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馬緩緩而行之間,衆人循聲望去,紛紛看向了中間的馬車,一身男裝的貴妃田秀英已經走了出來,站在趕馬車之人的後面,衣帶飄飄,身材纖瘦,英俊的神采之中,又透着淡淡的陰柔之美。
當然,相比於一般人的女扮男裝,也許是一身武藝的原因,田秀英有一種英之感氣,顯得更加朝氣蓬勃,像極了江湖兒女,自帶着一股淡淡的俠者之風。
“秀英,你怎麼出來了?”
很顯然,田秀英很享受崇禎這種親暱的稱呼,有一種普通人家夫妻的感覺,故作爽朗的一笑,頗爲玩味的回道:“公子,待在馬車裡實在沒意思,還不如騎馬而行,欣賞這一路的風景,豈不快哉?”
這時,似乎想到了什麼,田秀英頗爲撒嬌的展顏一笑,話語稍稍停頓了那麼一下,露出一副如嗔似怒的模樣,轉而說道:“公子,秀英現在可是男兒身,也該換一個名字,不能再使用這個名字了。不然的話,這副裝扮就白費了。”
說話之間,似乎想到了什麼,田秀英的臉上現出莫名的興奮之色,故作沉吟的拋出了一個名字。
“嗯...那就叫田禾吧!”
“呃...這是什麼鬼?”
崇禎愣了一下,忍不住地嘀咕了一句,進而又問道:“田禾...?秀英,你怎麼取了這麼一個名字?”
“嘿嘿...公子,臣妾這可是在學你啊!”
田見秀意味深長的迴應了一句,意有所指,在多數人還在愣神和疑惑不解之時,崇禎的腦海裡卻是閃過一絲明悟,頓時明白了,自己的化名就是取名字的後面兩個字,“由”諧音爲“尤”,最爲姓氏。
而對方呢?
取得的也是姓名的前半截,姓氏自不必說,“禾”不正是“秀”字的上半部分嗎?
“好吧...田禾就田禾吧。雖然怪了一點,但還不錯,喊起來還算朗朗上口的。”
崇禎頗爲寵溺的來了這麼一句,臉上忽得現出壞笑之色,進而看向距離馬車最近的一名侍衛,也露出了淡淡的玩味神采,打趣的喊道:“你,將馬匹讓開田公子!”
“好勒,謝過尤公子!”
田秀英來了興致,也打趣的回了一句,進而一個騰空跳躍,伴隨着極爲利落的前空翻,就穩穩地落在馬背之上,雙腿更是輕輕一夾,來到了崇禎的旁邊,並肩而行。
彷彿失憶了一般,崇禎一掃剛剛的陰霾,像是忘記了土地問題所帶來的不快,進而對着周圍的衆人喝道:“都記住了,以後若無特殊的情況,不僅要叫我公子,也要喊秀英爲田公子。”
“是,公子,屬下記住了。”
就在這時,一陣嘈雜的聲音自前方的拐彎處傳來,打斷了衆人的講話,由於是夏季的原因,到處都是綠樹成蔭,雜草叢生,崇禎看不到拐彎處發生了什麼,只能聽到一陣斷斷續續的爭吵,隨着距離越來越近,就越來越清晰。
“告訴你,如果你不先發一部分行腳費,我們大家就不走了,這兩千餘輛小車的米豆,你們自己拉回去。”
“告訴你們,莫要把我們這些裡甲惹惱了,逼急了。否則,全都撂挑子,統統不幹了,直接回家,你們就請等着衙門的問罪吧。”
“別以爲俺們這些莊稼把式不知道,此次到天津衛押運米豆,你們是私自動用的裡甲。”
“朝廷可是有着明文規定,爲公家氣運糧食,必須給我們這些苦力行腳費。”
“哼!你們這些苦哈哈,別給臉不要臉,切莫忘了,如果你們膽敢逃走,將會牽連到裡甲內的其他人家,若是有了什麼損失,要是賠不起的話,就拿你們家的童稚抵償,賣給人家換銀子。”
......
崇禎臉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見,化爲了一片烏雲,陰沉的可怕,耳邊還在迴盪着前方的爭吵,清晰可聞,轉頭看向了一側的王之心。
“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兒?”
“是,公子。”
相對於“崇禎”的憤懣,異常的生氣,激烈反應,旁邊的田秀英與劉若宰等人要淡然的多,一副平靜的樣子,似乎見慣了這種情況,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拖欠工錢,連坐,強搶人家孩子,變賣爲現銀,作爲罰款,等等。
諸如此類的事件,在明末這樣的時代,或許是司空見慣之事,再正常不過,但對“崇禎”這位擁有現代人靈魂之人,卻是無法容忍,異常的排斥與反感,完全不能夠接受的。
何況,“崇禎”還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學者!
而在這個時候,陝西卻發生着一件值得人高興的事情。
漢中城內,巡撫衙門,大廳之中,巡撫孫傳庭與布政使徐光啓都是滿臉的興奮之色,相互祝賀着,毫不吝嗇各自的溢美之詞,高興的神情溢於言表。
“哈哈...徐大人,恭喜啊,推廣新的農作物,已經初見成效,今年雖然依舊大旱,尤其是這個夏天,降雨量更是少得可憐,但您種植的番薯卻是一片大好,很是喜人。”
“呵呵...孫大人,你真是過譽了,下官推廣的這些新農作物,之所以成功的在一些田地上搞試種,若不是大人你的鼎力支持,徐某也不可能成功啊。”
“徐大人,不用這麼謙虛,本官不過是提供了一些田地,至於番薯、玉米和土豆的引入,在一些地方栽種,全都是您的功勞,而孫某一直都在主抓陝西的軍紀。”
漸漸地,孫傳庭與徐光啓臉上那興奮地紅光開始收斂,恢復了平靜,變得非常的凝重,後者更是語重心長地提醒道:“孫大人,下官在這裡不得不潑一盆冷水,新農作物雖然耐旱,成功在陝西試種,在秋天就能見到成效。但是,也不能忽視一點啊......”
聽到這裡,孫傳庭的心裡就是一緊,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控制不住地打斷了徐光啓的講話,詢問道:“哪一點?”
“哎...孫大人,何必明知故問,您又怎麼不可能知道是哪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