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手們想不到清兵這麼快就被嚇倒躲了起來,一下子竟然找不到可以瞄準射擊的目標了。
“弟兄們,清兵被我們打怕了,不要着急,按平時訓練的來做,只要清兵一露頭便打他孃的……”粟雄飛戰鬥經驗非常豐富,但這種情況也是第一次碰到,作爲狙擊手們的頭頭,他覺得此時對於新手們還是要循循教導的,於是便又嘮嘮叨叨地說了一句。
有一個清兵在一堵小牆後躲着坐在一塊石頭上,按耐不住,動了一下,一條腿露出外面。
這恰好被一個名叫韓靖的狙擊手瞅到了,他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對準那清兵的小腿打了一銃。
子彈高速飛來,鑽進那清兵的小腿內,濺起一朵血花。
那清兵先是覺得自己小腿一熱,然後是一陣鑽心的劇痛,他急忙把腿縮回來,低頭一看,才發現是自己的小腿中彈,已經血流滿地了,頓時駭然地大聲慘叫起來。
受韓靖的啓發,其他狙擊手紛紛打清兵暴露的部位。
一時間,有好幾個清兵不小心露出屁股、大腿、手臂、腦袋之類的身體零件,被狙擊手一彈擊中,屁股、大腿、手臂被擊中也許還能暫時撿回一條命,還能大叫大喊一陣不會死,但腦袋被擊中了,便直接開花報廢省事了。
一些清兵受不了這種見不到對手,卻被對手完虐的感覺,有人此時立即想起他們是前來打探消息的哨騎,並不是來攻堅克難的,於是也不管那把總髮誓要攻進村子屠光村裡人的死命令,便心安理得地跳起來便往後逃去。
好幾個清兵見此情形,也跟着跳起來往後逃跑。
這樣的逃跑,將自己的後背暴露出來,如果是弓箭射擊,由於射程在百步以內,難於射中百步左右的目標,但在精準的線膛燧發銃和狙擊手面前,這純粹是送死的。
在粟雄飛的指揮下,幾個狙擊手抓住這瞬間即逝的絕好機會,迅速瞄準鎖定目標,果斷扣下扳機,將幾個要逃跑的清兵從背後打了一個透心涼。
一個清兵估計是身體非常強健,被子彈擊中後並沒有立即死去,還在地上翻滾了幾下才一頭死去。
他的模樣很可怕,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嘴巴也是張得可以吞下一個海碗,清兵見的死人多了,這嚇不倒他們,駭人的是這被子彈擊斃的清兵胸前傷口是一個碗口大的血洞,紅色的鮮血、黑色的器官全由血洞裡流出來。
這是什麼火銃?
竟然有如此威力?
在近百步外射來一彈,由背後打進,由胸前穿出,竟成了一個大血洞?
看見此慘狀的清兵都覺得毛骨悚然。
清兵們再也沒人跳起來往後逃跑,只好藉助地形地物的掩護,一點點地往後挪動,領隊的把總不敢強迫清兵們強行進攻,甚至他也加入了往後逃跑的行列。
清兵退了!
清兵怕了!
這是敗在我們的手裡!
這些前些日子還是平民百姓的狙擊手們都抑制不住心裡的狂喜,有人想出去大叫大喊一番,但楊光選出來的這些狙擊手的心理特質多是冷靜平穩的,他們見別人沒動,粟雄飛也沒下令,便自己也壓下狂喜,繼續盯着清兵。
但是,自己人中也有不高興的,那就是藏在黑暗的房屋中等待着的佛郎機炮手和炸藥投擲手們,他們此時躲在村中不透風的房子裡面,炎熱的天氣使他們渾身大汗,現在見清兵撤退了,有人輕輕動了一下幾乎快要麻木的手腳嘆了口氣:“我們今日來此,只是陪太子讀書的!”
立即有軍官出聲訓斥道:“你在說什麼呢?這是命令,命令,你必須服從!除非你不做鐵血軍了。”
鐵血軍幾仗都連戰連勝,士兵軍官都有了初步的榮譽感,聽軍官一說,發牢騷的士兵立即閉口不言。
房屋內的軍官話音未落,村外的大道上馬蹄聲隆隆。
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在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發現原來又有三四百清軍騎兵滾滾而來!
“不要暴露目標,準備繼續戰鬥!”粟雄飛頓時緊張起來,急忙傳令要狙擊手們不得暴露自己的位置,準備再戰。
“把粟雄飛他們放在那裡,像是捅馬蜂窩了,這清兵就來個沒完沒了?”
楊光也看到了清軍的援兵,在心裡嘀咕了一聲。
“報告總司令,要不要通知謝浩堂他們出擊!”一個不到二十歲出頭的參謀非常緊張地跑來向楊光提出建議。
剛纔又接到情報,說清軍從蘇州方向抽了一支人馬,兵力人數不詳,正在向常州急進,似有與劉良佐部合圍常州的跡象,總參謀長劉忠傑已回常州去主持撤退了,這些年輕的參謀更是坐不住了,他們都盼望着立即殲滅對面的敵人,好脫離這個險地。
楊光覺得自己手上沒有力量纔是更大的危險,他還想給狙擊隊更多的鍛鍊機會,便搖搖頭道:“現在還不用,粟雄飛他們頂不頂得住,這得由粟雄飛判斷併發出信號,他沒發出增援信號,沒必要動用騎兵,再說村中的其他伏兵到現在都還沒用上呢。我們還是繼續觀察吧。”
而此時指揮伏擊的粟雄飛此時比剛纔初戰時信心好多了,他決心再給這幾百清兵來個永世難忘的教訓,他就等着清兵前來送死。
此次清軍哨騎領隊的軍官是個千總,他沉着臉聽完把總的彙報,按照他從軍多年的經驗,根本不相信村內會埋伏有如此精準射擊的火銃。
於是,他仔細觀察了幾個陣亡的清兵傷口,發現的確是被火銃擊中陣亡的,而且中彈之後有個特點,往往是兩個血洞的,進洞小,出洞大,這與其他火銃擊中的傷口非常不同。但這世上有能在百步之外精準射擊的火銃嗎?他懷疑那陣亡的清兵是在三四十步內被擊中的,是那把總一時指揮大意導致吃了大虧,欲蓋彌彰,爲了推卸責任,便說是在百步之外便被對方射殺的。
人類的好奇心理就是這樣的:既然不相信,那當然要去碰碰壁纔會罷休的。一肚子疑惑的千總似乎也忘了劉良佐派他出來查探敵情的任務,他將四百多哨騎集中起來,準備殺進村裡去,看看是什麼妖魔鬼怪躲在裡面。
與把總指揮的進攻方式不同,千總的攻擊安排是既要有人下馬步戰,也要有人騎馬衝鋒。具體的做法是:先派兩百下馬步行的清兵衝進村內,清理村道的障礙,然後再以一百餘騎兵直接殺進去,隨後全體步兵跟着衝進去,徹底踏平村內的一切。
千總一切安排停當後,便一聲令下,清兵人頭涌涌,往村子裡猛衝。
大隊清兵進入六十步的距離內,村裡還是沒有響起銃聲。
剛纔由村內撤出來的清兵混雜在衝鋒人羣中,他們不由得着急起來,特別是那個把總恨不得村內立即開銃射擊:怎麼村內的埋伏還不開火?你們不開火,怎麼證明我說的話語是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