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神秘人動機
冷若冰霜的葉霜站在蒙面人前,身上的冷清氣質在月光的照射下,更顯冰冷。
鵝黃色的衣裙被春風吹拂,微微飄動,再配上那雙如同星月般的眸子,整個人的氣質又被拔高了幾分。
周安覺得,葉霜就像是一條混在狼羣中的哈士奇。
表面上看着讓人無法接近,其實暗地裡,卻是個歡快活潑的姑娘。
當然還有一點,就是這個姑娘的實力上限有點高。
地面一片狼藉,深坑到處都是,有的地方還有被火燒、被冰凍過的痕跡,更離譜的是,還有長長的裂口。
周安毫不懷疑,這地方被一大把符紙席捲過。
當然,這些不是他考慮的問題了。
被牢籠囚禁的蒙面人跌坐在地,看到周安他們來的時候,眼神透着死灰。
“周兄弟,大魚落網,這次還得謝謝葉先生。”張司縣長出了一口氣。
剛纔他差點以爲自己要完蛋了,如果被對方發現自己的計劃,那他就真沒辦法了。
還好,現在一切都有補救的機會,甚至可以更進一步。
柳暗花明又一村,說的就是這情況。
葉霜冷清的平視過來,沒說一句話,在目光掃到周安時,看到周安正在對她擠眼睛。
她差點沒有演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在大庭廣衆之下,以冷清的面目和周安相見。
說實話,內心有點小緊張。
畢竟周安是除了她老師以外,第一個知道她真正面目的人。
除了緊張之外,葉霜還感覺到一種新奇的體驗。
說不上來,但是很刺激。
刺激到頭皮發麻。
“嗯。”
雖然有很多話想說,但她想起老師說的話,只是簡單的嗯了一聲。
周安逗了一下葉霜,也沒再繼續下去。
這姑娘雖然是個吃貨加逗逼,但答應別人要說話算話,自己也不是個食言的人。
更重要的是,像這種反差萌,纔是最帶勁的。
就像前世有一句話說的好。
你眼中的高冷女神,其實背地裡不知道有多活潑呢,只是在你眼中裝高冷而已。
周安以前不理解,但後來接觸多了,這句話也就理解透徹了。
“說說。”
來到蒙面人跟前,周安蹲了下來。
“第一次見面,還蒙着臉,不太禮貌。”
張司縣和謝捕頭也走了上來,把這座牢籠圍住。
周安說完這句話後,轉頭看向葉霜,道:“葉先生,把牢籠打開吧,我們幾個在這兒,他也跑不了。”
葉霜沒說話,繼續高冷的點了點頭。
她揮了揮潔白的手臂。
牢籠漸漸消失,跌坐在地上的蒙面人也沒有逃跑的意思,就這麼坐在地上,一副擺爛的模樣。
周安笑道:“看來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把面巾摘了吧,我懶得動手。”
蒙面人聽到這話,還真把面巾摘了下來。
面巾下,是一張熟悉的臉。
——撈屍人,馮業!
當馮業的臉出現在衆人面前時,在場的人都微微愣了一下。
張司縣最驚訝的。
馮業已經離開了安定縣。
畢竟這裡的事情也都查清楚了,確實和馮業沒關係。
按照鎮詭司的法律,也不應該把人繼續扣着。
但他萬萬沒想到,馮業竟然是幕後的主使者!
周安同樣驚訝,但很快就恢復過來,淡淡的道:“你背後的人是誰?”
背後?
張司縣聽出意思了。
合着這馮業還不是主使者,背後還有其他人。
仔細想想也對。
如果真是主使者,祈火師不可能不認識馮業。
馮業聞言,苦笑道:“幾位大人,不用再問了,我既然已經失敗,就不會再說了,對了,章繡繡沒法追魂吧,葉先生。”
葉霜點了點頭,意思是確實沒法追魂。
當初章繡繡死的時候,她也試過,但很奇怪的是根本就追不到。
那個背叛的鎮詭司成員,直接把章繡繡的魂都抹去了。
沒有魂,還引個屁?
