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四年十月,唐峰拿到都司的官印和兩百兩賞銀之後,並沒有馬上返回榆林港,而是準備直接從貴州前往陝西,因爲洪承疇在公文上給他的時間只有兩個月,必須在十二月底到達陝西洪承疇的帥帳前。
軍命難違,唐峰讓大華商行的人做好準備,十月九日,唐峰領四百人從貴州出發。而唐義帶着二十多人還有秦月,返回榆林港。
馮雲和唐勇一直盼着唐峰迴歸,而等到的只有唐義二十多人,馮雲和唐勇嚇得臉都變色。
在唐義說明情況之後,馮雲和唐勇這才鬆了一口氣。
唐青和唐蘭則對唐義出去一趟竟然帶回一個媳婦感到驚奇,兩個大姑娘圍着秦月看個不停。
唐義帶着唐峰的書信,唐峰讓唐欽帶六百護衛隊以及一千預備役前往陝西與他匯合,這樣唐峰的兵力可以達到兩千。有兩千的兵力,唐峰就算碰到一支號稱十萬的義軍,他也有信心衝破它。
唐勇看完唐峰的書信之後,馬上安排唐欽帶人出兵,六百護衛中含有兩百騎兵,預備役除兩百長矛手,則全都是火槍兵。一千六百人,乘坐二十艘快船,從榆林港出發,前往陝西。
發兵之後,唐峰吩咐的第二件事就是唐義與秦月的婚事。
唐彬得知秦月是秦良玉將軍三弟的小女兒,對秦月很尊敬。
十一月十八日,唐義和秦月在榆林城舉行婚禮,唐張氏和茱莉母子從豪鏡趕到榆林城參加婚禮,秦月這才知道唐峰的妻子竟然是一個西洋人。與別的大明女子不同,秦月也覺得茱莉是一個美人。所以,秦月與茱莉的關係很好,她很快就學會了葡萄牙語。
十一月底,鄭梅給唐勇生下一個胖小子,唐峰早就給自己這個侄子取好了名字,大名叫唐珏,小名二郎。
有了兒子之後,唐勇終於放心了,他終於可以去歐洲了。
十二月初,在大明遊歷一年的孫默出現在榆林城,一年間,他彷彿成熟了許多,再沒有在馬尼拉初見他時的書呆樣。
站在唐青的面前,孫默坦誠地說道:“唐姑娘,我讓你失望了,我沒有去考舉人。因爲我發現,大明已經不需要舉人了。現在的大明,也不是我想像中的大明。我也不想再回馬尼拉,看到榆林城之後,我想留在這裡。”
“好,我大哥早跟我說過,如果你留下來,就讓你幫助我二叔管理榆林城。我大哥說,你一定會是一個優秀的管理者的。”唐青說道。
“唐姑娘,我不會讓你大哥失望,也不會讓你失望的。”
第二天,孫默就成了鎮長唐彬的助理,幫助唐彬管理人口接近三萬人的榆林城。
孫默發現,與大明的其他城鎮相比,榆林城像是一處人間天堂。這裡的人,每天臉上都掛着從容的笑,特別是孩子,他們完全無憂無慮,到處可見歡聲笑語。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呢?孫默沒有問唐彬或唐青,而是自己慢慢尋找答案。
讓孫默最不解的是,榆林城近三萬人,可整個城鎮每一條道路上都沒有馬糞或牛糞,也沒有其他的雜物垃圾,乾淨得讓人難以相信。每天,孫默都可以看到居民們除了將自已宅院外一段負責區域打掃乾淨之外,還一起去打掃公共區域。連鎮學的學生,每天都有一節勞動課,都是拿着掃把和小筐,到處撿垃圾。
孫默曾問一位居民,爲什麼會願意每天打掃衛生還要去打掃公共區域呢。
那位居民笑着答道:“唐東主對我們這麼好,給我們提供了這麼多,只有這點小小的要求,我們怎麼能不做到呢。”
先付出再求回報,而且付出是大的,要求的回報只有這麼一點。而且居民們都看出,榆林城的環境變好,受益的仍是他們自己。
榆林城對每一位居民的生老病死都照顧到。
榆林城規定所有嬰兒必須在中心醫院由正規的婦科醫生接生,不得私自接生,這樣提高了嬰兒的成活率。居民們都知道,中心醫院的醫生都是醫術最好的醫生,所以,居民們對這個要求,也是十分支持的。而且,榆林城對在中心醫院出生的嬰兒,每位還獎勵二十兩銀子。
對六十歲以上,沒有家人照顧的老人,榆林城設有養老院,榆林城給這些老人養老送終。
凡榆林城居民,生病到中心醫院看病,憑着戶牌,醫藥費由榆林城負責七成,居民自己只負責三成。凡榆林城居民死亡時,榆林城給予二十兩的儀金,並要求所有葬禮必須從簡。
孫默計算過,唐峰爲給榆林城這三萬居民提供所有福利,每年要付出近六十萬兩銀子。如果將這六十萬兩銀子放在訓練軍隊上,足可以訓練出一支兩萬人的精兵。唐峰爲何要這麼做呢?
