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柄長刀交擊之起。
兩匹交錯而過,雙方交擊的時間彈指之間,秦猛的武藝是隨着曹宗瑜羅岱學習着,這一刀雖然驚險萬分,震得秦猛從手腕到手臂全部失去了知覺,如果不是他事先將刀柄綁在手上,這一下就脫手了。
比起從遼東下來的騎兵,乃至於曹營精騎在武力上還顯得有些稚嫩。
如果不是有張軒的支持,秦猛未必能服衆。
此刻,雙方主力的戰鬥還沒有開始,騎兵之間的互相驅除。交鋒已經開始了。
剛剛一場百餘騎的對衝,秦猛雖然沒有落馬,但是不管是官軍與義軍稀里嘩啦的落馬的有十幾個之多。
在高速行進的馬匹之下落馬,想不跌個骨斷筋折都不大可能。直接摔死的都有可能。
“大人。我們可以走了。”一個親兵靠過來說道:“官軍也來了,大軍也上來了。”
秦猛回頭一看,果然大部人馬已經緩緩的展開,從縱行陣列,轉化爲橫行隊列。
緩緩的在地平線之上鋪開。
而在前方,也能看見煙塵滾滾,一面高大的“劉”字大旗,高高的聳立着。
這個時候作爲開胃點心的前哨戰,已經沒有用處了。
秦猛將所部騎兵收攏一下,退出戰場,對面的騎兵也做了同樣的處理。也緩緩的退出戰場。
只留下一地屍體,甚至一些還沒有死透的人。
秦猛從臨潁營之中穿過,進入重重馬隊之中,纔來到帥旗。見到張軒立即下拜,說道:“末將拜見統領。”
“起來吧。”張軒一揮手說道:“怎麼樣,對面是什麼情況?”
“請統領恕罪,對面騎兵不在少數,我部不能上前,探測不出對面的底細,不過對面就是山東總兵劉澤清。不過看數量,應該從其他各地徵調幾支兵馬列入劉澤清部下。”秦猛說道:“看陣勢有一些參差不齊。”
Wωω★тt kΛn★c○ “下去休息吧,記住守好文家集,做大軍的退路。”張軒壓低聲音在秦猛的耳邊說道:“一旦情況有變,大軍能不能退出來,就要看你的了。”
秦猛猛地擡頭,看見張軒微笑的臉,心中微微感動,說道:“請大人,放心,秦猛有一口氣,必然爲大軍守好退路。”
“去吧。”張軒說道。
“是。”秦猛抱拳行禮,隨即退了下去。
“楊將軍。”張軒對楊繩祖說道:“可願與我陣前走上一遭。”
楊繩祖冷笑一聲,說道:“有什麼不敢的。”
隨即兩人帶着幾十騎的隨從,躍馬而出,繞過步軍陣勢,從陣前走過。
“萬勝。”所有士卒看到張軒來巡視,不約而同的齊聲高呼。
一時間將其他聲音都壓了下來,整個天地之間只剩下“萬勝”的吶喊之聲。
張軒並不覺得,他對麾下的士卒有多好。但是他麾下很多士卒對張軒卻是感恩戴德。
張軒爲他分了田,讓他們娶了老婆。
雖然還沒有餉銀,僅僅能吃飽而已。穿的也是破破爛爛的,根本沒有鮮明的軍容,沒有統一的着裝,僅僅能遮掩身體,保持體溫而已。
在張軒看來,這是遠遠不夠的。
但是對這些很多之前,都是流民的士卒來說,不啻於再造之恩。
因爲張軒讓他們這些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人,再次有了家。
那種感激之情,是張軒所不能瞭解的。
百姓其實要求的很少,只是那麼一點點,他們都願意爲張軒豁出命去。
這樣的歡呼之聲,也傳到了對面。
劉澤清看過去,微微皺眉,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暗道:“我記得在開封的時候,他不過幾千人馬,現在已經有一萬多了,而且看上去精氣神還不錯。這兵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劉澤清自己麾下的士卒,是因爲得到周延儒的提攜,吞併了好幾支官軍,才弄出來的。
