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軍是義軍,只要是在救世軍的治下的百姓,都知道這點。
救世軍的確也收稅,但是稅收很公道,每年只需要支付一次稅收,而且農稅只收三成。唯一讓人遺憾的是,原本地主老爺的地有多少,救世軍沒有重新分配。那些過去爲了避稅,把稅掛在地主老財名下的佃戶都哭了。
若非地可以由自己家一直耕種下去,而且救世軍也有派人專門介紹如何養殖家禽來促進家庭經濟,並且規定的地主對佃戶的最高稅額,只怕自己真的有些受不了。如今土地依然不是自己的,但是收入卻比以前多了許多,苦過的百姓,也非常懂得知足常樂的道理。
稅收很順利,地主老財對救世軍沒有沒收他們的財產很滿意,也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救世軍既然打下了這裡,明朝的那些特權只怕是沒辦法繼續享受了。那些傳統的地主,對此沒什麼所謂,畢竟他們沒有功名在身,交稅已經習慣了,而且救世軍的稅率也公道,自己可以留下不少。
有商隊而且有功名的地主卻不太滿意,原本是不收稅的,商稅也收不了那麼多的,如今卻是要交了。還好,地租不高而且土地不回收,他們可以忍耐。至於商稅,這最讓他們不能忍受,畢竟救世軍的商稅比大明的要高得多。他們不會考慮合不合理,也不會去考慮着收的稅對他們賺的錢來說不過十之一二,但他們就是不爽。
能夠忍耐下來繼續交稅,只要還是救世軍許諾的一切都按約定履行了。在救世軍治下做生意,沒必要會遭到第二次乃至第三次的盤剝,路上不會有關卡,稅率也簡單不會複雜。出外面交易的情況下,甚至可以選擇僱傭一些救世軍的士卒進行保駕護航,價格也算公道。新開張的商店,可以免兩年的稅,可惜爲了人氣和名聲,沒辦法隔兩年換一個名字,否則只怕不少商人都會那麼做……對了,最近似乎已經針對這個問題進行了修改法規。
三地的稅收都很順利,僅三地的稅收就收上了十五萬兩銀子,糧食另外計算。就這十五萬兩銀子,張弘斌就可以再擴編五千人的部隊,是全副武裝的那種正規軍,不是武器簡單而且訓練也簡單的那種民兵。
僅僅一個西安府,類似白水縣的縣城就有數十個,哪怕按照三十個計算,以五萬兩作爲每年基礎稅收,則每年可產生一百五十萬兩銀子的稅收。當然,那些首府城市,比如同州、西安什麼的,每年的稅收自然不可能只有五萬。甚至日後擴大了經營的規模之後,這個稅收還能夠進一步提高。
很諷刺,一個州的稅收就差不多頂得上大明一個國家年收入的一半了……
當然,期望着這三個州提供的稅賦,能夠幫助救世軍儘快獲得提升,那是純粹的妄想。所謂‘人無橫財不富’,不想辦法在外面的敵佔區撈一筆的,都不是一個好的統領。
一萬救世軍,頓時傾巢而出,開始朝着周邊的幾個州縣進發。張弘斌允許他們糧食在當地自行解決,解決的辦法,卻不用他教,救世軍的規矩上面有規定。
李定國這樣的遊擊將軍,此刻也只能帶着五百個臨時編成的混合營士卒出戰。第一站,便是澄城縣東部的郃陽縣。
這裡曾經也出現過一支賊軍,不過自崇禎免稅之後,又偃旗息鼓了。大明的百姓畢竟都是一等一的順民,能不造反,而且朝廷願意重新接納他們,他們自然不會再造反。
不過畢竟是當過反賊的,當救世軍經過某座村莊的時候,村民自發的組織起來,做出了警備。
“各位鄉親,我們是救世軍,百姓的軍隊,真正的義軍。各位放心,我們不會爲難你們,我只是過來問問,你們這裡的大地主在哪裡?”李定國知道他們在害怕什麼,上前高呼。
救世軍在同州這一帶,也算是挺有名氣的,至少大家都聽過救世軍的事情,所以在仔細確認是救世軍之後,也就少了幾分恐懼和警惕。
“這裡的地主都逃到合陽縣裡面去了,就留了一個管事在這裡。”爲首的應該是村長的漢子說道。
“那勞煩鄉親帶我去他們家一趟!”李定國喊到。
“好嘞,請隨我過去便是!”漢子並沒有因爲李定國是一個小孩就放肆,實際上聽傳言救世軍最厲害的就是娃娃將軍。別的不說,似乎救贖大王都是一個半大的孩子。
一個半大的孩子居然能夠帶起一支隊伍造反,這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非常稀罕的事情。最後謠言傳了出來,不是說張弘斌是天上神仙轉世,看不慣百姓受苦故而來解救大家的;但更多的是官府的傳言,那就是張弘斌是九天真魔轉世,前來霍亂世界,要吃盡天下活人來了。
不管是聽信哪個謠言,對於救世軍的娃娃將軍,任何人都不敢輕易得罪。
李定國最後是來到了地主老財的家,此刻管事正在組織人手進行抵抗。不過似乎這個村子最大的地主也不過是一個傳統的地主老爺,所以下面的人手並不多。
“各位軍爺,不知道有何事前來我何家莊?若是需要錢糧,本莊倒是準備了一些,還望各位笑納。”裡面傳來一箇中年人的聲音,隨即數袋糧食和一小袋的銀子被丟了出來。
“裡面可是何管事,我們的救世軍的將士,此番前來,是來收稅的!至於這些糧食,該的稅的我們自然會收下,多出來的,你們自請收回。”李定國上前大喊。
那何管事最先是奇怪,爲什麼救世軍喊話的是一個娃娃。擡頭出院牆看了看,卻是穿着將軍鎧甲的娃娃,頓時嚇得他三魂丟了兩魂,這可是救世軍的娃娃將軍,天上的九天真魔啊!
