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名夏失魂落魄的走了。
顧君恩冷眼看着這一切,一個跋扈之極的軍閥出現在他的眼前,讓他深感此行不虛。
郝搖旗帶軍打下九江之後,劉能向郝搖旗辭行,提出了帶顧君恩去見平南侯的要求。地位高了憂慮就多,郝搖旗也擔心顧君恩會引高皇后等順軍主力前來搗亂,便順水推舟答應了下來,給了顧君恩一個和平南軍接洽商議投明的任務。於是顧君恩便來到了蕪湖。
曾經科場的失意使得顧君恩對大明非常的絕望,在投靠大順的讀書人中間,顧君恩是鐵桿的反明者,一推翻大明爲畢生的意願。陳越和朝廷的矛盾使他終於看到了一個從內部攪亂大明的機會。
眼下陳越正爲父守喪,不是好的勸說時機,顧君恩便請劉能引薦王寅。通過了解,顧君恩知道王寅現在是蕪湖方面陳越之下第一人,也是陳越的心腹。若是能夠勸動王寅,再勸陳越就有了把握。
“接納郝搖旗之事侯爺很快就會上報朝廷,具體措施要由朝廷決定。”王寅以爲顧君恩是爲了郝搖旗而來,隨口道。
“橫山公,我家郝將軍是看在和平南侯交情上,纔出兵攻伐九江策應蕪湖,可不是爲了什麼朝廷!”顧君恩不屑的道。
“你到底什麼意思?”王寅凝神看着顧君恩,長身如玉,丰神俊朗,哪裡是窮兇極惡的叛賊,更像是溫潤如玉的書生。可是王寅知道,顧君恩可是闖賊中有名的謀士,當年李自成很多項舉措都出自他的手。
“沒其他意思,就是看到平南侯拒接聖旨毆打傳旨使者,讓在下心生疑惑,想知道平南侯下一步的打算。這關係到我軍下一步的決定。”顧君恩淡然道。
“你軍,你們不是要歸順朝廷嗎,難道還想反覆不成?你到底想說什麼?”王寅冷冷問道。
“我想問問橫山公,平南侯欲自立否?”顧君恩淡然一笑,把自己的問題直接拋出。
“觀今日平南侯之所爲,已經和朝廷決裂,勢必爲朝廷所不容,若平南侯願意自立,郝將軍屬下十萬順軍願意擁護平南侯,奉平南侯爲主。”
竟然是來勸平南軍反叛朝廷,王寅心裡巨震,不由得上下打量着顧君恩。
和陳越交往這麼長時間,王寅自然瞭解陳越的心理,跋扈是有的,卻沒有過稱王稱霸這樣的心思。陳越所求也只是能夠驅逐滿韃,恢復大明江山,正因爲志同道合,王寅才甘心爲陳越所驅策。
華夏大地上,豈容韃虜橫行,這也是王寅當初以一介舉人身份悍然加入西山軍的原因。當時在王寅眼裡,驅逐滿韃拯救華夏者,非陳越莫屬。
眼下平南軍勢大,大明最精銳的部隊悉數掌握在陳越手中,若是悍然舉事攻下南京取代大明沒有多大問題,王寅心中也隱約有過這種想法,卻不敢多想,因爲那樣意味着大亂將起,意味着生靈塗炭,意味着給了滿韃苟延殘喘之機。
久在官場的王寅深知,陳越戰功卓著聲望極高,卻也得罪的人太多。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更是士紳們的天下,天下大半的士紳都是痛恨陳越,根本沒有收復天下的可能。
而這顧君恩的目的及其陰險,看似向陳越表着忠心,其實卻是在鼓動平南軍暴動使得天下大亂,從而給闖賊趁亂再起的機會。
王寅冷冷的看着顧君恩,顧君恩神色卻淡然自若。聰明人都知道對方的心思,卻也不需要多言。
過了良久,王寅淡淡道:“忠義侯彌留之時,曾對平南侯有過遺言,你想聽聽嗎?”
“願聞其詳!”
“忠義侯彌留之時,要平南侯一定要做大明的忠臣,平南侯發誓答應。平南侯至純至孝,所以,你說的什麼自立絕對不會發生。”
顧君恩真的呆住了,他沒想到會是這種結局。
“橫山公,眼下這種情況,朝廷能容的了平南侯?若是平南侯不反,恐怕他日會得到及其可悲的下場。你得爲平南侯,爲平南軍這十數萬將士考慮啊。”顧君恩急切得勸道,他不相信這一切平南軍上下看不出來。
“這就不需要你考慮了,平南侯和陛下之間的感情不是你能想象的。”王寅淡然道。
只要陳越做的不過分,崇禎根本不可能作出殺功臣得勾當,更何況還有坤興公主爲緩衝。等將來陳越娶了坤興公主,和崇禎皇帝就是一家人。對陳越的未來,王寅絲毫不擔心。
......
“那顧君恩怎麼處理?”內室之中,陳巖把王寅和顧君恩之間的對話向陳越稟告了,在平南軍內部,一舉一動都在內衛的監控之下。
顧君恩,這就是一個禍亂之源,可卻是郝搖旗派來的人,殺了不行,放了又恐蠱惑順軍繼續作亂。
陳越想了想,吩咐道,“就把留在咱們軍中,嚴密監視不讓其亂動,也不讓他逃走。”
......
陳江河的去世的訃告已經發給了朝廷,接下來的時間平南軍就駐紮在蕪湖修整。雖然還有鰲拜吳三桂部兩萬八旗軍在江南流竄,陳越已經興不起去管的心思。
現在,他只想好好的把父親安葬送走。可是陳江河畢竟是朝廷的侯爵,一切喪事得按照朝廷的禮儀決定,這也關係着陳江河死後的榮耀。
......
揚州,蕪湖大勝陳江河逝世的消息先後傳來,使得總督府留守諸人大喜之後憂心忡忡。
“忠義侯薨了,聽聞侯爺意氣用事,違抗聖旨毆打使者、擅殺李國英,勢必會引起皇帝的暴怒。”錢楓林對單明磊嘆道。
“錢兄,難道你不認爲這是一個天賜良機嗎?”單明磊卻沒有那麼多的憂慮,而是躍躍欲試道。
“你是說?”錢楓林瞪起了眼睛,“不,侯爺不會那麼做的。”
“不管如何,以後侯爺不會再回這揚州了,咱們得未雨綢繆,早做打算。這揚州的家當太多了。”
單明磊想一想,也覺得陳越不可能趁着父親死後叛亂,不過眼下不自立不代表以後不會,他相信以崇禎皇帝和朝廷的秉性,總有把陳越逼反的那天。所以現在就得未雨綢繆,爲以後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