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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攻城之前
開封城北門之上。
高名衡看向西北方向。
開封城雖然有四面城牆,但卻不是正方形,而是一個不規則的四邊形,北門自然也沒有在開封北城牆的中軸線上,而是偏東一些,至於小袁營的營地,因爲選擇地勢的原因,向西一些。
故而高名衡從北門城樓上所看見小袁營的陣勢,在西北方向。
本來高名衡不應該在這裡。
他作爲城中最高官員,所有關於賊人攻城的消息都源源不斷的彙總到他這裡,他明顯的感受到,闖營攻城乏力,曹營更是做做樣子,而唯有小袁營雖然沒有正式攻城,看樣子,卻有雷霆之是,蓄而未發。
所以,他特別留意北面。
小袁營一出營,就被高名衡注意到,只是一看之下,頓時覺得不妙。
在他眼中,小袁營軍陣之中的呂公車醒目之極,就好像是洪荒巨人一樣,被無數士卒簇擁在一起,緩緩的一點點的,勢不可擋的向南邁動步伐,距離城牆越來越近,他看得也越來越清晰。
“來人。”高名衡說道:“命陳總兵率部來北門。”
“是。”高名衡的一名親衛大聲應和,隨即轉身離開,向城下跑去。
高名衡又說道:“將我大旗張起來,讓所有士卒都看得見。”
“是。”
一根三丈高旗杆高高的舉起來,上面寫着一排小字:“右都御史,河南巡撫。”然後有一個大大的“高”。
高名衡的旗號打起來,城頭之上聲勢大震,士卒隨即心安。
不多時,整齊的腳步之聲,從北門內傳來,正是陳永福到了。
陳永福身上一身甲冑,走起路來叮叮噹噹的作響,似乎是身上的腰刀與腿裙碰撞,又好像是身上鎧甲的震動。他來到高名衡身前,躬身行禮道:“末將見過高大人,恕在下甲冑在身,不能行全禮。”
這到不是藉口。
陳永福這一身鎧甲,頭盔,甲衣,袖筒,腿裙,鐵靴,加起來有好幾十斤,再加上盔甲上很多設計,不方便下跪。當然了,明代上下級之間,也不是非要下跪的。陳永福身爲河南總兵,在品級上不弱於高名衡多少,不過是文武之間的差距,不是以品級而論的。
當然了,也有如今是用武之時,武將的地位提升了不少。
“陳總兵無須多禮。”高名衡微微一笑,說道:“如今,賊人兵臨城下,陳總兵乃是我開封的鐵壁長城。”
“
大人過獎。”陳永福說道。
高名衡指着城外說道:“這就交給陳總兵了。”
陳永福看向城外,臉色微微一沉,說道:“請大人放心,陳某在,這北城就在。只是此地兵危戰急,還請大人移步。”
高名衡其實也不想留在北城。
在高名衡來看,他雖然談不上手無縛雞之力,但是臨陣廝殺,不是他這樣的大臣該爲的。只是看小袁營來勢洶洶,再加上那呂公車相當震撼人心,此刻走又有一些放心不下。
“大人。”陳永福似乎看出了高名衡的心思,說道:“此處不能縱觀戰場,還請大人移步鐵塔之上,彼處自然能將城外戰事一覽無餘。”
“好。”高名衡說道:“我就在鐵塔之上觀看此地成敗。”
其實開封鐵塔是很高,是全城的最高點,但是位置並不是很對,鐵塔在開封城的東北角,而現在交戰的地方,卻是在開封城的偏西北一點,能不能總覽戰場,陳永福並不知道。
他只是不想讓高名衡在這裡,否則事權不一,他做起事來也不痛快。
“黃推官,桑同知。”陳永福笑着說道:“兩位也跟高大人過去吧?”
