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宅的書房,這一代的恭順侯吳惟英正對着兒子恭順侯世子吳克明大發雷霆。
“混賬東西,是誰讓你如此膽大妄爲,竟然白天派人刺殺那陳越?若是刺殺了也就罷了,偏偏還讓他逃了去,你嫌咱家還不夠倒黴嗎?還是想讓萬歲爺把你爹頭上的這個侯爵也免了去?”
吳惟英氣的臉都青了,剛被免了京營提督的位置,轉眼兒子又惹了這麼大的禍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了自家參與刺殺之事,真是爵位丟了都是輕的。
“爹,自從有了這姓陳的,我先是比武輸了三萬兩的銀子,然後您又丟了京營提督的位置,咱家派人在西山開的煤礦又被他查封,您讓我怎麼能忍下這口氣!”吳克明氣憤的叫道。
“怎麼就忍不了,這京城裡的勳貴又那麼多在西山開煤礦的,就連東廠提督王之心都開了,怎麼沒見人家動手?偏偏你的笨蛋,別人一忽悠你就上了,你是不是傻?”
真正讓吳惟英生氣的不是兒子策劃了刺殺,而是被別人忽悠着挺身自己上了,刺殺陳越的十餘人一半都是吳家的家丁,都是從江湖上搜羅的好手,結果死傷了乾淨沒殺到人還惹了一身騷。
“爹,您不用擔心,鎮遠侯世子、西寧侯世子他們都派人蔘加了刺殺,成國公世子朱高賢雖然沒有派人,卻向兒子傳話,會幫着擺平這件事情。爹,難道您不知道,今天有十多個御史言官以及朝廷的大員,都上奏彈劾了陳越,他們把這次刺殺說成了是陳越囂張跋扈慘殺和他衝突的路人呢!”吳克明興奮的叫道。
“哼,當別人都是傻子不成,你們露出了那麼多的破綻,只要皇帝下令,以錦衣衛的手段,自然能夠查明事情的真相。我問你,咱們的人都撤了沒有,有沒有留下什麼證據?”吳惟英擔憂的問道。
“人都撤了,我已經安排他們離開了北京,用的武器都是京營制式武器,也沒什麼特殊的,應該牽連不到咱家。不好!”吳克明臉色一下子白了。
“怎麼了?”吳惟英的神色也緊張了起來。
“爲了確保刺殺成功,我收買了那陳越的兩個夥計,許諾他們給以百戶的官職,讓他們幫着把陳越引入陷阱。雖知道其中一個臨戰反水,這才使得刺殺功虧一簣,那個反水的被當場殺死。另一個,另一個卻不知去向。當時陳越有強援殺來,兄弟們急於撤退,竟然誰也沒注意那個叫麻桿的怎麼了。”吳克明臉上滿是沮喪。
“那麻桿知道你們的身份嗎?”吳惟英沉着臉問道。
“知道的,是咱們府上管事吳福策反的他,麻桿好像和吳福認識。”
“你這混蛋,竟然出了這麼大的漏洞!”吳惟英簡直被氣瘋了,“你還不趕快去派人尋找那麻桿的下落!不,先把吳福宰了屍體處理掉,然後再把麻桿等知情者全部殺死,斬草除根!”
“是,爹,我這就去,我親自去!”吳克明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連忙答應着,快步跑出了房間。
......
夜幕降臨,喧鬧了一天的北京城終於安靜了下來,一盞盞燈火逐漸熄滅,整個城池大半陷入了黑暗之中。
一行七八個黑影悄悄的行走在安靜的宣武門大街上,然後又轉入了一條衚衕。
“世子爺,那就是那麻桿的家。”一個黑衣人指着前面一棟普通的房屋低聲道。
“查清楚了嗎?麻桿是否回來了?他家有幾口人?”吳克明低聲問道。
“回來了,手下兄弟親眼看到麻桿進了家,再沒有出來。他家除了麻桿以外,還有他老孃,以及他哥嫂,連同他哥嫂的兒子共五口人。”
“嗯,去吧,記得把麻桿留下我有話要問他,其他全部殺掉,斬草除根!”吳克明陰冷的吩咐道。
“是!”
五六個人快步向宅子奔去,只留兩個人跟在吳克明身邊護衛,到底是身驕肉貴的世子爺,這種廝殺的場面他沒必要參與。
一個人蹲在了地上,另一人踩着他肩膀翻上了牆頭,然後從裡面打開了院門,然後吳克明看到手下順着打開的院門進了院子。沒過一會兒,院內便傳來了悶哼以及低聲慘叫聲,不過聲音很低若是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
“這幫兔崽子,幹這事倒是拿手。”吳克明笑了,覺得差不多了,便帶着兩個從人向院子走去。他要親自審問那麻桿,是如何逃脫的,有沒有對別人泄露了秘密,不問清楚終歸不能放心。
剛進了院門,便有很大的血腥味傳到鼻子裡,想必是麻桿的家人已經被全部殺掉,這幫兔崽子幹活倒是滿利落的。
“怎麼不點上蠟燭?”見到面前的房間黑洞洞的一片,吳克明站在門前不悅道,這瞎燈滅火的進去太不方便,再說殺人已經結束並沒有惹出多大動靜,即使點上了蠟燭又有什麼?
“是!”隱約間一個人在屋裡答應了一聲,然後便有一點火光閃現,然後便有一支蠟燭燃起,吳克明滿意的點點頭,藉着蠟燭之光終於走進了屋裡。
“麻桿呢,留沒留下他的命?”吳克明剛說了一句話,就聽到“咯吱”的聲音,身後的屋門突然被關上,然後便是兩聲悶叫,吳克明霍然轉身,便看到跟着自己進來的兩個隨從的身體正緩緩往地上滑落,而兩個獰笑着的男子正捂着隨從的嘴巴,從他們身體裡拔出血淋淋的短刀。
“啊!”吳克明一聲驚叫,卻被一腳踹倒在地,然後一支蠟燭緩緩移動了過來,照亮了吳克明臉的同時,也照清楚了圍着他五六個人的臉龐。看着這幾張陌生的臉龐,吳克明知道自己掉入了陷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