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左光斗的辯解,朱由校的臉瞬間鐵青,他完全沒想到,熊廷弼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這幫東林黨人還有法子,阻攔熊廷弼。
說實話,對於這些人在朝堂上打嘴炮吵鬧的能力,朱由校是早見識過得,但像今天這樣,正面吵不起,就側面胡攪蠻纏的吵,他還真是第一次見識到。
想來,這一次,這些東林黨人是真的被人挖了大坑去跳吧!
朱由校不是傻子,姚宗文、魏應嘉、馮三元等人今日的自首舉動,明顯不是主動心甘情願的,肯定是有人謀劃,蓄意組織的。
畢竟,這些原本彈劾熊廷弼,把熊廷弼最終鬧得罷官的人,突然改口證明熊廷弼無罪,朱由校看也看得出來一定是有人故意指使他們這麼做的,但幕後主使者是誰,朱由校卻是猜不出來。
現在,東林黨人讓朱由校把已經可以起復熊廷弼的時機放棄,這也不是容易的。
“若是派人去遼東查明舊事,一來一回,也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
朱由校不復剛纔氣勢道:“不過,派人查明的話可以,朕也認爲,那當然是要派人入查的,但遼東如今的局勢,也不能一日都不派人,在遼陽、瀋陽失陷後去安撫。要不這樣吧,先讓熊廷弼兼着遼東經略的位置,同時再派人去遼東查明熊廷弼有罪,諸位愛卿,意下如何?”
語氣裡,朱由校強忍着怒氣,繼續和東林黨人商量。
當然,朱由校身爲大明皇帝,也不會任由臣子們說什麼,他就去做什麼,他們可以胡攪蠻纏,他難道不可以耍無賴嗎?
殿下,諸臣互相對視,一時間,皆未言語。
非東林黨的人,只顧着看戲而已,而東林黨的人,卻是內部有些意見不一了。
畢竟,皇帝說得也有些道理,遼東局勢堪憂,事急從權的話,要以大局爲重,在熊廷弼罪名可能是遭人誣陷的前提下,確實能讓他先去遼東復職,安穩局勢要緊。
不少東林黨人,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可是大部分東林黨人,即使心裡明白這樣做好,但還是要表示反對。
在他們看來,若是熊廷弼是東林黨人,那肯定可以這麼幫他,但熊廷弼是楚黨中人,不是東林黨人,所以這一切就得另論。
“啓稟陛下,欺君大不敬之罪,豈可兒戲?若陛下執意如此,那今日老臣便是一頭撞死在這御門的金柱上,也不想看到陛下行此禍國之舉。”見朝堂東林黨人似乎對朱由校的話有所意動,葉向高身爲東林黨魁首之一,自然要提醒那些黨內中人,當下指着御門內的金柱,向朱由校高聲喊道。
此時此刻,葉向高也顧不得他首輔的顏面了,直接使出了文臣在朝堂上打嘴炮的最高境界——尋死覓活,逼皇帝讓步。
聞言,還不待朱由校有所反應,殿內的其他東林黨人見此,也是不敢多想,跟着喊道:“臣等請陛下以朝廷綱紀爲重,三思而行!”
當然,尋死覓活的把戲,東林黨人不可能一次用的人太多,要不然真的遇到皇帝無所謂臣子撞不撞牆的時候,他們是不是真的都要撞牆呢?
不說東林黨人是不是都是不怕死的習性,就是真不怕死,他們能一個個的都去撞牆?
要真是那樣,不說現在的天啓帝朱由校,就是他爺爺萬曆帝朱翊鈞,估計都要笑死。
終究,要是東林黨人都一頭撞死了,他們就是背個昏君的罵名,那也得笑死!
然而,東林黨人可不是傻子,就算逼宮,那也只會派幾個人試水而已,絕不會讓人一網打盡的。
一旁,原本自己都以爲沒事,已經和朱由校要官的熊廷弼,見葉向高這老匹夫,都開始尋死覓活逼朱由校了,當即臉色不好了。
熊廷弼毫不懷疑,今天葉向高說出這話後,一旦朱由校真的違反葉向高的意思,封他爲官,那麼葉向高會不去撞那金柱。
無論如何,可以肯定,葉向高是一定會撞的,畢竟,他可是大明首輔,又在這朝堂當衆說了話,真要是做不到的話,那他要讓別人怎麼看他?
以後,葉向高還會有臉見人嗎?
若是真有臉,那得是什麼樣的人,纔會無恥到這個地步?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坐於上首的朱由校,眼見得葉向高和東林黨人一起這麼逼迫他,現下卻是真的不敢違逆他們的意思。
畢竟,朝堂大權如今可基本都是東林黨做主,一旦葉向高和其他東林黨人的中間官員出了什麼事情,那勢必要引起大明朝廷的中樞混亂。
想到朝廷中樞亂了後,大明朝局會出現的各種不可預測的危難,朱由校就不可能逼葉向高撞金柱的。
不過,也說不得,葉向高這一撞,會給大明帶來些延續的機會,我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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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朝會說的事情挺多,朕有些累了,熊廷弼這事,稍顯複雜,明日再議吧!”沉思片刻,朱由校對羣臣說道。
東林黨人急着把這事情解決,那朱由校也只能選擇拖了。
畢竟,無論朱由校再怎麼和葉向高他們商量,熊廷弼今日看着是肯定起復不了了。
而且,說不得朱由校繼續和葉向高他們扯皮,會被葉向高他們逼得派人去遼東巡查熊廷弼罪名,這樣一來,可就真如葉向高他們的願了。
朱由校絕對不會讓事情變成這個結果的,所以只能選擇去拖此事,朱由校可不願意熊廷弼要等到朝廷派去遼東審查他罪名的人回來,才能起復,很明顯,朱由校等不起!
“陛下,熊廷弼之事,不可這般拖延……”
“夠了!朕說了明日再議,難道葉相公還要爲這熊廷弼這種不知真假的罪名,爲難朕嗎?”眼見得葉向高還要步步緊逼,朱由校大喝道,把還想說些什麼的葉向高給震住了。
而後,朱由校理也不理葉向高,擔心葉向高他們還會搞什麼事情,當先出了御門。
“臣等恭送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御門內,一衆臣子見此,只能行禮道。
而朝堂上的東林黨人,雖對今日的朝堂耿耿於懷,但也在考慮明日該如何議論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