孫默把目光投向榆林城護衛隊,護衛隊只有兩千人,這些人都是脫產的職業軍人。從這些人的臉上,孫默看不到大明官軍那種麻木,看到的只有自信與熱情。
讓孫默驚奇的是,榆林城沒有文人集團,軍人在榆林城的地位最高,因爲唐峰就是一個武官。榆林城不是大明的城鎮,這是唐峰個人的城鎮,這裡的土地和人,都是唐峰的。
榆林城連一個舉人都沒有,是唐峰不重視文化嗎?看了鎮學堂,沒人會說唐峰不重視文化,整個大明只有這裡是強制小孩讀書而且是全部免費。
孫默也看了鎮學堂的教材,除了傳統的儒家經典,這裡也有西方的學說,比如數學、生物、地理、歷史、化學、物理學。
這些西方的學說,教材是張壯從西班牙送回來,唐峰親自修改之後,纔在鎮學堂試用。
孫默對西學的研究很深,他除了是唐彬的助理,也是鎮學堂一名兼職的西學老師,負責教化學和物理學。
除了鎮學堂的西學,孫默還發現榆林城與大明其他地方最大的不同,這裡的婦女地位很高,雖然沒有達到男女平等的地步,可是這裡的婦女不僅可以到工廠做工,而且還可以參軍,唐青就是女兵營的頭領。
孫默喜歡唐青穿着軍服時的英姿,同時還發現,唐青的學識不比自己差。做爲唐峰的親妹妹,她怎麼可能學識差呢。唐青與大明別的女子不同,她不僅是有一個洋嫂子,她還去過馬尼拉,她親自組建女兵營,還在幾次戰役中開過槍,殺過敵。
唐青的與衆不同,深深吸引了孫默。
孫默回想起自己與唐青第一次見面時,唐青就爲自己撥槍射西班牙巡警,他心裡終於有了決定。
崇禎四年春節之後,迎來崇禎五年。
年初一,孫默認真地向唐勇提出,他想娶唐青。
唐勇聽罷哈哈大笑,拍了拍孫默的肩說道:“我們一家等你這句話等了很久了。”
雖然唐峰不在,可這件事他已經交待過馮雲,所以,孫默提親之後,兩家馬上寫了婚書,只是婚禮還是要等唐峰迴來才能舉行。
寫下婚書之後,孫默融入唐家圈子中,成了唐家的上門女婿,對這一點,孫默本人毫不在意,而唐家的人,也沒有人把他當做上門女婿。
崇禎四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唐峰帶着四百士兵終於到達在陝西的三邊總督洪承疇的帥帳前。
交了公文,唐峰被帶到洪承疇的帥帳。
洪承疇坐在帥帳正中,他纔剛三十九歲,事業上正走向巔峰時期。他的樣子是典型大明文官的形象,但在書生氣中卻含着一股武人的英氣。
洪承疇的帥帳裡,坐着十幾名將軍,洪承疇一一給唐峰介紹,這些都是歷史上留有名字的牛人:臨洮總兵曹文詔、寧夏總兵賀虎臣、名將賀人龍、艾萬年、左光先、左良玉。
唐峰只是一個無名的小都司,可他是代表朱燮元過來的,所以,洪承疇對唐峰還算比較熱情,讓他的部隊跟着曹文詔,聽從曹文詔的指揮。
從洪承疇的帥帳出來,唐峰又去了曹文詔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