“我若是死了之後,連魂都沒有,怎麼追得到?”馮業目光閃爍。
“伱不想死。”周安突然開口。
想死的人,話不會這麼多。
周安以前就見過,甚至還有過這樣一個親戚。
鬧點矛盾,就拿着農藥,要死要活的,其實根本就沒敢喝。
要真想死,直接就喝了,何必讓其他人知道。
馮業微微一怔,低着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捕頭也是個人精,貼上毛比猴子還精的那種,把話茬接了過去。
“你犯的事情雖然嚴重,但最多隻是個從犯,只要老實交代,我們幫你爭取,不會要你的性命。”
這時候就得談點技巧了。
如果是不怕死的人,那還真沒有技巧可談。
但如果怕死的人,那這裡面就有很多操作空間了。
最簡單最直觀的方法,就是告訴對方不會死。
那麼這個怕死的人,就什麼都願意說了。
對方最怕什麼,就越給對方承諾什麼。
最簡單的方法,卻能帶來更高的效率。
“我並非怕死,只是受夠了。”馮業嘆道:“我幹了不少壞事,就爲了一個水葬法,得到之後,突然發現也就那麼回事。”
周安皺眉道:“我不是來聽你感慨的,趕緊說。”
好傢伙,這時候又感慨起來了,這和那些犯人被抓到之後翻然悔悟有什麼區別?
被抓到之前囂張得很,抓到之後,就說自己衝動啊,沒有想到後果之類的話。
這不純純的腦抽嗎?
張司縣道:“五行葬生法是一條捷徑,只需要別人的性命,就能夠提升,這世間永遠不乏走捷徑的人。”
這話說的沒錯。
只要有捷徑就有人去走。
區別只是底線而已。
馮業已經開始說了起來。
“我的存在,其實是爲了抹掉他的所有妻妾。”
這句話無異於是一個重磅炸彈。
在場的人都沒說話,等待馮業繼續說下去。
“都中計了,你們都中計了。”
“他知道自己的原配妻子尚存一絲善念,就通過特殊的渠道,將我安排進去。”
“而這種情況,就引起了祈火師的不滿,於是,祈火師殺了他的原配。”
馮業娓娓道來。
“我們都是他的棋子,包括周安。”
“如果殺了祈火師,就圓了他的計劃,如果殺不掉,你會死,他也會少一個敵人。” 周安聽到這裡,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對方的佈局真的挺妙的。
甚至妙到整個過程中,連人都沒有出來過。
就是清流村那一行,就死掉了兩個女人。
其中一個,甚至是被自己人幹掉的。
如果真是如馮業這般所說,問題就來了。
“他爲什麼殺掉自己所有妻妾?”周安問道。
莫名其妙的殺所有妻妾,總得有個理由,就像作案,也得有個動機才行。
馮業苦笑道:“爲了讓自己的過往,永遠被記憶封存,你們都是大人物,也知道一些歷史不願意被別人提及,更何況他的這些歷史,是會掉腦袋的。”
水葬法,有傷天和。
這個傢伙連孩童都不會放過,以前幹過什麼,那還真的很好猜。
抹掉自己的一切,抹掉一切和自己有關的人,那就極爲安全了。
“他到底是誰。”周安問出了重頭戲。
很多東西都串聯在了一起,唯獨不知道幕後的人是誰。
面前這個傢伙,已經竹筒倒豆子般說出了很多,也不差臨門一腳。
馮業苦笑着搖頭:“我不知道。”
周安皺起眉頭。
“我真的不知道,你覺得像他這樣謹慎毒辣的人,會讓我知道真實身份嗎?如果我真知道他的身份,今天他也不會派我過來。”
馮業身上有種頹廢的氣質。
“我只知道一點,他最開始百無一用,唯獨是個情場高手,他交往過的女人都不是普通人,直到某一天,他接觸到了水葬法。”
“這些都是他和我說的,你們一定很奇怪,他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吧?”
