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波慢慢踱到韓咬兒面前,韓咬兒毫不退讓的望着楊波……
“若是別人這麼頂撞我,頂撞我的決定”楊波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我立馬就一刀宰了他,你韓咬兒是我培養出來的,你今天這樣做,我心裡很難過……”
“今天要是畢老爺在的話,也許能勸阻大人的衝動……”
韓咬兒苦笑着搖搖頭,額頭上的鮮血四濺:“大人,那詹管事雖然可惡,但是他們是從人伢行買來的這些婦孺,她們把自己賣了爲奴爲僕,怎能怨別人如何對待她們?就算是告官,也沒人會干預的。”
“你願不願意把自己的老母賣了?”楊波怒了,劈頭罵道:“你願不願意把自己的老母賣到北地去?”
韓咬兒低着頭,默然無語
“你在這裡等我回來,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能把事情想明白了……如果沒人干預的話,那就讓我來好了!”
楊波掃過垂頭的韓咬兒,轉向大廳的衆人道:“如果今天眼睜睜的看着這些婦孺去北地受辱,你們晚上能不能安心睡覺?能不能安心的吃飯?死了之後,能不能安心的閉上眼睛?”
“不能!”衆人發出一聲怒吼
“規則靠什麼來定?靠這個!”楊波揚起了一柄腰刀:“那麼,誰***有權利來決定她們的生死?”
“楊大人!”
“楊大人!!”
四周響起了如雷地怒吼
楊波嘴巴頓時張成了o型,看來自己的洗腦走進了一個誤區……
“大人”
何九一邊抹着眼淚,心裡無比的感動。
“那你們還在等什麼?”楊波甩了甩頭,腰刀往前一揚厲聲道:“全體都有,跟我走!”
嘩啦!
大廳的人一片忙亂,他們個個熱血沸騰,楊波慷慨激昂的話把他們撩撥得渾身血脈賁張。
“二滿,給我披甲”鐵牛大喊到
“都給我檢查武器,三眼銃清理好了沒有?刀子都磨快了沒有?”何九雙眼紅腫,衝着手下人狂喊
“跟着大人,解救我大明的兄弟姐妹……”張大寶不愧是楊波大力培養的宣傳骨幹,終於說了句有水平的話
“大人,之前,之前我,我看錯了你”陳碧蓮紅着臉,小聲對楊波說道
“你不用去了”楊波揮了揮手
“什麼,你再說一遍!”陳碧蓮發飆了
“你幫我盯着韓咬兒”楊波湊到陳碧蓮的耳邊,那粗獷的男人氣息把陳碧蓮的小心肝弄得是撲通撲通的跳,臉上紅的厲害。
“幹嘛不另外找人?”想到楊波喜好男風的惡習,陳碧蓮剛剛萌動的心又冷了下去
“若是他老老實實的這裡便罷,若是……”楊波沒理會陳碧蓮,擺了個殺氣騰騰的手勢:“給我宰了他!這件事非你不可,……毛家屯的人下不了這個手!”
韓二家的經過韓咬兒身邊,朝他啐了一口罵道:“韓咬兒,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連我這個婦道人家都不如!我呸……”
韓咬兒依然深深的垂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走到院子外,毛家屯的精銳已經整齊的在這裡列好了隊伍,就等着楊波發話了。
“韓二嬸子”楊波拉過韓二家的:“你這幾天給我好好盯着,有人問起就說我們去登州迎接畢老爺去了,還有,那個毛自榮……”
韓二家的知道自己去了也幫不上忙,便點了點頭:“我會盯着他的,這個傢伙整天和靖邊屯的毛旺廝混在一起,定是不安什麼好心,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的我讓大牛和二丫飛報大人”
楊波心裡很滿意,這些跟着自己刀口舔血的軍戶家屬們對自己抱着盲目的信心,根本不在乎自己乾的是掉腦袋的事情,但想到毛自榮,他心裡又是一陣歪膩,這個傢伙自從上次權利分配大會後便口出怨言,責怪楊波沒有提拔他當總旗,最近又和靖邊屯的本家兄弟毛旺走的很近,聽說兩人整日聚在一起喝酒,醉了之後便說些發泄的話……
村口的一塊土丘上,陳碧蓮全副武裝的站在那裡,眯着眼眺望着漸漸遠去的護鹽隊軍戶,還有,還有隊伍前面那個熟悉的身影。
一陣海風吹來,陳碧蓮目光迷離,身後的黑色披風,獵獵作響……
九月的陽光,依然毒辣。
楊波眯着眼,把手撐在眼簾上朝坡下望去,坡底到處是起伏不定的山丘,由於地勢偏僻,一眼望去倒也鬱郁蒼蒼,這裡植被保存的很好,護鹽隊也坐在樹底下吹着涼風,他們依然個個全身大汗淋漓,可是,沒有人把衣甲敞開,平日苛刻的訓練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坡下有一條彎曲的官道,一直朝遠方延伸着,十字坡,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楊波很滿意這個地方,只是看到對面的山腰上時,他突然愣住了。
“那是?”楊波滿臉不悅,指着對面一座有點像山寨的建築問何九。
“大人放心,這裡原本是土匪張麻子的地盤,早在幾年前安東衛和即墨營的戰兵過來清剿了一次後,這裡就沒有土匪了”何九趕緊回道。
“派個人去看看”楊波終究不放心:“清剿了怎麼還留着寨子不燒掉?”
