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燕山西脈。
從東面山海關綿延而起的長城猶如一條巨龍那樣盤旋在崇山峻嶺之間,蒼勁而有力,這條代表着華夏抗爭精神的巨龍歷經千年的歲月紛紛擾擾,灰黑色的城磚似乎每一寸都訴說着滄桑,千百多年與草原的爭鬥給這條巨龍帶來了無數的瘡疤,不過從來,長城沒有這麼虛弱過!
沉重的馬蹄劇烈的踐踏着北方大地,似乎連城牆都跟着瑟瑟發抖起來,蒼狼白鹿的子孫再一次扛着令人恐懼的黑色蘇魯定戰旗,驅側着代表死亡的鐵騎襲向中原襲來,而且這一次滾滾來襲的不僅有蒙古人,在蘇魯錠長矛的背後,八面紅黃藍白,顏色鮮豔而張牙舞爪的異樣龍旗迎風飄蕩。
一條條惡龍絲毫沒有華夏神龍的靈氣,反倒是充滿了睚眥那股凶神惡煞的氣息,卻是更加危險。
如果要是以往,恐怕連成串的烽火臺早就冒着滾滾黑煙,向邊軍彙報入侵的戰爭了,然而這一次,橫行的遊牧大軍都逼到長城底下了,居然還沒有看到一座烽火臺的硝煙。
更出奇的是,盤踞灤河河谷,屏蔽中原數百里,戰略位置無比重要的喜峰口長城,此時居然沒有一兵一卒宿衛。
崎嶇的山路就算清兵還有蒙古八旗的戰士都是氣喘吁吁爬了好半天才爬上去,關門洞開,盤登上雄偉的城牆,看着數不清的狼騎在自己腳下魚貫而入,一個穿着明黃色錦袍,胸口繡着長龍的大胖子忍不住爽朗的哈哈大笑。
“如此邊防怠惰!防守空虛,大明已經墮落到如今了,這江山,不是我們滿人的,還能是誰的?哈哈哈哈哈!”
輕快的笑聲伴隨着鐵騎滾滾向前,這頭的騎兵還沒有走完,不遠處的馬蘭峪堡,一股濃郁的黑煙已經在驚恐的哭喊中熊熊燃起,伴隨着烈烈北風,好似地獄而來的巨大鬼手,招搖不定!
…………
北方的硝煙倒是暫時和宋青書無關,不過他需要愁的事兒可不比抵禦清軍入侵來的少。
前兩天的內訌足足重傷了二十多號,傷的還有一大堆,最後逼急眼了的宋青書命人用大糞潑人,這招還真好使,撕吧的都快打出翔的兩村村民立馬驚叫着被分了開,尤其是那些撕逼撕的不可開交的婦女們,一個個彷彿遇到洪水猛獸那樣驚叫着逃開,有的頭髮纏在一起的甚至把頭髮都扯斷了,看的宋青書都覺得疼。
好不容易分開兩批人,上前一盤問,兩村打的不可開交,居然是爲了搶水源!
這大旱災已經是第三年了,兩個村之間流淌的井水河子早就乾涸了,取水全靠兩村中間那一眼泉水,如今兩村都是開墾種土豆,這日子天氣本來就冷土豆不好長,再連水都供應不夠,就別想收糧食了,爲了這水源,兩村已經不止罵過一次了,圍着泉水棍棒相加,更是這兒幾個月的常態。
倆生產隊隊長原本想請伏牛山大當家的,也就是宋青書來裁決的,偏偏這段時間,宋青書拍拍屁股回城了,疤臉是個軍人出身,這等屁事他連理會都沒理會,直接一個命令一村一半,可一村一半誰都不夠用,要知道工分能換到糧食也得是有產出才行,積怨已久的兩個生產隊乾脆今天約下時間劃下道來,誰它媽的能把誰打服,以後這泉水就歸誰!就有個今天這一幕。
把兩夥撕的衣服都爛了村民生產隊趕回他們臨時住的村子,聽着一個獨眼青一個臉上全是爪子印兩生產隊隊長,年紀加起來夠五個宋青書的老頭子唾沫星子飛濺的叫嚷着這泉水應該是自己村的,宋青書腦袋都大了三分。
這事兒說起來應該是朝廷的事兒,馬克思評價東方農業就是政府建立的大型水利工程集體勞作農業,可如今朝廷連養宗室都快養不起了,水裡失修已經幾十年了,讓宋青書報告商南縣過來引點水?下輩子吧!
按道理來說調解村與村關係還是朝廷的事兒,可別說兩個村村民都是逃了保甲的黑戶,就算官府願意管宋青書也不願意官府管,這不削弱自己威信嗎?
可把這泉水判給水,對方都肯定一肚子怨氣,還損失一個村子的收成,怎麼判定宋青書還真是頭疼萬分,心裡把擴張農業,現在卻躲在一旁看熱鬧的疤臉罵了個半死。
不過作爲一個派系的領袖,你可以沒多少智慧,也可以手無縛雞之力,但是這果斷卻是必不可失的,像袁紹那樣患得患失早晚的被打個滿頭包,左右爲難了快十分鐘,宋青書就拍板了。
誰都別他孃的用了!
這次弄來的一百二十匹戰馬撥來了二十匹,一個村兒十匹,都去十里外的康河子拉水去!兩個村勞動力還被宋青書抽調出來一百多號,有勁兒幹仗是吧?都來給老子幹活吧。
真是過的比奴隸還苦,每天宋青書抽過來一隊戰鬥嘍囉看押下,二百多人連砍帶挖就在泉水那兒挖起坑來,這一干就是三天。
“一二三,拉!”