即便如此,吞併了現成的軍隊,依然不如張軒所部看上去厲害。
這讓劉澤清心中有些不安,他悄聲的將方化鯨叫了過來,悄聲說道:“你安排一隊親兵在後面,事有萬一,也好相機行事。”
怎麼相機行事,劉澤清沒有多說,但是方化鯨也是心中透亮,說道:“大人放心。”
劉澤清再爲張軒所部出乎意料的嚴整感到暗暗吃驚的時候,張軒也在享受着大軍簇擁的氣氛。
不得不說,這種一呼百應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楊將軍,你覺得劉澤清所部如何?”張軒笑道。
“土雞瓦狗而已。”楊繩祖冷冷一笑說道,如果楊繩祖沒有一個大紅臉,也沒有捶胸的長鬚,張軒都以爲說話的是關雲長了。
“統領無須多費工夫,只需讓我麾下五千鐵騎一衝,必定能打崩官軍。”楊繩祖說道。
張軒當然知道楊繩祖並不是吹牛,而是劉澤清本身雖然有一些實力,但是楊繩祖也是曹營馬隊出身,而且大明官軍之中,敢以步卒對陣騎兵的幾支全部都已經戰沒了。如戚將軍,也就是浙軍,還有白杆軍,也就是秦良玉部下。
說實話這分官軍的實力,也讓張軒失望了。
雖然劉澤清麾下也有數千馬隊,但是一來數量不如楊繩祖麾下的數量多,二來真正精銳騎士都已經被各級將領拿來當家丁了。
分散的官軍馬隊,或許有個別能戰之士,勝過義軍的一些戰士,但是統一指揮,與臨時統一指揮,對戰鬥力絕對有影響的。張軒不懷疑楊繩祖有打崩劉澤清的實力。
“此事無須楊將軍費心。”張軒說道:“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楊將軍去辦,傳令下去。令曹宗瑜統一指揮臨潁,南陽,保定,西平四營,進攻劉澤清。”
“是。”
當張軒與楊繩祖再次來到帥旗之下的時候,張軒四個營已經整整齊齊的上了戰場。
張軒對楊繩祖說道:“還請楊將軍派出兩支馬隊,護住兩翼,牽制官軍的騎兵。”張軒對楊繩祖與曹宗瑜等人不一樣,對曹宗瑜等人無須客氣,直接下令便是,而對楊繩祖卻要存幾分客氣。
“是。”楊繩祖立即答應下來。
隨即有兩支馬隊從兩邊繞過去,劉澤清那邊立即也有馬隊出來抵擋,因爲張軒沒有楊繩祖主攻,楊繩祖也沒有越俎代庖的意思,只是彼此牽制而已,一觸即分,並沒有打的多激烈。
雖然戰事還沒有正式開始。但是此刻張軒卻已經放下心來。
這麼多仗打下來,張軒也知道,大部分戰事其實在交鋒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勝負了,真正能夠逆風翻盤的人很少,此刻縱然張軒部下並沒有在最好的狀態,但畢竟將養了半年,體力還沒有到透支的地步。但是張軒從四月十三日,就沒有好好睡覺了,不夠抽空迷糊一會兒,這一戰之後,還有不少仗打,故而張軒頭微微垂下來,坐在馬上打起盹來。
喊殺之聲,士卒慘叫之聲,戰鼓之聲,腳步之聲,等等無數戰場的聲音,還有連綿不覺得來彙報的士卒。將所有的戰場消息彙報給張軒。
這對張軒來說是最好的催眠曲。
而且張軒雖然半睡半醒之間,但是下意識將所有的情況都收在心中,如果戰事運行的與張軒事先估計的不對,他也會抽出千里鏡看一看情況。如果一切順利就略過不管。
不知不覺之間,張軒已經從一個聽到上戰場,就緊張的不得了。變成一名宿將了。對這種幾乎勝券在握的戰事,提不出一點勁,這份慵懶,還真不是假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