“咳,不管你聽是不聽,我必須告訴你,你們何家在合陽縣有三家商鋪這件事情,我們救世軍已經查到了。我現在就像你索要這三家商品去年度的收入賬簿,希望何管事配合一些。對於不配合我們的,何管事相信知道會有什麼下場!”李定國大叫。
“好好,我交出去!”何管事哪敢不從,只是疑惑爲什麼賊軍居然要賬簿。
賬簿被丟了出去,隨即立刻有人專門進行驗算,一個小時之後,確定了今年的稅收額是三百兩銀子。
“何管事,按照你給出的賬簿,今年要徵收的稅額是三百兩銀子。按照朝廷的習慣,而且何家沒有功名,這就意味着至少已經繳納了二百兩以上的商稅,我說得可對?”李定國擡頭喊道。
“正是,今年我等從基礎的商稅到打點的銀子,用了二百三十兩之多。”何管事倒也記得清楚。
“打點的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這個我不會計算進去。所以說今年你們已經繳納了二百兩銀子,所以此刻我們要按照我們救世軍的稅率,徵收一百兩的稅銀。你之前丟出來的銀子有一百八十兩,裡面一百兩是你們今年的稅賦,我們收走了,剩下的八十兩和這些糧食,你派人收回去。還有,這裡是我們救世軍的稅收規定,你可以拿去看看,明年這個時候,我們會再過來收稅的!”李定國拿出一百兩交給隨軍的書記官,然後喊了一聲。
何管事自然不會開門,但很快他們就聽到了大部隊離開的聲音。
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卻是李定國的大軍已經撤走了。於是,他這纔派人出去看看情況。結果意外的發現,這救世軍果然是說收多少銀子,就收了多少銀子。在這上面,還有一張公告,上面寫着救世軍的商稅和農稅收取標準。
何管事是經年的老管事,他只是按上面算了算,就發現今年他們的確只需要繳納三百兩銀子就足夠了。
只是,這反賊,什麼時候也學習官府來收稅了?
“將軍,我們既然是義軍,爲什麼不把這些地主老財都給打倒,把他們的錢財都給搶了分給百姓們?”路上,有一名低級軍官很疑惑的問了句。
“很簡單,建設需要付出的代價,是破壞的三倍。這就意味着當我們破壞了一個秩序之後,要重建必須要花費三倍的價錢。用最低的成本,改造這個世界,這才我們追求的最終目的。畢竟,我們不是流寇,只需要破壞而不需要考慮建設的問題。再則,我們每年按規矩收稅,地主一旦習慣了,覺得我們是懂規矩不會威脅到他們利益的,那麼我們日後佔據了這裡,受到的反彈和改造的成本都會降低許多。
至於後續對他們的處理,必須要等到我們救世軍的規模,達到他們聯合起來,也沒辦法撼動的地步,才能夠進行深入的改革。我們的少爺那麼英明神武,你害怕日後,那些地主老財會不把自己手裡面的土地,陸陸續續交出來?”李定國笑眯眯的說道。
“原來如此,果然這政治的東西,真不是我們這些當兵的可以理解的。”那軍官恍然大悟。
“所以少爺在開課的時候,一直強調軍隊就是國家的暴力工具,工具不需要有思想,也不需要理會自己到底會砍向誰。”李定國嚴肅的說道。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至少一個月的時間,一萬救世軍把同州和周邊的城鎮,都給去了一遍。
不交稅的被踏平莊園,土地分給了百姓,裡面的財富被全部收繳;願意交稅的,則按照稅收規定徵收,並給予完稅憑證。縣城沒有直接攻進去,實際上五百人的小部隊根本不具備攻擊縣城的資格,不過守軍不足十來個,而且城牆不高的小鎮,則是很難倖免的被攻了進去。
被攻佔的小鎮,現階段在澄城、黃龍、蒲城、白水四地相鄰的則納入統治範圍,太遠的只是搬空府庫和收完稅就離開了,甚至小鎮官員都沒有殺。
一個月後,天氣已經到了深秋,不少的樹木的樹葉已經開始變黃脫落。
落葉掉落在官道上,似乎成爲了一條金路,不過如今通往黃龍山的官道,卻成了一條貨真價實的金路。
絡繹不絕的繳獲和稅金被運了回來,卻是忙壞了統計的官吏。
足足統計了半個月,這才把這些稅賦和繳獲統計完畢。
白銀五十萬兩,其他繳獲比如古董珠寶什麼的另外計算,糧食則是被大軍作爲軍糧消耗掉了。不過就算這樣,在沒有公平縣城,而且各地明顯也有賊軍騷擾過地方的情況下,依然能夠收回五十萬兩白銀,這真的讓不少人感到驚訝了。
很多人都開始相信張弘斌所言,若是大明這個機器開足了馬力,以它一年的稅賦全力打造一支精銳之師,並且安撫好災民,只怕他們就算再多十倍的部屬,也翻不起任何風浪。
奈何,大明這臺機器的運轉核心秀逗了,這真是天下義軍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