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盧受離開,朱由校感嘆一句,到底還是宦官最忠心,不敢隱瞞什麼,否則,他一個人,沒人告訴是絕對不會想到兇手是因爲仇殺而殺了了吧的!
很快,朱由校這才又深深思考起適才胡維霖、駱思恭以及盧受對於案情的分析,特別是盧受的話讓張璟想的最多。
根據三人的分析,一個大致的故事呈現在朱由校腦海裡。
一個或者幾個從過軍上過戰場的逃籍兵將,去黑市買兵器,爲了殺客巴巴,而後他伏擊了客巴巴的車隊,並且殺了所有人,原因只是因爲對方與客巴巴有仇。
當然,關於兇手與客巴巴有仇,朱由校認爲應該是兇手背後的主使與客巴巴有仇。
原因也很簡單,客巴巴十幾年前就入宮了,入宮前也就是個普通河北農婦,朱由校不信,啥都不是的客巴巴能和那些兵將有什麼仇,只能說,那些兵將多半是受人僱傭的。
而且,僱傭兇手殺人的人,也絕對不是普通人,甚至應該是個大人物纔對。
想想看若是爲財,那麼殺客巴巴後,絕對會帶着她身上的財物的,除非是瞎子,否則我絕對不會看不出客巴巴身上的那些御賜飾品有多值錢。
現在倒好,客巴巴車隊被殺死了,兇手還不取客巴巴身上值錢的收拾。
若是身爲兵將的兇手,是受了別人僱傭,爲了錢去殺人,那麼他絕對不會忘記在屍體上補刀時,去搜刮屍體上的錢。
現在,兇手分文不取,那就只有兩個可能。
第一,兇手是真的和客巴巴有仇;第二,僱傭兇手的人非常有錢,已經把兇手養起來了,所以兇手根本不缺那些錢。
對於這兩個可能,朱由校傾向於後者,而若是後者的話,也讓朱由校對於兇手的身份有了更直接的猜測,那就是這兇手從軍中逃籍後,做了某些人豢養的死士。
想通這點,朱由校就開始懷疑那幕後主使者的身份了。
既然對方是因爲有仇纔派人殺的客巴巴,那到底是誰與客巴巴有仇?
這個問題就大了,朱由校明白,客巴巴入宮這麼多年,在爾虞我詐皇宮裡,肯定有不少人和客巴巴在日常生活中有仇怨,這些人有太監、宮女,甚至於剛剛被冊封不久的皇后。
只是,這些人能有門路,僱傭得起兵將去殺客巴巴嗎?
對此,朱由校非常懷疑,畢竟,普通的太監宮女,平日的錢財本就少,哪有錢去買兇?甚至於,某些時候,他們單獨出宮都有問題。
而且,就是他才冊封的皇后,雖然當上了皇后,身份高貴,但畢竟根基日淺,朱由校也不太相信剛剛得了後位的張嫣,能短時間裡就找到這種死士人物,供她驅使,爲她殺人嗎?
故而,對於兇手是張嫣,朱由校也覺得不可能。
況且,客巴巴都被他逐出宮去了,宮裡的那些人,除非吃飽了撐得,纔會花錢尋死士去殺客巴巴,朱由校不傻,他可不信有人會幹這事情,所以,想來想去,朱由校最後只想到了一個羣體,他們有這個實力和理由去做這事情,他們就是東林黨。
首先,東林黨在趕客巴巴出宮時,是出了大力的,這也就是說他們和客巴巴之間,已然有仇。
而東林黨內,本身就有不少江南大地主階級的人物,在那些大地主家裡,豢養一些從軍中逃離的兵將,也是非常有可能的,甚至於那些兵將能逃離,可能和那些東林黨內的人都脫不開干係。
畢竟,這時候的戶籍管理制度混亂,朝廷連各地多少戶口都統計不清楚,那些江南大地主運用自己家族高官的權利人脈,爲幾個逃兵改戶籍,洗白他們的身份,並且花大價錢豢養他們,讓他們爲自己家族所用,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故而,想了又想,朱由校越想越覺得那羣東林黨人是幕後主使者,他們僱傭了死士,殺了客巴巴,想來這也難怪盧受說胡維霖和駱思恭沒提從“殺人目標和動機”的思路,他們沒想把東林黨人牽連進來,自然也就沒從這方面查案的原因吧!
想到這裡,朱由校不由得又厭惡起駱思恭了,若是胡維霖還好說,文官幫助文官,朱由校見得多了,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大不了,只要胡維霖能把順天府這難治理的地方治理好,那他也不會找胡維霖什麼事情。
可是,駱思恭和胡維霖不同,駱思恭可不是文官,而是皇帝的親信錦衣衛的老大。
然而,就是駱思恭這個皇帝親信,竟然對東林黨忠心比對他這個皇帝還忠心,想到移宮案時,駱思恭帶着錦衣衛幫助東林黨人的事情,朱由校就決定要在這次案子破了後,把對付駱思恭,將錦衣衛收回手裡的事情提上日程。
畢竟,廠衛乃是他們大明曆代皇帝對付朝臣的利器,這一點朱由校深知,他絕對不會讓這兩件利器,落在別人手裡的。
此時,若是盧受在此,他知道朱由校真的按照他的想法,從兇手的殺人目標和動機,想到了駱思恭,想到了東林黨時,肯定會非常高興的。
當然了,朱由校自己肯定不會知道盧受的那些花花腸子的,他能這麼想,也只是按照盧受所留的提示,順着他的思路想得而已。
不過,若是張璟在此,知道朱由校左思右想兇手的身份,竟然把兇手想到了東林黨的身上,肯定會大笑,他正愁沒機會激怒朱由校和東林黨人的計劃,好火中取粟了,沒想到,朱由校自己倒給他搞出來一條路了。
只是,話說回來,如果有東林黨人爲他被黑鍋,張璟也會非常輕鬆,畢竟,真要是被朱由校查出是他指使人殺了客巴巴的話,天知道暴露的朱由校,會因爲客巴巴而怎麼對他。
正當朱由校還在宮裡,推理着殺死客巴巴兇手的身份時,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四川省夔州衛石砫宣撫司處,朝廷向石柱宣撫司傳令調兵的旨意,也到了石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