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面前這個老人身上逐漸鋪開。
周圍的一切,在扭曲着,像是受到老人氣息的影響,不自覺地被排擠開來。
老人身上,有一種暮氣沉沉的感覺,但若是認爲這樣的老人,是即將邁入棺材裡的老人,那就大錯特錯。
雖然是暮氣沉沉,但是那歲月在老人身上,好像避之不及,根本就不敢留下絲毫的痕跡。
雖然長得和歲老一樣,但周安認爲面前這個老人,並不是歲老。
老人看着周安,眼神之中的讚許之意,越來越強烈,露出一種非常欣賞的笑容:“你是怎麼識破這個局面的?”
周安指了指周圍,緩緩說道:“我認爲,縱性的人哪怕性格再怎麼變態,也不會做出這種明目張膽跳臉的事。”
話糙理不糙。
換成周安的話,哪怕是有某種變態的想法,也不會當着別人的面,把自己的計劃選出來,甚至還給別人所謂的什麼選擇。
這更是不可能的。
這一切來得太突兀了,尤其是剛纔跳臉的一幕,陣天尊給他的感覺就是太突兀。
悄悄地把棺材埋好,讓周安與棺材同化,陰自己一手,那不是更簡單方便,還不用擔心出事嗎?
所以這就是周安最大的疑惑。
老人恍然大悟:“確實太心急了,時間有限,你馬上又要走了,總得想辦法留一留你,順便看看你的才情如何。”
周安保持着沉默,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老人稍微停頓之後,又一次開口問道:“你又如何確認,我並非是歲老?”
周安沒有回答,反問道:“不知道前輩給我看的那些幻境,有幾分真幾分假?”
老人想了想,說道:“基本上真的,除了我的身份,我的身份並不是在幻境裡。”
周安明白了,這才說道:“那我就能斷定,前輩不是歲老了,在幻境之中,歲老是死了的,與歷史同眠,與歲月同息,但在死亡之後,他的屍骨是化作的浮雕,並且刻上了墓碑。”
“而我之前來到這處空間時,看到的是一具骸骨,骸骨前方的石板上,只刻了一半,骸骨讓我陷入幻境,那這骸骨,必定是歲老之外的人。”
“所以我斷定,前輩就是那具骸骨,或者說變化爲了骸骨。”
說到這裡,周安就不說下去了,但是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老人隨着周安的訴說,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眼中的讚賞也越來越旺盛。
等到周安說完之後,老人問了一句。
“這如今的天下,當代的年輕人,都如你這般精明能幹嗎?”
周安想了想,隨後用肯定的語氣道:“不知道,我打他們的時候,也感覺不出來。”
當這句話說完,即使是老人這種活着的史詩,也不由得臉色僵硬。
他總感覺,周安這個回答,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
“前輩,換回正題,我想知道,您到底是什麼身份?”周安繼續問道。
老人沒有回答,搖了搖頭,隨後用一種很氣人的語氣,道:“你猜猜。”
周安嘴角微微抽搐。
他見老人好像真的不打算回答,還真的猜上了。
隨後,周安用手摸着下巴,來回走動。
思索片刻之後,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過頭,看着老人身上的衣裳。
還是那一身白衣,就和之前的骸骨一樣的,可是這白衣之上的細節,比之前更加明顯。
在白衣的領口和袖口處,有一條條淺金色的細線,紋出一朵朵祥雲,以及微小的長形圖案,就像是龍。
周安眯起眼睛,好像已經猜到了什麼,隨後放下了手,突然拱手說道:“晚輩周安,見過陛下。”
陛下。
當這兩個字說出口之後,老人的神情一頓,接着露出回憶和深思,就好像在緬懷自己以前的歲月似的。
“很久沒有聽到這種稱呼了。”老人嘆了口氣:“現在的時局,你們國家是誰在當帝王,又是何種境界?”
周安搖了搖頭:“如今,國家有幾個,而我所在的大楚國的皇帝,不知道是什麼實力。”
他老老實實地回答,一改以前的跳脫。
畢竟他剛纔猜到的,如果是對的,那面前這一位,很可能是超脫於四大門類之外,在那無盡歲月之前,所謂的大域王朝的皇帝。
“你怎麼會猜出我的身份?”老人感興趣的問道。
周安毫不猶豫地說道:“能夠深入其中,而且比任何一位遠古史詩都要活得更長,那麼必定是在四大門類之上,而在四大門類的領袖之上的存在,我只能猜出這麼一個身份。”
就像現在的大楚國,國師強不強,總司強不強,丞相強不強?
但還有比他們更利害的,那就是興武帝。
興武帝坐鎮大楚國,大楚國就不會亂。
因此,周安得出了這個猜想。
“既然不是皇帝了,那就不用叫我陛下。”老人笑着說道:“我本名姓楊,你叫我楊老便可。”
周安這才放下手,說道:“謝過楊老前輩,請問楊老前輩突然出現,又給我來了一出幻境,是什麼意思?”
