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橋大營,中軍大堂。⊙,
王來騁把鋼盔小心翼翼地擺放在地面上,“鏘”的一聲抽出御賜寶刀,後撤半步略微調息,隨即“吼”地大叫一聲,揮刀用力下劈。
“哐啷”
金鐵撞擊,火星飛濺,寶刀撞擊鋼盔發出的巨響,震得堂上衆人雙耳轟鳴。
短暫的寂靜之後,驚呼聲驟然響起。
遭受重擊的鋼盔這會兒已經裂成不規則的三塊,與半截“叮噹”落下的斷刃,一同散佈在地面上。
王來騁呆呆凝視手中少了一截的寶刀,朱大典與身邊的陳應元面面相覷,不可思議地望向滿臉平靜的朱道臨。
滿堂熱議聲中,朱道臨搖了搖頭,上前拍拍王來騁的肩膀,小聲安慰道:“別心疼,你手上這把斷刀是我送給皇上那批寶刀中的一把,出自海外天樞閣頂尖匠師之手,仿自唐朝御林軍的制式長刀,所以稱之爲唐刀。”
“放心吧,我麾下親衛裝備的全都是這種寶刀,回頭我送你一把同樣的。”
“好啊!”
王來騁頓時轉憂爲喜,但很快又無比心疼地說道:“這把寶刀是小弟出征前,皇上駕臨京營檢閱三軍,當着數萬將士親手賜給小弟的!”
朱道臨想了想:“等打完仗班師回朝,我把今天這事兒稟明皇上,然後奏請皇上再賜給你一把寶刀,估計皇家武庫裡這種刀還剩下不少。”
王來騁一聽樂了,心結隨之解開,無比親熱地拍拍朱道臨的手臂,低聲致謝,又說遠水解不了近渴,懇請朱道臨送給自己一把相同的寶刀。
箭射鋼盔、刀劈鋼盔的趣事,令滿堂文武心情大好。
朱大典本來就想籠絡朱道臨,把江南新軍調到最爲艱險的城北兩側,於是便藉此機會高呼設宴,當場賞給朱道臨帶來的1,300騎兵50頭羊和20壇酒。然後又親切地把朱道臨拉到座位上,與陳應元一起詳細詢問朱道臨麾下新軍的裝備情況。
朱道臨毫不隱瞞,一一回答,但沒有提及自己麾下各部的戰鬥力。在沒有經過實戰檢驗之前也無從提起。
朱大典與尋常文官很不一樣,擁有遠勝尋常文官的軍事知識,對大明軍隊的武器裝備深有研究。
當朱大典得知江南新軍裝備的燧發槍能在20息之內發射一次,射程能達到150步遠,震驚之餘不禁大感興趣。詢問朱道臨能否在明天上午演示一下?
朱道臨恭敬地答應下來,趁機提出醞釀已久的請求:“大人,江南新軍遠道而來,無法攜帶足夠的糧草,江南水師和陸師20,000人馬與在下率領的15,000將士數日內就會陸續到來,懇請大人調撥糧草和肉食,否則僅憑軍中現有的糧草頂不過10天。”
朱大典頗爲爲難地解釋道:“目前各軍都遇到糧草不足的難題,本官已勒令濟南府和青州府儘快湊集,所以,只能暫時調給朱將軍10天的糧草和部分肉食……只是。不知朱將軍對攻打登州有何高見?”
“在下謹遵大人號令!”朱道臨坦然表態。
朱大典心中暗喜,與陳應元對視一眼,轉向朱道臨客氣地徵求意見:
“一個月前,皇上調集江南新軍北上平叛的諭旨就已下達,本官和諸位同仁翹首以盼啊!”
“眼前的登州城兩面靠山,一面臨水,城牆高聳,堅固厚實,兼之城頭火炮衆多,我軍各部發起數次慘烈強攻。仍然無法拿下,反而死傷慘重,損失巨大,不得不採取圍困之策徐徐圖之。”
“數日前得知朱將軍率領精銳之師火速趕來。本官與陳大人及各軍將領商議之後,一致認爲把江南新軍佈置在城北與水城兩側最爲恰當。”
“只要朱將軍率領15,000精銳將士堵住叛軍北面兩翼,在各軍配合下,以強大的火器攻取水關兩側炮臺,就能將城中叛軍所有退路給堵死,叛軍定會不戰自亂。光復登州指日可待!”
朱道臨心中暗笑,臉上露出猶豫之色:“大人,江南新軍雖然裝備數量衆多的火槍火炮,但是火炮、彈丸和火藥的運送能力嚴重不足,此次從陸路北上的龍潭軍6,000官兵經過一個多月艱苦行軍,馬匹和馬車消耗巨大,承載火炮的36輛炮車還算堅固,牽引火炮和馬車的550匹健馬已不堪驅使。”
“若是我軍率先對水城兩側炮臺發起強攻,必須有足夠的馬匹將火炮拖上水城東西兩側崎嶇不平的高地,只有使用火炮與叛軍炮臺對轟,才能掩護各營火槍兵冒死衝向水關,直插兩側高聳的炮臺之下展開攻堅,所以……”
朱大典和陳應元莞爾一笑,兩人手裡缺銀子缺火炮,就是不缺糧食和馬匹,朱道臨索要幾百匹戰馬也許困難,只需要挽馬那就沒問題了。
爲了驅使朱道臨的江南新軍佈置到險要之處,吸引叛軍炮火,牽扯叛軍兵力,方便各軍從南面和東西兩面發動攻城戰,朱大典和陳應元不會吝嗇幾百匹馬。
於是朱大典慷慨地答應3天之內調給朱道臨500匹挽馬,但是要求朱道臨明天就率部進駐城北兩側山崗下的進攻營寨。
陳應元看到朱道臨咬着牙答應下來,立刻表示一旦朱道臨率部進駐指定營寨,立即送去8,000石糧草和馬料。
朱道臨感激致謝,再次向朱大典和陳應元提出要求:“二位大人能不能再調給我軍百十匹戰馬?”
“江南那邊實在缺少戰馬,有錢都難以買到,目前軍中配備的大多是拉車的劣馬,連斥候小隊需要的探馬都無法滿足啊!”
朱大典沒想到朱道臨如此難纏,考慮片刻只好答應明天送他50匹好馬,朱道臨連忙站起致謝,朱大典看到親衛們開始擺上座椅,便返回裡屋解下鎧甲更換官袍。
陳應元的營地在中軍東側,他一直身穿官服,所以不用回去更衣,繼續和朱道臨低聲交談。
堂中衆文武仍然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熱議江南新軍的裝備和可能採取的戰法,唯獨吳襄吳三桂父子倆呆在一起竊竊私語,不時望向與陳應元低聲交談的朱道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