周安點了點頭。
他確實很奇怪。
這時,一直保持冷清的葉霜開口了。
“炫耀。”
還是簡短的兩個字。
國師九徒,永遠能夠在常人無法想象的角度,想出問題的關鍵。
馮業道:“不愧是葉先生,當初我和他接觸時,他雖然改變了身高體型和容貌,但話語間充斥着自信。”
“他總認爲,自己有着舉世無雙的才華,卻被天賦限制,他把一切都看成一場棋。”
“有了水葬法,他終於邁入了行當中人的門檻,成爲了棋手後,下了一盤精彩的棋,如果無人觀看,那就是明珠蒙塵。”
“所以,他告訴了我這些。”
這就好像一個人要裝逼,但周圍沒人,裝出來的,永遠都只能給自己看。
“現在,我是最後一個知道情況的人了。”馮業道。
“他所有的歷史,都已經被塵封。”
說到這裡,該說的馮業都已經說了。
至於線索,至少知道了神秘人的過往和動機,雖然還不知道神秘人的身份。
周安站了起來:“你也修煉了水葬法。”
馮業點了點頭,毫不避諱:“很少有人能抵抗這種誘惑,我殺了不少人,但現在我終於知道自己做的是錯的了,只希望能用自己的餘生去彌補。”
“鏘!”
長刀出鞘。
馮業感覺到脖子上一片冰涼,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的眼中帶着一絲慌亂,但很快又鎮定下來。
“我知道自己罪無可恕,但我希望,不要這麼簡單的結束我的命,我想一輩子去彌補這件事情。”
“張大人,你覺得呢?”周安轉過頭,臉上帶着平靜的微笑。
張司縣和謝捕頭對視一眼,默默的轉身,不要再往這邊看。
“葉先生,你認爲呢?”周安繼續問道。
葉霜挑了挑眉,冷清的道:“不管。”
這時,馮業眼中的慌亂更多。
“你知道我最討厭哪種人嗎?”周安道。
馮業下意識的搖頭。
周安淡淡的道:“明明很怕死,卻又裝成一副不怕死的樣子,還把自己擺在高處。”
“你說你想用餘生贖罪,不好意思,你這種人不配有餘生。”
這種人,其實以前還有很多。
明明很想要,卻非要裝成一副自己應得的樣子。
光是看着,就覺得噁心。
在馮業恐懼的眼神中,周安的長刀一拉。
一顆人頭高高揚起,落在地上。
鮮血噴灑,將地面染紅。
周安收刀歸鞘,看着轉過身的張司縣和謝捕頭,道:“我以爲兩位大人會攔我,甚至真會搞什麼坦白從寬的事情。”
張司縣搖頭道:“若是這種人還能活,我怕我死了之後,無法去見河裡的那二十幾個孩童。”
謝捕頭道:“我當日殺那幾條船的水匪時,就有個水匪找我求饒,說自己都是被逼的,然後,我就把他手腳砍斷,扔到水裡淹死了。”
論起狠來,謝捕頭不差。
畢竟這位是在鎮詭司海選時,狠狠抽考官耳刮子的狠人。
葉霜沉吟,冷清的道:“對。”
——俺也一樣。
張司縣頭疼道:“好像線索又斷了。”
今天晚上,得到了神秘人動手的動機,但對於神秘人的身份,依然一無所知。
謝捕頭說道:“我們不是還有章繡繡嗎,死訊依然沒有傳出去。”
這意思是,還可以用章繡繡釣魚。
葉霜搖了搖頭,冷清的道:“沒用。”
她指着地上的飛蟲。
“蟲師,可以通過飛蟲獲得飛蟲的視覺,地牢是空的,消息應該傳出去了。”
衆人聞言,朝着地牢趕去。
剛纔那一波飛蟲很多,就算是有張司縣和謝捕頭的阻攔,也依然有漏網之魚,
有幾隻確實已經飛到了地牢內。
如果真是這樣,那線索就徹底斷了。
凡是和這件事情有接觸的人,都死了。
張司縣和謝捕頭陷入沉思。
他們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繞。
如果真是這樣,神秘人直接不出現了,那他們還查個屁。
一想起這個,兩人就很頭疼。
皇帝給他們的一個月時間,已經不多了。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周安開口了。
“其實,也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當週安這句話說出時,在場的人都把視線投了過來。
“他是棋手,他希望看棋的人多。”
“但他不知道,每一個下棋的人,都有獨特的見解。”
“看的人越多,他的破綻也就越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