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器局的這個坑,張璟當然是不會主動跳的。
不管高進到底有什麼意圖,他都得想辦法破局。
只是,想到就算逃過這一關,順利弄來合格的工匠幫忙,等他再找來徐光啓這些牛人指導,在軍器局研發真的好嗎?
張璟覺得,恐怕這樣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他是要救大明,而不是完成任務式在官場這麼混着,真混到了李自成入京那天,他這個國舅爺,恐怕下場,不會比真實歷史上,他族妹張嫣和族伯張國紀的下場好到哪兒去!
想到就算在軍器局把火器研發好,恐怕這代價也不會小。
畢竟,工部都爛成這樣,真要加大進度研發,那些軍械原料,都得被這些大明蛀蟲們,把成本活生生提到三到五成。
以那些大明蛀蟲雁過拔毛的漂沒個性,張璟可真不敢想象新式火器研發的後果。
哪怕他讓徐光啓他們研究出了新的火器,在射程、發射速度和威力等方面都有顯著提高,並且減少了原料使用,但恐怕到了計算成本的時候,說不得原料減少了,這新式火器的造價反而比舊火器還貴了。
理由張璟都替那些蛀蟲想好了,新式火器雖然原料用得少,但是威力比舊火器大,其中用了不少複雜工藝,加大了成本,所以更貴了。
張璟不難想象,當這些蛀蟲發現他們的收入會因爲新式火器研發成功而減少,那些蛀蟲的想法了。
除了阻止,那就是換了理由,巧立名目,繼續斂財。
現在,研發新式火器是皇帝朱由校嚴令的,阻止研發自然是行不通,自然,他們就要換個理由貪污了,而且有好的理由可以加大貪污數量,他們也是絕對不可能放過的。
不由得,張璟覺得他不把貪污漂沒積弊清除,也就別想研發火器了。
只是,該怎麼辦呢?
貌似,只要在工部研發,就註定要被漂沒。
畢竟,僅僅是軍械提供運輸,就不知道要過多少人的手,更何況還有其他環節,張璟總不能說天天守着,不給他們下手漂沒的機會吧?
一時間,張璟犯了難。
真不知道崇禎那時候是怎麼把登州新軍搞起來的,雖說也是砸了幾百萬兩銀子,但對比起關寧軍每年的軍餉來說,可真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張璟可是記得,後來關寧軍的軍餉最多時候,可是佔了崇禎朝政府收入的三分之二了,最後的結果卻是大把的銀子砸了進去,效果卻並不多明顯。
而登州新軍,四萬多人,前後也就砸了幾百萬兩銀子,論起戰鬥力,不比關寧軍差,甚至火器比關寧軍的火器更猛,畢竟三順王投降蟎清的兵馬,後來也是讓關寧軍吃過虧的。
雖說關寧軍比登州新軍人數多了幾倍,軍餉也是登州軍的兩倍以上,而且關寧軍還要築城,但是軍餉差距也不該這麼大才是。
遼東和登州,差距怎麼這麼大?
地點不同嗎?
一瞬間,張璟彷彿明白了什麼。
確實,地點不同,差距纔會這麼大。
畢竟,自遼事興起,遼東到崇禎時期,已經形成了大軍頭集團。
因爲中央朝廷文官的漂沒,他們從根本上,就已經註定大吃遼東兵血了,兩者相加,估計起碼有五、六成的銀子落入文武官員的腰包了,真正用於軍事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了。
反觀登州新軍,因爲是新建的,軍隊初期並沒有形成大軍頭,這軍中的兵血就少了。
而文官的漂沒,也只能漂沒四萬兵卒的部分軍餉,那些新式火器,在崇禎朝引進並且能在登州自己製造後,就註定他們漂沒不了了。
畢竟這支新軍除了軍餉是兵部提供,其他的可都是走得崇禎的內帑。
否則,不走內帑,國庫哪有多餘的錢買火器,朝廷早把錢用“乾淨”了。
也只有一個完全不受文官控制的軍器局,資金來源都受到嚴格監控,才能保證那些錢用到實處,而不是被漂沒的只能打造垃圾武器,甚至被人做空手套白狼的交易,讓那些本該全心全意對抗韃子的邊地衛所兵卒,還得花費大量的心力來打造質量合格的武器。
想明白了這些,張璟也就有些明白下一步,他該怎麼走了。
那就是讓皇帝朱由校把軍器局從工部剝離,把這個肥缺的部門,徹底派專人監督運作,保證國庫和內帑撥付的每一兩銀子,都用在實處。
徐光啓和孫元化的登州新軍,也被文官漂沒不少,可竟然打造的那麼好,張璟不信,他直接把銀子監督,在武器裝備上,不會讓大明花費比以往更少的錢,而做出更精良的武器來,從而提高明軍戰力。
至於,喝兵血這樣,張璟暫時還改變不了現狀,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吃不是?
當然,這麼做的話,肯定要遭到不少文官的反對,畢竟這可是從他們嘴裡奪肉。
只是,爲了自己,張璟不得不和他們作對。
而想把軍器局剝離,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皇帝朱由校的聖旨而已,有了名義,一切好辦。
然而,該怎麼得這名義,也是個難題。
正如張輔之說得那樣,朝廷命官,辦事都得講證據。
否則,一旦偷雞不成,那可真就蝕把米了,那麼多失去利益的文官,肯定會想盡辦法抓他小辮子。
所以,張璟若是玩什麼誣陷的小聰明,說不得被查出來後,他不僅被文官唾棄,還得被朱由校厭惡,畢竟,可沒有皇帝喜歡被欺騙當猴耍的,甚至於,告他一個欺君之罪,那也正常。
當下,張璟就決定,他必須抓出軍器局貪污的證據。
等找到證據,往朱由校哪裡一告,軍器局這幫蛀蟲,張璟都要讓他們哭。
至於像高進這樣針對他的,張璟更不會放過。
想了想,張璟問鄧健道:“鄧健,咱們軍器局平日裡製作火器,可有賬目不成?”
從古至今,抓這種貪腐證據,最根本的就是查賬而已,張璟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最有效的辦法。
“有的。”鄧健道。
“在哪?”
“一般都是徐主事和王主事在做賬。”
“我記得高郎中是和徐主事去查驗了?”
“是的。”
“這樣啊,那你現在帶我去找王主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