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要麼拿錢賣命,要麼槍炮斃命……”
李定國和孫可望的臉色都不好看,沒想到縱橫披靡,肆意往返於生死線的的他們,竟然也有崖邊失足的一天。
“稟將軍,全城都搜遍了,沒有糧草只有銀子。”
小兵的稟報,令二人的心更寒了幾分。
如今身陷孤城,外有圍困,內無糧草,已成敗亡之像。
望着滿屋的銀子,二人只覺得嘲諷。
沒糧食光有銀子有什麼用,他們又不是噬銀獸。
銀子,不能當飯吃啊!
眼瞅士氣無比的低落,二人卻無計可施,孫可望更是憤憤不平的埋怨:“怎會如此,當初就不該西進,若是東去廣西,斷然不至於到此窘迫地步。”
“就是,要不是爾等一意孤行,大西早就光復了。”孫可望身旁的將士也緊隨着嚷嚷。
“徐老四,你個狗養的,先前你也同意西進雲南,怎麼轉頭聞着臭味就不認主了。”站在李定國身旁的將士毫不留情的反擊。
雙方你來我往,氣氛逐漸焦灼,眼見場面要從口水戰轉爲刀槍相見了。
李定國大吼一聲,鎮住衆人:“夠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一切責任由我來擔。”說罷,脫下衣甲,露出滿身的傷痕。
“大難臨頭,豈能內鬥,若是爾等不滿,只管取了我李定國的項上人頭泄憤。”
李定國拍了拍腦袋,做出引頸待戮的姿勢:“來啊!砍!”
衆人懾於其威,不敢再多言。
“事已至此,唯有奮力突圍,敵軍星夜行軍,兵力定然不多。”
事情平息,李定國也說出來自己的看法。
“話雖如此,可我方兵力也不多,且敵方還有巨象掠陣,如何突破?”
一想起巨象龐大的身軀在軍陣中肆無忌憚地橫衝直闖,那些被踩成肉泥之人的臨死前哀嚎,讓人抓心無比。
那兇猛表現,讓不少人大西軍將士心中生懼。
“巨象再兇猛,也不過是野獸,只要有人發起佯攻吸引其注意,後續大軍則趁機躥入山林,便可突出重圍。”李定國沉聲給出了一個解決方案。
“可,誰做佯攻?”有人道出了問題的關鍵,擺明了送死的事,誰會去幹。
“我!”李定國毫不猶豫地開口。
“將軍萬萬不可……”
“勿要多言。”李定國揮手攔住屬下的勸阻,轉身拔劍指蒼穹:“願隨我李定國同往者,來東門。”
聞言,李定國屬下親兵率先舉劍:“吾等願隨將軍同往!”
李定國在大西軍中威望極深,得其恩惠者不知凡幾,一時響應者不少。
“復興大西的大業,就交給你了!”李定國最後回頭說了一句,隨後頭也不回的往東門行去。
望着李定國壯烈的背影,無數將士熱淚盈眶。
孫可望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李定國遁入黑暗的背影,久久沒有動彈。
直到……一句話傳來:“將軍,這蠢貨終於走了,既然暗道已經找到了,咱們趕緊把銀子搬走吧。”
孫可望回過頭嘆息一聲:“我還沒說話,他怎麼就中計了?”語氣中略有不解。
“如此豈不是正好,他們吸引敵軍,我等離開,也是如了他的願。”
“什麼叫如了他的願,某全是爲了大西,何曾有過私心。”孫可望呵斥一聲。
“是是是,屬下嘴瓢了。”
在確認李定國帶領的愣頭青在東門和敵軍打起來後,孫可望趕忙帶人轉頭往暗道行去。
暗道所在的位置,就在放銀子的房間裡,入口被一箱箱銀子壓得結結實實。
到此,他也不得不感嘆一句世事無常。
最正大光明的地方,也是最隱秘的角落。
要不是他手下貪財,恐怕也發現不了此暗道。
“確定暗道出口無人看守?”孫可望還是有些不放心,心裡不自覺有些許煩躁。
“確定無人看守,末將親自查看過,出口離東門不遠,恐怕都被東門的動靜吸引過去了。”那名濃眉大眼的心腹手下趕緊回話。
“好,速走。”說完,孫可望奪過一支火把,便要放火燒房。
屬下不解:“將軍這是爲何?”
孫可望冷哼一聲:“白花花的銀子縱使我們拿不完,也不能白白散給他人。”說罷,放火燒房。
在火光的照耀下,孫可望縱身跳進了地道。
地道的寬度剛夠人前後擡着箱子通過,數百名親兵轉眼成了運銀子的苦力。
作爲江山再起的本錢,孫可望十分看重這些銀子,時不時回頭望兩眼,同時也發現了地道的隱秘。
地道竟是新挖的。
一個奇怪的念頭出現在他腦海裡,莫非,對方早就算準了此戰的結果?
好不容易出了地道,孫可望剛冒出頭,一個黑乎乎的槍口就頂在了他腦袋上。
“出來,雙手抱頭,蹲在一邊。”於是乎,孫可望被抓了。
至於他那位濃眉大眼的心腹手下,正站在一旁,對着一手持紙扇的年輕男人點頭哈腰。
“我待你不薄,你竟背叛我!”孫可望恨不得手撕了這位曾經的心腹手下,可他目前唯一能做到的,只有瞪大眼睛。
只可惜,瞪眼可瞪不死人。
“良禽擇木而息,你說待他不薄,可又給了他多少銀子,百萬兩?十萬兩?不會連一萬兩都沒有吧。”說罷,UU看書 www.uukanshu.net 一箱白花花的銀子,擺到了孫可望那濃眉大眼的心腹跟前:“我就不一樣了,向來心疼手下,銀子管夠。”
頓時,這看起憨直的大漢眉開眼笑:“多謝二爺,爲二爺辦事是小人的榮幸。”
孫可望瞪着那持紙扇沐天澤,憤恨不已:“你就是沐天澤?”
沐天澤微微一笑,揮手展開白紙扇,火光照耀出上面格外刺眼的金漆大字——“在下沐天澤”。
孫可望不知怎麼,望見對方臉上的賤笑,心中便怒火中燒:“陰謀小人,何足掛齒,若是與我擺開陣勢,我必將你碎屍萬段。”
“對,就你清高,就你高貴,有本事別拿我的銀子啊。”沐天澤指着一箱箱擺放整齊的銀子,肆意凌辱對方:“可惜李定國一腔熱血,竟是爲了給你這等人爭個活命的機會。”
“哼!若是按我的想法,往東進廣西,豈能有今日之禍,他個蠢貨就該死!”孫可望憤憤不平。
“一個不存在的結果,當然任你說,依我看,就以你的智謀,去了廣西也難逃敗亡。”沐天澤滋滋嘴,面帶不屑,惹得孫可望狂怒。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路行來,要不是我,大西早就亡了。要不是那蠢貨與我爭位,大西早已光復,我恨不能早早殺了他,而是留到昨日才用計損耗他部下。”
“哈哈哈!”沐天澤突然笑了,被無情的嘲笑,孫可望更爲憤怒:“你個混賬笑什麼?”
“我向來有成人之美,今日就給你這個機會。”沐天澤拍拍手:“來人,請李將軍!”
孫可望聞言,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