成開戰了。
張軒忽然想起了袁時中的剛剛做法,頓時心中明白,說道:“李自成派人來見你了?”
袁時中冷哼一聲,說道:“他現在倒是想起我這個女婿了,想接義女回家省親,我怎麼能答應,這簡直是羊入虎口。還有種種謠言中傷,我只能如此了。二弟,我在南京沒有勢力,你嫂子就拜託你了。”
“請大哥放心,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了,恐怕過年之後,我與大哥也是前後腳出京,乾脆在我出京之後,讓嫂子搬到宮裡面與玉嬌同住。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這----”袁時中說道:“還是不要了。”
張軒有些愕然說道:“這是爲何?”
袁時中左右看看,說道:“南京都傳遍了,你那麼岳父寡人有疾。也就是你剛回來不知道。”
皇城之中的百姓都一個樣子,愛編排皇宮裡面的故事,羅汝才固然好色,但是也僅僅是好色而已,絕對沒有到不分輕重的地步,怎麼會對臣下的妻子出手,那就已經不是好色了,簡直是色中惡鬼了。
“三弟,我做大哥的也勸你一句,你畢竟不是皇子,即便是皇子,也沒成年皇子常駐皇宮的規矩,早日搬出來吧。”袁時中說道。
張軒聽了,心中頓時一驚,暗道:“羅玉龍對我有一些隔閡,莫非就是從這個地方引起的嗎?”他立即起身說道:“多些大哥提醒,否則小弟就要犯下大錯了。”
張軒不在南京治宅院,不過是因爲來去匆匆而已,從來沒有什麼非分之想。但是他不想,別人未必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