“大人放心,那些都是燒過後留下來的殘垣斷壁了”何九有些尷尬,楊波的眼睛似乎看不太清楚?
“那就好”楊波點點頭:“人還是要派去看看,別給我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
何九答應一聲,跑了。
楊波拉了拉身上重達四十多斤的鐵甲,這是毛家屯最好的一副甲了,要不是這甲厚實,那一次在船上他就掛了。
楊波的身邊圍着鐵牛,犢子,大寶,莫愁,還有二滿,大力幾個新提拔的小隊長,等那些流民到了,這些表現好,已經能寫出自己名字的軍戶們還要再升一級,每人都要指揮一個小隊,所謂新型軍隊,無非是有一大批堅實的中下層軍官替他撐起,遇上不利局面就一鬨而散的,那是流寇。
幾個人的身後,挨着樹蔭下坐着六隊戰兵,一眼看去就知道平日訓練的成果了,毛家屯的護鹽隊個個神情肅穆,一聲不吭的專心檢查手裡的武器,而那些罪軍營的十幾個人,有些人神色不安,有些人目光閃爍,有些人竊竊私語,連坐着也是歪東倒西的。
楊波無所謂,這些海寇原本就沒什麼紀律,他也不喜歡這些人,要是讓他們加入到護鹽隊裡,只怕把那些本質樸實的軍戶都要帶壞了,這些兵痞老油條們,楊波讓他們送死毫無心理負擔……
在這六隊戰兵身邊,肅立着另外一隊神情彪悍的隊伍,這些是何九帶的毛家屯特種兵,他們平日的訓練簡直就是折磨,比護鹽隊痛苦多了,他們今天的任務更重,不但要負責截殺到處亂串的家丁,還有根據場上的形勢判斷要不要加入戰局,楊波給他們的待遇最高,武器裝備也是優先配給的,每人一把三眼銃,雖然只能近距離打一發,全身皮甲,標配腰刀盾牌,清一色的鐵網靴裡還插着一把雪亮的匕首,比起護鹽隊雜七雜八的武器來,他們是軍容最整齊的一隊。
除了楊波還能保持平靜外,其他人臉上異樣的通紅,喘氣都是大口大口的,今天干的可是大事……
太陽漸漸毒辣起來,溫度升高了不少,這讓趕了一夜隊伍的軍漢們更是難熬,大明軍戶普遍患有夜盲症,除了毛家屯外。
“怎麼還不到?”楊波瞟了一眼何九,淡淡的說道:“弟兄們都等急了……”
“除了這條官道,他們無路可走”何九很篤定的回答:“自從前日與姚家車隊分手拐上這條路,除非他們回頭,否則定是要經過這裡的,放出去的兩個夜不收就快要回報了,大人切莫心急。”
楊波哼了一聲,又問道
“除了張麻子外,這附近還有哪股土匪勢力比較大點”
何九想了想“那些土匪向來在大浮山一帶活動,這裡除了張麻子外,聽說還有什麼摸着天,過江龍兩夥,約莫各有兩三百人,不過他們不敢劫這種百人以上的家丁隊隨行的商隊”
“老何,你忘記說了,這裡開山立櫃的還有我們,新來的一夥強人”莫愁笑着接口
“咱們也的起個響噹噹的名字才行”大寶也來湊趣
“是啊”楊波心裡一動,是應該成立這麼一個隊伍,日後自己有什麼不方便出手的地方,就讓他們幹去。
“叫啥好呢?”何九一邊摸着腦袋,一邊望着楊波
“就叫闖王好了,殺牛羊,備酒漿,開了城門迎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糧嘛”楊波覺得給李闖弄個黑鍋背背也不錯,免得朝廷對他太寬容了點。
楊波覺得那些京師的百姓太天真了些,他們唱着這首歌,以爲迎來的是位明主,沒想到卻是個惡鬼,這個諷刺未免讓人心酸了些……
“妙啊”周圍一片馬屁聲。
莫愁皺了皺眉頭,想了想說道:“大人,若是要讓朝廷信以爲真,不如用李闖手下八大金剛闖塌天的名義更好。”
楊波點頭:“是了,那李闖還在武修一帶活動,這莒州又冒出了李闖餘孽,想必朝廷會大感頭痛吧?”
幾個人一起哈哈笑了起來,這裡歸莒州管轄,即便引起了什麼官場地震,與安東衛毫無關係,更別說毛家屯了。
就在這時,有人慌張的跑過來:“報,那商隊已經離此地不足二里了”
聽到這個消息,楊波下意識的緊了緊身上鐵甲
要開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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