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九江城內外動亂起時,劉能正和幾個手下呆在城外的一處宅子裡。
和黃澍密謀弄死了左良玉,幫助黃澍奪去了二十萬大軍的控制權,這讓劉能心中非常自豪。只要這二十萬的軍隊聽從指揮不再怯戰,憑着九江城肯定能夠擋住敵人東下之路。如此侯爺就有了充足的時間,對付已經攻到了淮揚的多鐸部清軍。
興奮之下,劉能甚至要給陳越寫信,彙報此行所得。
可是動亂來的如此急促,完全讓劉能措不及防。
當聽到左夢庚已反,帶軍攻打九江城和城外的駐軍時,劉能完全驚呆了,他不知道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大人,快離開吧,袁督師已經被郝效忠抓住,九江城內全亂了。”一個敵情司手下匆匆從城裡出來,報告了新發生的事情。
“大人,監軍御史黃澍在和吳孝禮飲酒時,被吳孝禮抓住,正被押往左夢庚戰船,吳孝禮也反了。”另一個手下進來,報告了另一個噩耗。
袁繼咸和黃澍相繼被抓,九江的局勢再不可謂。左夢庚做出這種事情,肯定已經報着背叛大明的心思,說不定已經投了敵,就不知道他投的是滿韃還是闖賊。
黃澍被抓,若是招供出和自己毒殺左良玉的事情,自己肯定也難逃一死,這九江已經不能呆了。
就在劉能帶人撤出宅子時,就見到江岸上到處都是潰兵,無數的士兵衝入了臨街的店鋪裡,衝入了百姓家中,行姦淫擄掠之事,哭喊聲此起彼伏。
十幾個士兵沿街走了過來,看到了劉能一行,見到了幾人光鮮的衣服揹着的包裹時,眼睛裡露出了貪婪之光,不由分說的舞動武器殺了過來,根本不顧對面的人是什麼身份。
在這種亂局下,別說你是軍官是錦衣衛,就算是高官又能怎樣,殺人搶錢纔是正經,把屍體往江水中一拋,誰還會知道這件事情?
劉能幾人無奈之下只能抵抗,敵情司的士兵都是從平南軍選拔出來,戰力非同一般,一個照面之下殺了四五個潰兵,剩下的嚇得掉頭就逃。
“快走,他們喊來援兵就完了。”劉能匆匆說道。幾個人向九江外面狼狽逃去。
岸邊,看着被押解來的黃澍,左夢庚意得志滿,“小樣的,就憑你還敢和小爺鬥!”左夢庚揮舞着鞭子,把黃澍打得滿地滾動連連哀嚎求饒。
“少侯爺,末將不該聽這姓黃的忽悠,做出了對不起您的事情,還請您饒過末將這次吧!”見左夢庚向着自己看來,吳孝禮噗通跪倒在地上,連忙說道。
狠狠打了黃澍一頓,左夢庚的氣出了大半,再看吳孝禮時,厭惡感輕了很多,想想是吳孝禮主動抓了黃澍過來,也算是迷途知返,左夢庚想着到底該如何處置這廝。
就在此時,十來個潰兵哭喊着從岸上跑過。
“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左夢庚皺了皺眉頭,隨口吩咐道。
幾個親衛跑了過去,攔着了潰兵,很快就問清了事情,走了回來。
“他們說發現了幾個錦衣衛,交戰時被殺了幾個兄弟。”一個親衛稟告道。
錦衣衛?左夢庚愣了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吳孝禮連忙舉手叫道,得到左夢庚允許之後,爬了過來,“這些人不是錦衣衛,而是江北總督府下轄的敵情司士兵,這些人和黃澍過從甚密,黃澍很多事情都和那個叫劉能的頭目商量。
江北總督府敵情司?左夢庚本能的意思到事情有些不對,父親死的很蹊蹺,本來病情已經有好轉,卻突然死了,然後黃澍勾結吳孝禮和徐勇等人搶奪兵權,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
黃澍已經被抓,再抓住那個劉能,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會一清二楚。
“趙申,你帶着五百人去抓捕這個劉能,一定要把他給我活捉!”左夢庚衝着身邊一個親衛將領命令道。
......
帶着幾個手下狼狽的奔跑着,劉能就覺得胸口火辣辣的,簡直要喘不過氣來。
也就當初剛參加西山軍時,每日都要跑這麼長的山路。而今天,跑出的距離已經遠遠超過參軍訓練時的晨練。
那些被殺士兵的同夥果然喊來了援兵,足足數百的軍隊對自己幾個人進行圍殺。幸虧出身夜不收,劉能對戰場的嗅覺無比的靈敏,成功的避開了和追兵相遇,東躲西閃總算遠離的九江城,可就在這時也被追兵發現,然後徑直追殺了過來。
追兵好像知道自己前往的方向一般,沿着江岸從東面包抄,逼的劉能只能往西南逃跑。
而這夥追兵不知道爲何,竟然像狗皮膏藥一般死死的纏着,逼的劉能等人一路往西南狂奔。
此刻,劉能的心非常的懊悔,形勢發展到這樣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本來想通過黃澍掌控二十萬左軍,好幫助守住九江阻擋滿韃和闖賊。
而現在一切都亂了,左夢庚悍然造反,拿下了袁繼咸和黃澍,佔領了九江城。
這一切,劉能認爲完全是自己的過錯。如果不是自己自以爲是的毒殺左良玉,勾結黃澍試圖掌握兵權,左夢庚也不會被逼反!
本來屬於朝廷的二十萬大軍,現在轉眼都成了叛軍,九江失守,往東就只剩下了老侯爺守的蕪湖太平防線,而老侯爺手裡也就四萬京營軍隊!
接下來局勢會如何發展?劉能簡直不敢想象,這一刻,他想死的心都有!
往西一路狂奔,直到進入了山區纔算擺脫了追兵。
九江西面是太平山等山脈,山雖然不是太高,路途卻難走。夜晚到來,幾人只得在山中呆了一夜,不敢再返回九江,只能繼續向西,又用了一天時間翻越了羣山到達湖廣境內,前面出現了一條河流。
找山民問了之後,知道這叫富水河,往北直通長江。
尋了一條船向長江劃去,用了半天的時間到了河流入長江的河口,劉能下令停下船來,必須得弄清江邊有沒有左軍軍隊,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剛上岸時,就看到西面,江岸上一支龐大的軍隊出現在遠方,長江中,無數的船隻正順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