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漢打蛇隨棍上,厚着臉皮套近乎道:“徐大人怎麼如此健忘,您就是卑職的恩師啊!”
徐光啓啞然失笑道:“黃守備說笑了,老夫今日跟你乃是初次見面。”
“非也、非也,卑職早就把大人牢記心中,卑職對於農作物的一些淺見就是曾經有幸看過大人的《農政全書》。
卑職還看過《甘薯疏》、《幾何原本》,因此內心裡早把大人當做恩師,今日見到大人真的是三生有幸。”
徐光啓再次驚呆了,嘴巴張得老大,鄭國昌也覺得匪夷所思,這個愣頭青明明是一介武夫,他怎麼會看如此專業性的書籍?他看得懂嗎?還是故意裝大尾巴狼?
徐光啓忽然若有所悟問道:“不對啊!老夫的《農政全書》裡沒有記錄馬鈴薯的種植技術,這是去年老夫掌握的種植方法,也剛剛育出秧苗,黃守備又是從何得知?”
喲!扯淡扯大了不好自圓其說了。黃漢沒辦法只能裝無辜反問道:“《農政全書》里居然沒有記錄馬鈴薯的種植技術,還請大人告知卑職會在哪裡得知這個技術?”
科學家一般情況下不精於人情世故,被黃漢的反問迷惑了,他也無從得知,只得不糾纏這個問題。
他現在着急那些馬鈴薯、甘薯秧苗,催促道:“黃守備既然熟知甘薯、馬鈴薯的好處,那麼趕緊安排人種植,搶一天農時就會多一分把握。”
“那是自然,卑職馬上就帶大人的手下疾馳開平,今天無論多晚,哪怕挑燈夜戰也要把所有的秧苗全部種下如何?”
見黃漢做事如此乾脆,老人家滿心歡喜,道:“老夫也不呆在永平城裡,這就隨你去開平。”
鄭國昌見二人說走就走哪裡肯放,他心裡裝着小九九呢。
笑道:“徐大人,不知您是否瞧得上黃守備?這位年輕人文韜武略,多加磨練日後定是我大明不可多得的帥才!”
徐光啓狐疑道:“老夫早有耳聞,黃守備確實可堪大用,只是不知鄭大人言下何意啊?”
鄭國昌見徐光啓貌似比較欣賞黃漢,趁熱打鐵道:“黃守備一口一個恩師,老夫以爲徐大人何不認下這個學生?”
徐光啓乃是朝廷正三品禮部左侍郎,早有風聞馬上就會升職爲禮部尚書,他曾經參加考選成爲翰林院庶吉士,有這個經歷接下來入閣就水到渠成。
鄭國昌有意讓黃漢跟他拉上關係無非是爲了提攜後輩而已,當然他也有一己之私,他的兒子跟着黃漢混呢,黃漢爬得高,他的兒子還會差了?
他還有一個心思,老妻來信了,告知女兒樂意下嫁黃漢。
可是他一個名門望族的士大夫,一個朝廷從二品封疆大吏,把嫡女嫁給一個武夫面子上有些過不去,如果黃漢成爲了名滿天下徐光啓的弟子,就會截然不同。
黃漢雖然不屑與低眉折腰事權貴,但是在科學家加道德君子徐光啓面前例外,他聞言立刻跪下行大禮道:“恩師在上,請受弟子大禮。”
徐光啓不太過問人情世故,不表示他情商低,他也不在意文貴武賤一說,此時哈哈大笑道:“老夫今日破格收下你這個關門弟子,希望你能夠爲大明子民嘔心瀝血,爲大明江山社稷再建新功。”
鄭國昌湊趣道:“恭喜徐大人得此文武兼備的俊傑爲徒!”
“哈哈……老夫早聞黃漢英雄了得,想不到他居然拜在老夫門下,痛快痛快!”
鄭國昌老於世故,他要趁此良機造成事實,道:“黃守備,你火速安排人手帶着徐大人的手下趕去開平鎮搶農時種秧苗。
你和徐大人今日不能走,老夫作爲今日拜師的見證人要大擺筵席邀請永平文官武將來大大慶賀一番。”
科學家聽多了黃漢的故事,不僅僅欣賞他勇冠三軍還看中他爲民請命的熱心腸。
徐光啓同樣是一位肯爲升斗小民謀福祉的偉大科學家,他潛心研究農事就可見一斑,今日黃漢拜師之事,他其實也是滿心歡喜,鄭國昌如此安排,他從善如流。
夜幕降臨,永平城內的文官武將紛至沓來,他們三五一羣議論紛紛,人人覺得此事匪夷所思,沒有人能想到清流禮部左侍郎徐光啓居然收下赳赳武夫黃漢爲關門弟子。
秦良玉跟徐光啓有數面之緣,她相當尊重這位與世無爭只埋頭做事的大儒,見連徐光啓這樣的道德君子都肯收黃漢做弟子,又對黃漢起了好奇心。
徐光啓是何等樣人,不是德才兼備之人哪裡能夠成爲他的弟子?黃漢這位青年將軍前途遠大啊!
此次的宴席在拿下永平府城三天後,又是聞報建奴已經整隊北歸放棄了遷安和三屯營之時,文官武將此時都一身輕鬆,高歌取醉者不知凡幾。
黃漢在酒宴上眼神再次不由自主地瞟向模特美人之時卻是大吃一驚,因爲他發現秦妡怡正含羞帶笑瞧着自己。
看美人黃漢輕鬆自在,被美人盯着看卻是如坐鍼氈,黃漢根本沒想到自己無意中撩妹成功了,更加不會想到古代的女子真的比較單純,太多人一旦芳心有所屬就會至死不渝。
這其實跟這個時代的教育有關,烈女、貞婦的故事廣爲流傳,從一而終的思想根深蒂固,跟後世追求個性活出自我的思想截然不同。
黃漢乃是今天宴席的主角,當然有太多人來敬酒,縱然他是海量也覺得有些飄飄然,剛剛跟馬祥麟幹了一杯,就發現張鳳儀拉着秦妡怡來了。
馬祥麟前天從妻子口中得知眼高於頂的小妹瞧上了黃漢,心裡尤其高興,只是不知黃漢有沒有大婚又或者定了親。
畢竟這年頭快二十歲的男子漢沒娶正妻的少之甚少,有家世、有地位、有官職的更是鳳毛麟角。
張鳳儀接過馬祥麟手中的酒壺給黃漢和丈夫滿上順勢坐下了,秦妡怡也紅着臉坐在嫂子下手。
馬祥麟瞧瞧黃漢又看看小妹,覺得這二人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他哈哈大笑道:“黃老弟,哥哥冒昧地問一句,不知你可曾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