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一封有王達綸特殊標記的信被射入了新金城,當晚,新金城頭突然響起了大炮的轟鳴聲,還有士兵們傳來的陣陣喊殺聲。
這突然的變故,讓本來已經睡下的皇太極爬了起來,開始緊張的命令人防守,緊接着,從正白旗的方向突然傳來了陣陣喊殺聲,接着,有正白旗的傳令兵過來報告,正白旗正被城內的東江軍偷襲,特來請求支援。
皇太極想了想,對傳令兵說道:“去告訴多爾袞,現在敵勢未明,夜晚大軍不能妄動,讓他緊守陣營,聽聲勢不過是小股敵人偷襲,不必大驚小怪,待敵軍主力盡出,大軍一定會過去支援!”
“大汗,現在營中起火,局勢很是混亂”傳令兵不甘心的請求道。
“本汗知道了,你快回去傳達本汗的話!”皇太極很是不高興的打斷傳令兵的話。
“嗻!”傳令兵很是無奈的回去覆命了。
待傳令兵走後,皇太極冷冷的命令道:“全軍緊守門戶,不能輕易出擊,以免中敵人調虎離山之計!”
皇太極手下的將領們全都心領神會的點點頭,皇太極這是明擺着見死不救啊,不過也不能說皇太極的處斷沒有道理,夜晚很是忌諱出兵,這黑燈瞎火的,搞不好變成自己人打自己人。
至於多爾袞哪裡,就自求多福吧,反正聽聲音只是小股敵人騷擾,損失是會有的。但估計不會太慘,再說太慘纔好,現在誰不知道汗王想削弱多爾袞的勢力,所以大家很是心安理得的在邊上看戲。
這場夜襲持續的時間很長,雙方打殺了好長的時間,到四更的時候,喊殺聲才慢慢的歇了,這中間過來了一個傳令兵,他通報了當前的形勢,對方已經被打退。多爾袞正在帶人清剿慘敵。
皇太極點點頭。還裝作很關切的問道:“損失大不大?”
“傷亡沒有多少,就是營帳和糧食被燒燬不少,貝勒爺正帶人搶救糧食!”傳令兵馬上回答道。
“那好,讓十四弟繼續搶救吧。明天把損失報上來!”皇太極不禁有點失望。看來損失不大啊。他開始在心中謀劃。要不要扣住糧食不給呢。
等傳令兵回去後,直到大火熄滅,也沒有傳令兵過來報信。大夥都撐不住了,全都回去睡覺,他們心想,第二天多爾袞會把正式的損失報上來的。
皇太極熬了這麼一夜,也是感覺很是疲憊,就着天還沒有亮,他也是回去睡覺了,當他睡得更香的時候,他被叫醒了,只見侍衛驚慌的喊道:“汗,汗王,正白旗他,他”
“如果多爾袞來,就讓他等着!”皇太極很是不高興的喊道,換了誰被吵醒,也是沒有多少好臉色的。
“不是,大汗,多爾袞他帶着正白旗跑了!”侍衛被這麼一打斷,他的氣終於喘過來了。
“什麼?再說一次!”皇太極大驚,他一骨碌爬了起來,抓住侍衛質問道:“多爾袞帶着正白旗跑了?”
“是的,汗王,就在昨晚跑的,剛纔夜不收沒有見到正白旗有人出來巡守,他們過去才發現,大營空了,什麼人都沒有!”侍衛連忙大聲的把知道的消息說了出來。
“備馬,帶本汗過去看!”皇太極怒喝道,內侍們連忙過來幫皇太極穿衣,結果被心急的皇太極推到了一邊,他胡亂的套着衣服,開始往外面走。
當皇太極來到正白旗的駐地,只見營寨還保留着昨天燒過的痕跡,有些木頭還冒着煙,但是地上根本就沒有什麼血跡,更沒有什麼打鬥的痕跡。這明顯是一場戲,一出金蟬脫殼的大戲,參與者,也包括皇太極。
皇太極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怒火中燒,這聊聊無幾的幾個起火點,彷彿在無聲的諷刺他,枉你自認聰明,想坐收漁利,結果被人當猴子耍了。
“咚”的一聲巨響,皇太極的腰刀砍在了一根木頭上,彷彿眼前的木頭就是多爾袞的人頭一樣,因爲用力過猛,皇太極的虎口都被震裂了,鮮血流了出來。
“汗王!”侍衛們馬上上前,準備幫皇太極包紮,結果被皇太極推開了,他憤怒是大喝道:“傳本汗命令!即日起,虢除多爾袞貝勒稱號,降爲庶人,正白旗降爲下三旗,所有將領如不迷途知返,全都重懲,妻兒子女全部發配爲披甲人之奴!”