“陳總兵,”桑開說道:“我去督管城下民夫,聽候將軍號令。”
“好。”陳永福說道:“謝過桑同知了。”隨即在看向黃澍
黃澍說道:“黃某就與陳大人一併在城頭禦敵。”
黃澍這個人愛出風頭,他縱然知道他在城頭之上,其實幫不上什麼忙,但是絕對不會離開城頭的。
陳永福也拿他沒有什麼辦法,只能暫時放下來。
這一會兒,陳永福的部下,在陳永福兒子陳德的帶領之下,已經接管了城防。準備抵擋義軍的進攻。
義軍也停了下來。在城外兩裡之處停了下來。
小袁營的營地,雖然距離開封城大概只有十里之地,但是這些攻城器械太過沉重,也走了好一陣子。畢竟拉着這麼沉重的東西行走數裡,也是一件相當號力氣的事情。故而要停下來,恢復一些力氣。
望車重新固定好。立即有一個瞭望手站了上去。
袁時中與張軒就在望樓之下。
“轟。”的一聲,開封城牆之上,一門大炮轟鳴,一顆炮彈在張軒的眼中,看似緩緩的從城牆之上,射了出來,遠遠打進軍陣之中,砸到兩三個人,才緩緩的在地面上停了下來。
張軒說道:“看來,這位高大人,不想我們在這裡停留,逼我們立即進攻。”
袁時中冷笑一聲說道:“那就隨他所願。”袁時中向旁邊一轉,對一個少年說道:“立即下令,全軍出擊。”
少年立即抽出一張紙條。隨即塞進一個竹筒之中,蓋好蓋子,幾步跑到望樓之下,系在一根繩索之上,然後使勁拉另一頭,這個竹筒,好旗一樣,飛竄到了望臺之上。
隨即上面的士卒打開竹筒,將一面面旗幟揮舞起來。
“咚咚咚咚咚----”急促的戰鼓之聲,隨即響起來。這鼓點與之前的不同,從開始到後來,節奏越來越快,鼓槌之間的間隔越來越小,讓人聽着血脈賁張,鼓槌就好像是一片虛影一樣。
而陣前的一面面旗幟隨即一晃,所謂之應旗,表示已經接到命令。
隨即一隊隊人馬簇擁着攻城器械,向前衝去。
這就袁時中這一段時間整頓兵馬的結果。
古代練兵,其中重要一項,就是視金鼓,旗幟。因爲戰場之上,這就是僅有的指揮系統。雖然很粗糙。
旗語絕對不像是現在旗語表達那麼豐富的內容,不過能表達前進,後退,等幾個大概意思而已,用不同顏色的旗幟來代表不同的軍隊。而鼓聲更是簡單,不同節奏的鼓聲,代表不同的意思。
但是僅僅是這樣的系統訓練之後,袁時中就已經興奮不已了。
之前,他只能控制住自己本部萬人,其餘的根本無法控制,而現在他居然能指揮戰場之上數萬人,分兵佈陣,井井有條。讓袁時中認識自己之前是多麼的野路子,他說道:“三弟,你將這小子借給我吧。”
“這可不行。”張軒說道:“我知道大哥這裡少識字的人。但是我身邊也不多,這鄭廉這小子,還是我從岳父那邊要過來的。”
“哎,三弟你的法子不錯。”袁時中說道:“只是爲兄手中沒有人才啊。”
袁時中手中的確沒有人才,這一套指揮系統,比如旗語之類的,教會下面的各義軍的首領,有些太難了。這些人大多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苦哈哈。這些東西雖然簡單,但是讓他們數日之內學會,卻有些困難。
所以袁時中將自己身邊識字的人歸攏了一下,派了下去,每一隊裡面一個,負責掌旗。接受袁時中的命令。
只是義軍之中識字率,實在太少了。袁時中有幾分飢不擇食了。連張軒身邊的書童也想搶。
對,鄭廉算是張軒的書童,張軒讀書不倦。而打仗之時,羅玉嬌也不可能時時在身邊,她就從曹營之中找了一個識字的孩子,送到了張軒身邊,當張軒的書童,爲張軒整理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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