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六年(1633年)7月7日,新任荷蘭臺灣長官普特曼斯率領以密德堡號爲旗艦的十三艘荷蘭戰艦,以突然襲擊的方式對明朝管轄的南澳發起了進攻。
大明南澳守軍立即還擊,激戰中,明把總範汝耀受重傷,共有十七名明軍將士陣亡,而荷蘭軍亦有相當傷亡,只好繼續北上。
7月12日,荷蘭艦隊來到廈門,當時廈門港內停泊着幾十艘大明和鄭芝龍軍的待修船隻。此時南澳戰鬥的消息尚未到這裡,廈門方面沒有防備,而且大明廈門守將張永產正在泉州操辦器械,鄭芝龍也正在率主力部隊在福寧剿匪。
荷蘭艦隊來了廈門,發現這裡竟然毫無防備,心裡大喜,馬上對廈門港內的船隻進行炮轟。結果,荷蘭人一舉燒燬和擊沉了大明和鄭芝龍的十五艘艦船,其中鄭芝龍的船十艘,大明的船爲五艘。偷襲得手後,荷蘭人封鎖了廈門灣,並給大明官方遞交和談協議,要求大明開放被禁海的福建區域的海貿。
7月26日,大明方面的答覆是:荷蘭人先賠償戰爭損失,退回臺灣,然後纔有可能談判商務方面的可能。
荷蘭人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當然不肯退出廈門。
和談沒有可能,兩方都在備戰,一場大規模海戰一觸即發。
大明水師能調的戰船不到三十艘,而且大都是舊船,能夠開出來不沉就已經很不錯了,火力更是比荷蘭新的戰船差上好幾個等級。與荷蘭一戰,其實關鍵全在鄭芝龍身上。
鄭芝龍與荷蘭人的關係,既有競爭也有合作,雙方一直都沒有撕破臉皮,可這一次荷蘭人連招呼都沒打,直接擊沉鄭芝龍留在廈門的十艘戰船,終於惹怒了鄭芝龍。鄭芝龍對自己所有部下發出動員令,並給出高額的懸賞花紅,同時調撥自己所有能動用的戰船,向廈門集中。
荷蘭人一方的新式戰船在七十艘左右,而鄭芝龍與荷蘭人新式戰船差不多的戰船,只有五十多艘,戰力上仍不如荷蘭人。但鄭芝龍還有兩百多艘海盜們最常用的快船。這些快船雖然沒有火炮,只要在船上裝上易燃物,快船就可以變成火船。
看到鄭芝龍的船向廈門集中,荷蘭人覺得廈門港不適合海上決戰,所以,他們退出廈門港,與劉香的船隊,彙集在金門島南部的料羅灣口。
劉香的船隊有戰船三十五艘,快船七十多艘。劉香的加入,讓荷蘭人的實力增加了三成。
劉香瞭解鄭芝龍的作戰方式,他知道鄭芝龍的快船數量很多,有可能會使用火船戰術,所以,他主動向荷蘭人提出,自己的七十多艘快船駐紮在外圍,防的就是鄭芝龍的火船。
八月九月是颱風季節,雙方都沒有決戰的想法,都是在緊張準備之中。
鄭芝龍早就派出快船找到了荷蘭人和劉香船隊駐紮的地方,知道料羅灣將是雙方決戰的地點。
十月初,正準備出兵的鄭芝龍,發現一支三十艘新式戰船的海軍,正駛向廈門港口。據快船回報,爲首的戰船上掛的將旗上寫的是‘海南崖州水師,唐’。
鄭芝龍聽罷大喜,對手下說道:“我要親自出迎,是我的親家到了。”
鄭家與唐家結親的事,沒有多少人知道,大家都不知道鄭芝龍說的親家是誰,也不清楚這個海南崖州水師唐是誰。
鄭芝龍坐上自己的戰船,只率三艘船出迎。
張壯從望遠鏡遠遠就看到鄭芝龍站在船頭上親自出迎,於是讓令旗手發令,表明自己身份。
鄭芝龍也用望遠鏡觀察這支船隊,從第一艘戰船的船頭看到張壯的身影。當初在豪鏡,鄭芝龍與張壯的關係也不錯,後來他知道張壯去了歐洲,沒想到張壯回來了,而且還給唐家帶出這麼一支強大的海軍。
以鄭芝龍的經驗,他一眼就可以看出,張壯這三十艘戰船都是最新式,火力最強的戰船,不比荷蘭人最新戰船差。有了這一支海軍的加入,鄭芝龍更有信心能打敗荷蘭人與劉香的聯手。