聽着皇太極這殺氣騰騰的命令,大家都噤如寒蟬,沒有人敢爲正白旗的人求情,眼下大汗是動了真怒,大夥根本就不敢勸解。
待筆帖式記錄下皇太極的命令,皇太極連忙命令人追着正白旗的尾巴送了過去。接着,他鷹視所有的將領,冷冷的開口道:“你們是不是以爲沒有了正白旗,我們就完蛋了?是不是也應該像正白旗一樣從小路逃走?”
“奴才等不敢!只要有大汗在,我八旗大軍戰無不勝!”將領們開始拍着胸口表起了決心。
“好!現在城裡的人應該很是得意,他們認爲少了正白旗,我們就拿他們沒有辦法了?錯了,讓我們來告訴他們,只要有我們在,新金城就是我們的功績!”
皇太極聲音轉厲,他厲喝道:“從今日起,全軍全力攻打新金城,戰鼓不歇,士兵不歇,不許退兵,即使是死,屍體也要留在城上!本汗親自督戰,不破新金,誓不退兵,你們都給本汗上到前線!”
“此戰,畏縮者斬,敢於言退者斬!不收傷兵,不接受俘虜,總之,給本汗把這個該死的新金城打下來,給本汗完全摧毀它!”皇太極的話中透着堅決,他連己方的傷兵都不接受,可以想到他對此次攻擊的決心。
“嗻!”衆將領齊聲回答,他們看着新金城,眼睛開始充血,這次,要麼把城裡的人殺光,要麼就死在攻城的過程中。
咚咚的戰鼓響起,只見八旗軍的各位額真身着雙甲,滿臉殺氣的站到了隊伍前列,而平時作爲皇太極手中最精銳的牙擺喇白甲兵,也是穿着重甲,站到了攻擊陣列。見到這種陣勢,士兵們心中明白,決戰的時候到了。
戰鼓的節奏開始加快,一陣比一陣急促,士兵們知道到了要出戰的時候了,他們默默的抽出了手中的刀,緊閉雙脣,準備出擊。
皇太極騎馬站在帥旗下,看着新金城,只見太陽正好照射在新金城上,新金城彷彿染上了一層金光,皇太極聽着急促的鼓聲,突然馬鞭向下重重的一揮,發出了攻擊的命令。
號角開始響了起來,後金陣中僅有的幾門紅衣大炮開始發出了怒吼,炮彈砸到城牆上,發出了震天的巨響。接着各隊的牛錄額真抽出了戰刀,大聲的嚎叫起來,“衝啊!”
“衝啊!”士兵們也開始從胸中吐出壓抑已久的吼聲,他們開始加快了腳步,擡着雲梯向着新金城衝了過去。從戰場上空看去,就是一股股潮水向着新金城拍了過去,要把新金城生生的拍碎。
城頭彷彿也知道這是決戰的開始,城頭的大炮全都開始了怒吼,炮彈落在衝鋒的八旗兵中間,讓潮水出現了一片片的空白。
但是與以往不同,衝鋒的八旗兵根本就沒有停留,他們像是不知道恐懼的怪物,拼命的朝着城頭衝去,而受傷的士兵中,還能行動的也是掙扎着向城頭衝去,有些士兵雙腿被炸斷了,他完全是用雙手在地上爬。
炮聲一直沒有停歇,當大軍衝到了城下後,弓箭手開始拿起手中的弓箭對着城頭怒射,他們根本就不管城頭那奪命的火槍把身邊的同伴一個個的打倒,他們的目的就是一個,壓制住城頭的火槍手,讓同伴們衝上城頭。
而架雲梯的八旗兵更是不知道死爲何物,擡雲梯的士兵被火槍打中了,馬上就會有後面跟隨的人接過雲梯,繼續向前衝鋒,短短的一個衝鋒過程,擡雲梯的士兵基本換了一茬人。
“把雲梯架起來!架起來!”當隊伍終於衝到了城下,帶頭的牛錄額真大聲的命令着,他一邊朝着城頭射箭,一邊喊道。
城頭怎麼會讓雲梯架起來,城頭飛下了一個個瓦罐,黑油淌了出來,領頭的牛錄額真連忙大聲命令:“沙子在哪裡?快給我扔上去!”
有士兵馬上把揹着的沙子扔了上去,城頭則是扔下了火把,看效果不好,直接把手榴彈扔了下去,在手榴彈的爆炸聲中,黑油燃燒起來,而城下的沒有受到炸彈波及的八旗兵則是馬上把沙子蓋了上去。
城上不斷的扔下油罐,而城下則是不斷的有人把沙子蓋了上去,在不斷的爭奪中,城頭扔油罐的民夫傷亡加大,而城下也好不到哪裡去,到處都是被燒死、炸死的士兵的屍體,打到最後,受傷的八旗兵直接用身體蓋上了,把自己當成了滅火器。
這慘烈的一幕,讓新金像是塗上了一層紅色,新金成了一個絞肉機,不斷的製造着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