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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填壕
望樓很高,風也不小,張軒的耳邊只有風吃旗幟的獵獵之聲。
望樓有四丈之高,根本就是一座高臺,下面有三對輪子的地盤,可以推着走,車上面有第一層是高臺,而一米多高的高臺,就好像是底座一樣。上面四根粗大的巨木固定好,最上面頂着一個小平臺,只有站兩個人的空間。
上面還有一面旗幟,被風吹動。旗幟上寫着一個大大“袁”字。
本來沒有這麼高的望樓的,一般望樓不過一兩丈高,但是張軒強烈要求,望樓一定要與對面的城牆齊平,最少能看見城牆上的調動。所以才製造出這個。
張軒剛剛上來的時候,還不敢上,唯恐這個東西忽然塌了。
張軒多少次險死還生,卻死在這東西上面,可就太可笑了。
不過,他還是小看古人在木工之上的造詣。
這望樓被八根繩索,錨定在地面之上,談不上紋絲不動。但在風中也沒有讓張軒感受到搖晃之感。算是可以了。
張軒在這個位置上,能將戰場之上的所有情況都盡收眼底。可謂一覽無餘。
在他的眼中,無數人組成四五道長龍,這些人在遠離羊馬牆炮火的距離,散漫着站着,然後通過一輛輛棚車,組成的通道來到陣前到底盾車後面,再衝盾車後面衝出來,將泥土倒進壕溝之中。
所謂的棚車,是張軒起的名字。
這個車沒有底,只有頂棚與兩側擋板。拼成一道走廊。
不過,這一道走廊,也不是多麼可靠的,時不時有炮彈從各個角落打過來。
有的因爲力道盡了,被硬木擋板彈開了,有的直接被炮彈打穿,隨即打死十幾民夫。面對這個情況,也不過是,將損害的棚車換掉而已。
人命不值錢。
張軒覺得戰事再也沒有其他變化了,也不見官軍有反擊之意。也就從望樓上下來了。
“怎麼樣?”袁時中就在下面。
由於望樓之上,空間有限,張軒不敢讓兩人同時上去,故而袁時中就在下面等候。
張軒說道:“看樣子,城中無疑在城牆下面打上一仗。一兩日之內,我們就能直抵城下。”
袁時中說道:“剛剛闖王與羅帥分別派人來觀戰,估計我們這裡的情況,早就傳到閻李寨與橫池鋪了。羅帥哪裡的動靜不大,但是闖王那邊,已經開始扒磚了。我們是不是加快進度。”
壕溝並不是不可度過的。
度過壕溝的辦法很多,填壕是最笨的,至少李自成沒有用這個辦法。
李自成直接打造了一些壕橋車,這車長有兩丈左右,推到壕溝之中,直接陷進去,就成爲一道橋樑。大隊義軍就是這橋樑之上衝過去。開始闖營攻城的老三樣,扒磚,挖城,炮轟。
而且開封城的城牆已經被扒了一遍,現在的城磚都是剛剛修建好的,而且僅僅在緊要的地方,如同城門處,還有城角處包磚,也好扒多了。估計一兩日之內,闖營與官軍就要再顯二攻開封時的短兵相接。
不過,張軒也知道,闖營決計不會如上一次那麼拼命了。
闖營對開封城已經有一絲怯意了。
這一次進攻,不過例行公事而已,絕沒有拼老本的意思。
張軒說道:“打得快,並不意味打的好,開封這座堅城,快不得,必須慢慢來。”
袁時中說道:“好。”
其實袁時中一點也沒有加快速度的意思。
即便死在戰場之上的那些不是袁時中的嫡系,但也是袁時中的力量,袁時中才不願意讓這些人白白犧牲的。袁時中對張軒進攻開封的通盤計劃都有了解,這這幾天之內,兩人談論過很多次了。
袁時中對張軒計劃最滿意的一點就是,準備多,傷亡少。而且很有力度,即便是闖營督戰,也不會說小袁營不賣命。
對袁時中來說,這一戰最重要不是能不能攻克開封,而是練兵。而張軒的計劃之中,正合袁時中的意思。
慢慢打,不着急,只有糧食充足,袁時中願意以開封城爲磨刀石。慢慢的磨下去。
高名衡,黃澍,桑開,在北城門上。看着數次即將填平的深壕,嘆了一聲,說道:“把兒郎們,都叫上來吧。”
黃澍說道:“大人,羊馬牆足以一守?”
