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土根是一個標準的遼東逃奴,當他長大十多歲的時候,突然變天了,自己莫名其妙的從大明子民變成了建奴的奴才,不僅自己的地沒有了,連自由都沒有了,全家人成爲一個建奴甲喇的奴才。
在爲奴的日子真是不好過啊,一家人默默的支持着,期待着大明軍隊什麼時候能夠打過來,好讓自己結束這爲奴的日子,這爲奴的日子不好過啊,除了每天要到處跪下來磕頭,還經常被鞭打和責罰。
漸漸的,對於這種日子他也麻木了,過就過吧,這就是命,他也不指望着能夠被大明軍隊救出來了。但是突如其來的災難降臨了,老汗竟然下令屠殺所有的漢人。
看着自己的父母被人砍下腦袋,而自己的姐姐被人當衆剝光了衣服任意凌辱,他的心在滴血,而自己只能躲在狹小的地洞裡默默的看看這一切,當天晚上,他從地洞裡摸了出來,砍下了一個建奴的頭,然後一路逃到了遼東。
想起路上的逃亡,土根默默的摸了摸背上的一條刀疤,當時這致命的一刀砍在了他背上包袱裡父母的靈位上,砍斷了父母的靈位,卻救了他一命。
“這是父母在天保佑我,讓我活着多殺幾個建奴!”土根經常和邊上的人這樣說道。
一路上九死一生的來到了東江鎮,土根憑着他手中的建奴的金錢鼠尾入選了東江軍,在軍隊裡,他拼命的訓練,目標就是一個,等待着毛元帥帶自己打回去。殺光建奴!
但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毛帥竟然被袁蠻子給砍了頭,而自己這支部隊也被關寧軍收編了,但收編就收編吧,以前自己的部隊是後孃養的。現在連後孃養的都不是了,連吃飽飯都困難。
“朝廷忘記我們了吧?忘記了我們這些刀下餘鬼想要打回去的心願了吧?”這是土根在每次想念親人時就會憤憤不平的喊的話!
後面就更簡單了,孔有德竟然反了,平時親如一家,想着殺回故土的兄弟們同室操戈,不僅黃總兵被割下了耳鼻。而且經過這樣的變故,東江軍就一日不如一日了,現在都要靠吃野菜度日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土根經常苦悶的問自己,他不怕吃苦,不怕死,但他怕他的心願不能完成。看着兄弟們慢慢的日漸消沉,沒有了想找建奴拼命的心思,他的心在滴血!難道東江軍要完了?
但最近一個消息傳來,收復登州,平定孔有德叛亂的虎將軍王達綸要來當總兵了,有騎兵營的兄弟們高興的和大家講,王將軍的部下如何如何厲害。他們的伙食如何如何的好,他們幾乎是天天都在過年,天天在吃肉!
吃肉?想到這個土根的嘴裡不自覺的流口水,上次吃肉是什麼時候?好像是沒有變天的時候,過年的時候母親買回來的吧,那時候全家人多幸福啊!土根唯一記住的就是吃肉,至於王將軍的部下多厲害,他不關心,因爲他自認不是個孬種,不會比別人差!
大家左盼右盼。終於把王將軍盼來了,王將軍果然沒有讓大家失望,他很年輕,好像大不了自己幾歲,簡直年輕得過分!而且他這個人不擺架子。他能和大家一樣吃野菜,而且還會下地幹活。
雖然心中對王將軍有點佩服,但是騎兵兄弟們說的肉呢?根本就沒有見到,而且王將軍自從那天參加了一次農活後,就沒有過來了,好像聽說他在想辦法給大家弄給養。
哎!說得好聽,弄什麼給養啊,分明是怕幹農活吧!看來還是個世家子,也就是玩玩花架子,估計是過來鍍金的吧,聽說他家中很有錢,估計呆不了幾天就準備想法調走吧!土根心中失望的想着。
當土根失望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飯菜多了一個饅頭,而且是白麪的,土根吃着這個饅頭,心中覺得還是錯怪王達綸了,看來他真的是在想辦法弄糧食。
但這個想法兩天後就被他拋在了腦後,因爲那天他們的百戶很嚴肅的告訴他們,從明天起,開始進行操練,而且不是以前的十日一練,而是每日一練!這搞什麼鬼?一日一練,兄弟們能受得了啊?糧食夠麼?
當他把這個疑問和百戶說了後,得到的只是百戶的黑臉,百戶黑着臉說道:“問這個幹什麼?這是龔副將親自交代的,而且這是王總兵的嚴令,必須無條件執行!”