兩個生產隊長一起喊着號子,三十多個壯丁大冷天居然都是累出了一身臭汗,咬着牙的拉扯下,一個高達三米多的木頭架子可算是在坑邊上立好了,不過這還沒完,戰鬥嘍囉驅使下,又是十多個村民被趕到木頭架子底下,拼命踩着自行車腳蹬子一樣的木板。
嘎啦嘎啦的聲音中,長條架子中間連着的鏈條開始轉動起來,帶動着一個個竹筒轉到了挖出的大坑底下,再轉出來時候,一筒筒渾濁的水迅速注入了旁邊的池子裡,看到水之間注滿,頓時附近圍着的上千村民一起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
缺水?挖個井不就行了。大旱災導致地下水水位都下降了,最後宋青書又找工匠打了個翻車,在旁邊修了個池子。
兩個年紀都活狗身上的老頭子生產隊長看着水亦是激動的感激涕零,一起到宋青書身前作揖答謝道:“多謝總瓢把子!多謝總瓢把子!”
其實主要勞動力還是他倆村裡出的,要說宋青書啥都沒出倒也冤枉他了,他出的鞭子,督促這兩村幹活,不過這時候可不是謙虛的時候,被折騰的有氣無力的宋青書直接臉子一拉麪無表情的哼哼着:“謝就不用了,有事歸老子管,下次你們兩個老不死的再敢約炮私鬥,老子抽了你倆老王八的皮,然後把參與幹仗的剁了手腳直接扔山溝子裡喂狼,聽清楚沒有?”
這年頭是亂世,宋青書的集團還是個山寨子類似土匪的組織,需要的不是仁義而是個強悍的領袖,宋青書這一兇還挺好使,兩個老東西還有附近的村民立馬瑟瑟發抖的跪下磕頭,就連那些看的宋青書都是後背發涼的悍婦都是如此。
要是有電腦記錄的話,宋青書估計會看到自己威望值又漲一格,解決了一件大事,宋青書還挺自豪的,滿意的打發走兩村村民回去接着給他幹活去,帶着小蘿蔔仉二愣子等幾個,宋青書滿意的騎着高頭大馬向回扭轉而去。
可沒等走一半呢,宋青書就知道了什麼叫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回是采薇騎着匹小馬,在兩個土匪婆娘的保護下急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見到宋青書,那張漂亮的小臉蛋都要急哭了。
“哥,出大事了!夏叔和劉宗敏大哥打起來了!”
宋青書差不點沒噴出來,這個節骨眼上,這倆貨又給他鬧什麼幺蛾子啊?
“采薇別慌!有哥呢,沒事!”
一伸手把采薇從小馬上攬到自己身後,猛地一鞭子抽到馬屁股上,硬着頭皮宋青書拉着馬繮繩往回又是狂奔了過去。
難怪采薇着急,疤臉和劉宗敏似乎玩真的了,疤臉是一杆河北大槍,劉宗敏這貨直接一把大鐵錘,兩人鬥得不亦樂乎,那錘子槍尖招招距離身子就一兩寸距離了,旁邊一個不小心一人就得廢了,如今宋青書手裡拿得出手就這倆貨,這兇險的看的宋青書差不點沒從馬上掉下來。
周圍一羣小嘍囉還跟着嘻嘻哈哈的看着熱鬧,直接勒住馬跳下來,宋青書心急火燎的連踢帶踹把圍觀的都打開,擠到了中間,氣急了的他直接逃出左輪,對着半空就摟起火來。
啪啪啪,連着三槍,打的不可開交的倆活寶可算撤手了,錘子往一邊一扔,劉宗敏這貨卻還是一肚子怨氣,大步跑到宋青書面前,指着也是一腦門臭汗的疤臉就甕聲甕氣叫嚷起來。
“瓢把子,別怪俺老劉完不成您老交代的任務了,這個混蛋,他把鐵料全給俺老劉挪去了不說,瓢把子您帶回來那些上等刀劍,這個敗家子居然還要融了!”
劉宗敏現在還是個鐵匠,看到這麼敗家,也難怪如此發火。火銃和刀劍也是宋青書的命根子,他手下能打的傢伙有五六百,可除了這一百職業土匪,剩下的還都拿着鋤頭呢!可對疤臉這個元老也不好說什麼重話,宋青書不得不無比無奈的對着他一攤手:“我說老夏,這沒事兒的你要那麼多鐵料幹嘛啊?那上好的刀啊劍啊!你怎麼就忍心融了?”
誰知道疤臉也是無比無奈的一攤手。
“宋老大!鐵料可不多了,現在咱們屯田,緊缺農具呢,還有一千多把的缺口,有的只能兩個村子共用,再過一個月就可以刨地瓜了,沒有農具,拿手挖啊?”
這事兒聽的宋青書一愣,可旋即疤臉下一句話,又如同一個電炮打在了他腦門上。
“不光鐵料馬上就用了了,還有鹽巴,您老下令把宋家村收穫的地瓜梗洗乾淨用鹽蒸上,現在鹽也就剩下幾擔了,好有棉花也缺,還有……”
疤臉這呱啦呱啦列出來一大堆來,聽的宋青書是眼冒金星。
尼瑪,原來老子這麼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