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國舅爺!恭喜國舅爺……”
與張璟其實根本不算熟的王體乾,進了軍器局後,就很自來熟的笑着和張璟打招呼。
這卻是張璟真沒想到的,因爲雖然張璟有意和這位真實歷史上九千歲的左膀右臂結交,但一直沒什麼機會,所以幾次見面都只是禮待有加,結個善緣而已。
只是,真沒想到這次王體乾竟然親自來張璟這裡道賀,實在讓張璟有些意外。
當然,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人家好心好意前來道賀,張璟自然不能拒絕,更何況,王體乾的這份親近,張璟還求之不得了。
“同喜!同喜!”張璟也很自來熟的和王體乾打了招呼,而後就欲把他帶到於慶建和崔應元那裡說道:“軍器局初立,今日來的人不少,恐不能照應到王公公,我這裡有一些錦衣衛的人,就讓他們照顧公公吧!”
“不用了!不用了!多謝國舅爺了,咱家此來不過是給國舅爺道喜而已,宮裡尚有要務,不敢久留,咱家這便走了。”王體乾沒有理會張璟的挽留,和張璟說了幾句話後,便急匆匆的走了。
“那好吧!改日有機會,我親自做東宴請感謝公公!”聞言,張璟只能客氣感謝道。
心裡面,張璟覺得今天真不湊巧,來祝賀的太監全都今日當值,王體乾和李進忠、李永貞一樣,都是道賀後,要去宮裡輪值,倒沒有給張璟繼續加深鞏固註定是保皇黨的一幫人的友誼的機會了。
這幾人都要在宮裡輪值,張璟可不敢久留他們,要是因此破壞了他們的命運,讓他們在宮裡被抓住,丟了差事,成爲不了後來的保皇黨性質的閹黨骨幹,那可就不好了。
當然,張璟也沒忘了借這個機會,多和王體乾加深關係,所以許了個改日聚宴的承諾。
本來,張璟可沒指望這客套的承諾,會讓王體乾答應。
誰知道,聽了張璟的話,王體乾彷彿得到什麼契機一樣,眼神發亮,而後又是自來熟的對張璟道:“那就多謝國舅爺了!咱家回去後就等着國舅爺的這頓飯了!”
聞言,張璟愣了一下,而後很快反應過來,連忙回道:“好!到時我一定派人遞帖子去公公府邸!”
看着王體乾離開的背影,他今天這種有些刻意親近的態度,確實讓張璟有些覺得不對勁,不過,想來應該不會是什麼壞事。
事實上,這還真不是什麼壞事,甚至可以說是好事。
馬車在有些顛簸的山路向京城行駛,坐在馬車,王體乾無暇去埋怨這山路,他的心裡全是忐忑的猜疑,他在想今天的這般刻意巴結,會不會引起張璟的反感。
雖然剛纔告辭的時候,張璟說得挺好,但誰又知道他們心裡的真實想法呢?
其實,王體乾這次來,是真的有其他目的的,他的目的,卻是想提前找退路而已。
宮裡面,王體乾有預感,王安派系的宦官,恐怕日後沒什麼好日子了。
自從王安被皇帝下旨晉升爲司禮監掌印太監,雖然還未正式晉升,還有一套程序要走,但是對於政治有種天生直覺的王體乾,卻是覺得王安看似極得聖寵,然而這不過是衰敗的前兆,說不得某天他就會被皇帝抓到機會一擼到底。
這並非是王體乾的胡亂猜測,而是有一些根據的。
想想看,大明至今的宦官權臣,多少人在失勢之前,不都是被皇帝的各種不合理的賞賜迷昏了頭,然後等皇帝覺得時機合適,一招就能讓他從天堂下到地獄。
更何況,王安還不是那種頂端的宦官權臣了,甚至說他是權臣,王體乾都覺得擡舉他,至多說王安正在走向成爲權臣的道路而已。
而王安此番晉升,就頗有太多不合理之處,最重要的就有兩點。
其一,皇爺明明對於外朝臣子極力推薦王體乾當司禮監掌印太監,十分不滿,戒心很重,可是突然之間,朱由校卻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同意王體乾當司禮監掌印太監了,這實在不合理。
其二,客巴巴被殺害,真相卻是高進和魏朝合謀,而魏朝乃是王安的心腹,在王體乾看來,就算皇爺早熟,再怎麼寬容大度,實在不應該說他一點兒也不怪罪王安。
更何況,當初客巴巴因爲對皇后大不敬,被驅逐出宮,這裡面王安也是出了大力的,王體乾不覺得朱由校會不懷疑王安在魏朝謀害客巴巴時,會不知情,甚至於魏朝這麼做,會不會有王安的授意?
畢竟,王安參與驅逐客巴巴,兩人也就結下樑子,誰知道這位先帝的心腹太監,會不會想把皇爺的親信全部搞死,從而自己取而代之呢?
綜上所述,這些不合理的東西,朱由校覺得不可能沒想過,畢竟沒有皇帝不疑心的,但是現在朱由校竟然同意王安當司禮監掌印太監,這就太古怪了。
正是因此,王體乾纔不由得不懷疑朱由校要動王安這位先帝留下的心腹太監,而他身爲王安下面的太監,若是王安倒臺,他也脫不了身,所以王體乾纔會現在就找退路。
至於這退路,在內宮中,現下最好的自然是剛剛入宮不久的皇后張嫣了。
作爲後宮之主,若是王安出事,到時候只要張嫣向皇帝求情,他這個王安手下不算特別的親信,顯然不會被朱由校特別關注治罪的。
所以,考慮到這些,王體乾纔會聽到張璟在西山遷移軍器局,特別來道賀的。
原因也很簡單,在宮裡,王體乾可沒什麼關係,能通到皇后那裡,和皇后表忠心的,因此,他只能通過迂迴路線,從皇后家人入手,和皇后取得聯繫了。
只是,國丈張國紀出了名的和東林黨人親近,而皇帝最不喜歡張國紀這一點,所以王體乾跟自然的不會去聯繫張國紀了。
剩下的,當然就剩下自從入仕後,便一直受到皇帝寵幸的國舅張璟了,所以王體乾自然趕緊想辦法和張璟聯絡,搞好關係了,這纔有剛纔的那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