真是官大壓死人!這王將軍怎麼就不體恤下我們的死活?現在兄弟們都面有菜色,體力根本就跟不上,如果進行加練的話,兄弟們怎麼會受得了?而且有誰聽說過一日一練的?
對於這個疑問,百戶冷笑的說道:“有!新來的那羣臭屁兵就是一日一練的!這是他們自己說的!”
“就那些臭屁兵?一個個仗着裝備好,衣服新,都把眼睛擡在天上,根本就看不起咱們!他們都能一日一練?吹的吧!”土根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你們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明天看,是不是一日一練,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對於這個疑問,百戶如此回答道。
所以在操場上,土根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不遠處正在訓練的那些臭屁兵,看了他們跑了二十多圈,個個都氣不喘,臉不紅的,他心中有點相信了,因爲自己都開始有點喘了。
“土根,那些傢伙也太能跑了吧?他們比我們多跑了兩刻鐘,現在都不見有人掉隊!”有同伴在邊上喘着粗氣的說道。
“看來他們真的是一日一練!”土根飛快的說道,他感覺自己一說話,氣就不夠用了!他在心裡暗暗的說道,你們能,我也能!我土根不比任何人差,我還有血海深仇要報!
“跑步不許說話!”只見帶隊的百戶長黑着臉說道,他也有點氣喘吁吁的了。
跑完步後,大家終於能歇口氣了,大家癱倒在地上,根本就不想起來,這個跑步太累人了,足足跑了半個時辰,有幾個能受得了啊!
“快起來,不許躺地上,全都我起來深呼吸,慢慢的走動順氣!”這次是自己的遊擊尚可義來喊了,他沒有參與跑步,所以中氣十足的喊道。
弟兄們都太累了,根本就不想起來,只見尚可義急了,他帶着親兵一個一個的把人拉了起來,一邊拉一邊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看看人家,人家比你們跑那麼長時間都沒有躺下的,別丟咱東江軍的臉!”
土根一看,只見那些臭屁軍正慢慢的在走動順氣,根本就沒有一個躺下的,他馬上撐着站了起來,一邊喘氣一邊還把邊上的人拉了起來,他可不想丟人。
假如說這是土根對團練軍的第一個認識,那接下來的一幕又讓土根不得不佩服人家真正是強兵,只見他們隨後的走隊列和各項軍事項目都完成得非常好,根本就沒有幾個拖後腿的。
特別是火槍兵的實彈射擊讓土根的嘴合不攏了,東江軍中最快的人不過六十息三發,而他們卻全都能做到,這不得不說讓人很震撼,土根腦中不自覺的想到假如自己這邊和他們交戰是什麼概念,他不覺抖了一下,這完全就是屠殺!
好不容易吹號休息,準備吃飯了,土根邁着沉重的大腿,慢慢的向飯堂挪去,今天的訓練強度太大了,讓人根本吃不消,看來晚上別想睡好了,土根哀嘆道。
“哎,土根,聽說今天有大餐,好像百戶說有肉吃,我們今天有口福了,我現在都快流口水了,好久沒有吃肉了,都不記得是什麼味道了!”同伴興奮的對土根說道。
土根看了看同伴,很是不屑的說道:“百戶說的你也能信?你也不想想,我們那麼多人,這要殺多少頭豬才能夠吃!先不說有沒有這麼多豬,就是用船拉,要用多少船?”
“難道百戶騙我們?”同伴想想也對,這完全就不可能,現在有白麪饅頭吃就很不錯了,還想吃肉,這又不是過年,即使是過年,有誰能捨得殺那麼多豬。
“也對也不對!”土根搖頭道:“百戶可能吃得上,全是所有當官的,殺兩頭豬也就夠了,估計就是殺給他們吃的,我們這些大頭兵,能見着油星就是好的了!”
同伴正想表示認同,只聽到一個聲音突如其來的說道:“這位兄弟,你也太看不起我王達綸了吧?我王達綸是那種當官的大吃特吃,讓手下的兄弟們吃糠拉稀的人麼?”
土根擡起頭,只見王達綸不知何時站到了他們邊上,正微笑的看着他們笑。
“將軍!小人該死,小人嘴賤,請大人有大量,不要責怪小的!”土根沒有想到自己揹人說怪話讓正主聽到了,連忙尷尬的認錯。
“哈哈哈,我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麼?放心,你們以後會經常吃到肉的,我王達綸說到做到!”王達綸笑着搖頭,然後指着土根說道:“好了,不和你們說了,快進去吧,噴香的豬肉,晚了沒吃到的話,你要怪我了!”
土根一下子凌亂了,這一刻,王達綸的形象在他眼中高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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