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咚的一聲悶響,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不僅是張鬥就連遠處觀戰的努爾哈赤也不由的叫了聲“好!”,這十幾炮沒有白費,終於命中了一發。
張斗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讓女真人的炮火摧毀了車陣,那麼他的一切安排就要付之東流了。
到那時候他張鬥除了被努爾哈赤趕下渾河,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就連在明軍車陣不遠處的馬甲兵也做好了準備,只要車陣一破,他們就要馬踏明軍,定要報剛纔那一箭之仇。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輛偏廂車上,之間那顆炮彈打在了車廂外的沙土筐上。把土筐都打得碎裂開來,土筐中潮溼的沙土被炮彈的動能砸的四處亂飛。
但也就是僅此而已,炮彈在穿過兩層土筐後失去了動能,砸偏廂車的廂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就再無聲音了。
張鬥聽見車廂被擊中後,就緊張起來。他快步的跑到被擊中的車廂,還親自到車廂裡面檢查一下,發現廂板完好無損,連個裂痕都沒有才放下心來。
他這裡放心的淡定了,外面的女真人可傻眼了。他們呆呆的望向車陣發現那裡不過是騰起了一堆沙土,再沒有動靜。
說好的擊破車陣呢?說好的車毀人亡呢?說好的馬踏明軍呢?怎麼都沒了?明軍的車陣難道都是精鐵打造不成?不然怎麼能扛得住大將軍炮的轟擊!
本來努爾哈赤見到明軍的車陣被集中,還高興的“哈哈!”大笑,一個勁的誇獎李永芳辦事得利,記大功一件芸芸。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就讓他懵圈了,什麼情況?明軍不應該是車陣破碎,狼狽逃竄的嗎?被大將軍擊中怎麼會安然無恙?
他剛纔說過的話,就像一個巴掌狠狠的抽在了自己的臉上。此刻的努爾哈赤惱羞成怒,他怒吼道:“把李永芳這個狗奴才給我找來!”
李永芳在看到火炮沒有摧毀明軍的車陣那一刻就知道壞了,他不過是條狗。立功固然能得到主子賞賜,萬一要是失敗了,主子不介意吃頓狗肉。
所以他見到火炮失效就狠抽了自己幾個嘴巴,心裡罵道:讓你嘴賤!讓你欠抽!但是狠抽自己也解決不了問題,他一邊走一邊思考着改如何把自己的責任減到最小。
當他戰戰兢兢的來到努爾哈赤的馬前,“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下,“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汗王容秉啊!”他連哭帶嚎的叫喚聽得努爾哈赤一陣的心煩。
“趕快說說,大將軍炮爲什麼沒有奈何明軍的車陣。”努爾哈赤陰沉着臉說道。
“回主子爺!大將軍炮的最大射程不到10裡,而明軍的車陣距離城頭10裡有餘。奴才剛纔害怕打不到明軍車陣,已經讓炮手多裝了一成火藥。這樣才勉強打的到明軍,所以火炮的威力難免不足……”
李永芳趕緊誇大其詞,猛吹火藥裝的如何如何多,他是冒着生命危險在監督炮手開炮芸芸。
正在這時,盛京城頭上一聲巨響。接着有兩個炮手被拋到空中,城頭上隨之就傳來人的慘叫之聲。
這門的火炮炸膛來得太及時了,這聲炸膛救了李永芳的命。
努爾哈赤面無表情的看着李永芳,“如果把城頭的火炮卸下,在做到射程內需要多長時間?”
李永芳聽的一縮脖子,心說:我的爺!您的腦洞開得也太大了,一門大將軍的3000多斤。
這樣從城頭弄下來還行,但是要拉上戰場那就是癡人說夢了。但是面對努爾哈赤的問話,他又不能不回答,只能硬着頭皮說道。
“回主子爺的話,大將軍炮運下城頭到沒什麼,多找些人半個時辰就能辦到。不過嘛……”他一沉吟。
努爾哈赤怒了,“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主子爺息怒!大將軍炮每門都是重達3000斤,要想運到戰場必須修一條堅固的路。而且上面還要鋪上厚木板,防止火炮陷進地面,這樣一來花費的時間可就長了。”李永芳說完就低下頭,不敢再看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聽到需要修一條路就是一皺眉,那得需要多長時間啊!一天?還是兩天?那時候明軍早都大軍雲集盛京了,這個方法絕不可行!