鄭芝龍的座船靠近第一艘戰船,通過跳板,鄭芝龍第一個向張壯的座船走去。
張壯見鄭芝龍先走了過來,只好站在船邊迎接。
跳到船上,鄭芝龍先與張壯擁抱並說道:“壯哥,我沒想到是你。我看到旗子,還以爲帶隊的會是阿仁。”
“阿仁連兒子都沒有,怎麼可能讓他出徵呢,我二弟也是剛生了一個女兒。”張壯說道。
“阿勇有了兒子,連我妹妹都不管了,直接就跑去歐洲。其實我也很想去歐洲開一下眼界的,只是這裡實在走不開,我一走,底下就造反了。”鄭芝龍感嘆道。
“一官,你幾年內就取得這麼大的成就,我與阿峰都非常佩服你。”
“唐大哥纔是我的偶像 ,我聽說他在西北剿流寇,已經升到遊擊了,估計再過幾年,唐大哥就可以做到總兵或是總督。”
“一官,你也不錯,現在是參將了吧。”
“哈哈,就快是副總兵了。”
“厲害,我還是平民一個呢。”
“壯哥,憑你這三十艘戰船,想要一個官職,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等我們打走荷蘭人,消滅劉香,以後這片東南海,就是我們兩家說了算,想要什麼官,那也是我們說了算。”
鄭芝龍把張壯的船隊安排在自己戰船的邊上,晚上設宴招待張壯。鄭芝龍的手下們這時才知道,原來與鄭芝龍結親的只是不知名的海南崖州水師的一名姓唐的千總。不過看到張壯所帶的三十艘最新戰船,他們都對唐家的實力有了認識。
張壯到來的第四天,大明、鄭家、唐家的聯軍從廈門港出發,悄悄向料羅灣摸去。
十月二十二日,料羅灣海戰爆發,這是大明與荷蘭之間爆發的最大一場海戰。
雙方有火炮的戰船都在一百艘左右,一開始就是火炮對轟,比的就是誰的火炮打得遠打得準,誰的火炮質量更好,誰的火炮最多彈藥更充足。
這是大明最接近現代海戰的一場戰爭,光是火炮對轟就持續了近兩個多小時。雙方的戰船損失都在十艘以上。
隨着雙方距離不斷拉近,而且各方的船開始犬牙交錯,火炮失去了作用,接下來是鄭芝龍火船戰術上場。
荷蘭人和劉香都沒有料到鄭芝龍會如此瘋狂,像是賭徒一樣,將他僅有的二百多艘快船全部變成火船,同時向荷蘭人和劉香的船隊衝去。
劉香的快船隻有七十多艘,完全攔不住這二百多艘火船。
有一百多艘火船將荷蘭人和劉香的十幾艘戰船困在火海中,船上的士兵與船員紛紛棄船跳海逃生。
憑着火船戰術,鄭芝龍就消耗了荷蘭人和劉香一成的戰力。
荷蘭人和劉香發現大明一方實力超出自己的預計,而且大明一方多出了唐家的海軍,在損失超過兩成之後,荷蘭人和劉香退了。
鄭芝龍和張壯緊追不捨,繼續擴大戰果。
鄭芝龍和張壯都不願太得罪荷蘭人,只咬着劉香不放。
荷蘭人退回臺灣,而劉香則幾乎是全軍覆沒,他只帶着幾艘船得以逃命,卻從此退出東南海域爭霸的舞臺。
經過料羅灣這一戰,荷蘭人不得不承認鄭芝龍在東南海域的霸主地位。荷蘭人派出人與鄭芝龍和談,願意將荷蘭與大明海貿中的利潤的兩成交給鄭芝龍,以確保自己在這條航線上的安全,這就是買路錢。
大明此時正對着後金的壓力,所以對這場有着歷史意義的海戰並沒有廣爲宣傳,只是依承諾升鄭芝龍爲福建水師副總兵,福建這一片海域,是鄭芝龍的天下。
雖然唐峰沒有親自參加這次海戰,可張壯這支海軍仍是掛着唐峰的名義,所以,唐峰也由海南崖州水師千總直接升任至海南水師遊擊,張壯也撈了一個水師都司的官職。
張壯這支海軍回到榆林港時,將旗已經改爲‘海南水師遊擊,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