高名衡說道:“我知道羊馬牆可以一戰,但是我們沒有那麼多敢戰之士了。”
高名衡這話正中開封城缺點。
沒有足夠的精兵,開封城之中,洋洋灑灑似乎有十萬大軍,但是細數這些軍隊,有大相國寺到底僧兵,有清真寺的寺兵,有各坊的坊兵,還有高名衡河南巡撫的標兵,等等,除卻陳永福,數千銳卒,有與賊人野戰之力,其餘的軍隊,不過有守城之功。
城下的羊馬牆雖然堅固,但是在羊馬牆之後堅守的,已經是除卻陳永福之外,少有的精銳之士。羊馬牆總就比不了開封城牆。
“是。”黃澍壓不住高名衡,只是狠狠的看了桑開一眼
。
在高名衡來巡視之前,黃澍與桑開之間,就有爭論。
桑開認爲,將這些士卒放在羊馬牆上,是沒有必要的。不過拖延一兩日的功夫,卻有付出更大的傷亡。這樣得不償失。只是桑開的資歷身份,根本無法與黃澍相比。
高名衡來了之後,纔算是一錘定音。
黃澍說道:“高大人,下官認爲應設社兵?”
高名衡說道:“社兵?”
黃澍說道:“開封城富甲天下,家資百萬之上的有數十家,而保開封城,也是保全他們的身家。當令他們各出子弟,爲社兵之官,並徵召汴梁豪傑之士,爲卒。將汴梁讀書人也爲官長,曉之家國大義,激以忠孝之心。可爲勁卒。不費官府一粒米,即可養一支能戰之兵。”
高名衡心中微動。
高名衡也明白,黃澍的意見,其實將開封城中大戶家丁護院徵集起來了。
畢竟,徵召主家嫡系子弟爲軍官,家裡們怎麼放心,將家中的獨苗給交出來,勢必派人保護。而且讀書人爲軍官,也讓高名衡有所感,畢竟這年頭的兵痞的不可靠,天下皆知。
縱然是陳永福,不是那種跋扈之輩。但是高名衡也想在手中掌握一支可靠的力量。
以讀書人爲軍官,這一支軍隊能不能戰,高名衡並不知道,但是想來一定很可靠。不過,現在高名衡剛剛從富戶手中敲了一大筆銀子,現在又這樣做,有一點吃相太難看一點。而且如果闖賊入上一次,在開封城下待半個月的話,以開封城現在的能力,就足以維持,兵已經夠多了。
高名衡說道:“這一件事情先緩緩。”
“是。”黃澍說道。只是他口中這樣說,心中卻不大甘心。
高名衡的命令一下,羊馬牆的後面的士卒紛紛退入開封城之中。
雖然還時不時有火炮干擾填壕,但填壕的速度,還是大大增加,只是天色已晚,再加上,填壕的工程量不小。故而息兵修戰,第二天一早,更多民夫上前,花了整整三天的時間,填平壕溝,推平羊馬牆。從小袁營到開封城下,近十里之地,一馬平川,再也沒有一點阻礙了。
闖營攻開封城不克,力度也就降下來了,例行公事的意味非常明白。而這一日,張軒近半個月的準備,終於拉出來亮相了。
小袁營南側的寨牆全部被推平,無數大大小小的攻城器械,從小袁營之中推了出來。小的不過如盾車,大的有兩三層,最少有兩三丈高,而最高大的那個有五層,與開封城牆一樣高,高四丈五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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