他思考了一會,最後一咬牙做出了個決定~繼續炮擊明軍車陣。他還就不信了,明軍的車陣能擋住一發炮彈,還能擋住所有的炮彈嗎?
這個決定讓李永芳如蒙大赦,他慌忙的跑回了盛京城頭。一到盛京城頭李永芳就抖起來了,完全不是剛纔那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爺告訴你們這羣泥堪?今天不把明軍車陣轟碎就絕不停炮,直到把最後一門火炮都打光爲止,你們這羣泥堪看着辦吧!”說完,這貨就躲了起來,他怕啊!萬一哪門炮在他的眼皮底下炸膛了,他的小命就交待了。
盛京城頭的炮手有心不幹這隨時都有可能送命的活,但是看到那些手持鋼刀的女真人,他們頓時就萎了。
開炮有可能送命,但是不開炮馬上送命。這個輕重炮手們還是分得清楚的,他們咬着牙奮力的推動大將軍炮復位、裝藥、點火,再復位如此往復的闖鬼門關。
此時渾河南岸的浙兵大營已經吵成了一鍋粥。自從白桿兵敗退回了南岸,陳策的大帳就沒有一刻消停過。
由於白桿兵的主帥秦民屏和副帥秦邦屏都戰死在了渾河北岸,秦石也自願斷後就在了北岸和張鬥共同把守浮橋,抗力女真人。
此刻周敦吉反而成了白桿兵的最高級的將領,這時他再沒有了立功贖罪的想法。現在的他已經被女真人給嚇到了,看着身邊的親兵一個一個的死在女真人的刀下,還有那轟鳴的火炮把他身邊的士兵打成血霧,他就慫了。
他現在成了贊同撤軍的一方,而戚金卻是堅決反對撤軍。因爲他還有個前鋒營就在渾河北岸,承受着女真人的猛攻。
而陳策卻是猶豫不決,如果要是沒有同女真人開戰直接撤離,那他頂多就是救援不及時,根本就沒有多大的責任。
但是現在完全不同,他們現在已經是戰敗了一陣。這樣回去的話,那就是戰敗逃跑,他一世的英明可就要晚節不保。
而且就在剛纔他還得到了一個消息,總督袁應泰已經帶領3萬多大軍就在50裡開在的地方向着這裡挺進。
這個消息讓陳策留下堅守待援的信心大增!
“戚副帥!現在建奴大炮猛轟前鋒營的車陣,又有數萬鐵騎在側虎視眈眈。張大斗根本就不可能全身而退,現在咱們留在這裡就是浪費時間。不如早些去和其它援軍匯合,再來消滅建奴來得實在!”周敦吉是被火炮打怕了,一聽見火炮他的推就哆嗦。
“周把總此言差矣!前方將士正在浴血奮戰,我等不能上前幫忙,反而要棄他們而去,這是一個爲將者應該做的嗎?如此誰還能盡忠報國,還不如早早的回家種田來的更加實在!”戚金毫不留情的反駁了回去。
二人在去留的問題上吵得不可開交!
正當他猶豫不決之際,外面跑進來一個傳令兵。單膝跪倒在陳策的面前:“報!大帥,前方張把總有重要軍情彙報。”
陳策一聽就來了精神,“快讓報信之人進來!”
不一會從外面進來一個白桿兵的傷兵,他到大帳立刻單膝跪倒,口中說道:“小的馬英七見過大帥!”
陳策看着這個傷兵問道:“你有何緊急軍情趕緊報來?”
“大帥!爲了接應我們這些傷兵入營,張把總親自帶領殺手隊出擊。得勝歸來時抓住了一個建奴的將領,這個將領就是老奴的孫子鑲白旗固山額真杜度。”
傷兵剛講到這裡就被陳策給打斷了,“你說什麼?張大斗抓住了誰?”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分,連說話的音量也不由自主的高上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