有問題就問,這就是周安本人的性格,像這種情況,直接一點是最好的。
因爲面前站着的這位,可是獨立歲月之外,活到現在的傳奇人物,還是那個時代,站在最頂峰的人之一。
如果像這種人物,你在他面前耍什麼小心思,人家根本就不用動用能力,直接隨便瞟一眼,就能夠感覺出來。
畢竟你吃的那點米,還沒別人吃的鹽多,你走過的路,也沒別人走的橋多,拿什麼去耍小心思?
所以簡單的,纔是極致的。
周安以爲,對方會給他來點高大上的回答,比方說因爲看着你才高八斗,有着驚世的才情,所以想測試一下,然後再給你什麼什麼寶貝,就像以前看的小說那樣。
誰知道,這句話問出來後,楊老竟然搖了搖頭。
“我只是在這裡久了,很無聊,好不容易見到一個人進來,所以就起了這個心思而已。”
就是這麼簡單,也就是這麼直接。
周安滿頭黑線,但仔細想想,其實也是有道理的。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說句實話,漫長的歲月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什麼樣的人才,什麼樣的天驕,他們沒有見過?
只是楊老長時間的在這裡,肯定是無聊的。
而且說句實話,除了周安這個變態之外,僅僅憑藉通靈境,就算這座古城立在他們面前,他們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所以這麼多年下來,也只有周安在裡面走過一次,正因爲如此,楊老就來了好奇心,用那些幻境知曉周安以前的事情,又順手測試了一下週安,就是這麼簡單。
“那楊老前輩,你留在這裡,究竟爲何?”周安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繼續問道。
他現在實在是好奇,更是對這位曾經的整個王朝的皇帝,很感興趣。
畢竟就他知道的,也是瞭解到的,在那個古早的年代,只有這麼一個王朝。
那可比現在的大楚國厲害多了。
畢竟現在還沒有什麼國家,可以說是一統天下的。
大家都是羣雄割據。
而那個年代,能夠一統天下的王朝,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
還真是立於四大門類之上。
對於周安這個問題,楊老眼中又露出寂寞和懷念,他揮了揮手,在他們前方,出現一張桌子以及兩把椅子。
隨後,楊老又想起了什麼,再度揮手,另一把椅子浮現在眼前。
“坐吧,還有叫你影子裡面的小姑娘,也出來坐坐,這小姑娘可真是喜歡你,我模擬出來的那個女人,稍微調戲一下,就滿身都是殺氣。”楊老緩緩說道。
說完之後,就自顧自的坐在了椅子上。
雖然他自嘲,自己已經不是皇帝了,但是每個動作,都充斥着一股皇帝獨有的睥睨天下的氣勢。
哪怕是坐在那裡,也有過濃濃的上位者氣息撲面而來。
周安倒是自然,他也從來不會拘束,直接了當地坐在對面,同時,影子裡的黑玉鑽了出來,坐在周安旁邊。
而自從出來之後,黑玉就用一種特別有興趣的眼神,看着楊老。
楊老也非常坦然,用一種長輩的目光,回視黑玉。
周安坐在旁邊,看着這兩人,覺得黑玉有點奇怪。
從黑玉跟上他的那一天開始,就從未見她對任何人如此感興趣過,這還真是第一次。
似乎感覺到了周安的目光,黑玉將頭轉了過來,然後用白皙的雙手,輕輕放在周安的胳膊上,小心翼翼地拉動了一下,將紅潤的嘴脣,湊到周安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周安,他和我很像。”
周安聞言,嘴角微微抽搐。
這種小聲說話,在行當中人眼中,和大聲密謀沒有任何區別。
當然了,他也是個坦然的人,很自然的將這些話聽在耳中。
聽完之後,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相似?
這兩個字出現,周安立刻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過頭,看着楊老,眼中的震驚毫不掩飾。
“楊老前輩,難不成你是半人半詭異?”
黑玉就是半人半詭異,如果說到相似的話,就只有這麼一個猜想。
果不其然,周安說出這句話之後,楊老竟然點了點頭,毫不避諱的道:“你猜對了,我是第一個,她應該是第二個,不過我和她的情況不同,這小姑娘好像是通過生產的方式出來的,而我則不同,我是因爲無盡的歲月逐漸侵蝕,爲了活下來,才變成了這樣。”
說到這裡,楊老揮了揮手。
這時,周圍的一切景色,開始逐漸變化。
周安發現,自己還是在房間內,可週圍的一切,已經變成了一種幻境。
隨後,楊老指了指前方,笑着說道。
“你小子的好奇心很重,那就看看,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吧。”
周安順着楊老指的方向轉過頭看過去,隨後,他看到不遠處,一個和楊老有幾分形似的男人,正坐在原地。
不過卻不是老態龍鍾的畫面,而是身材壯碩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身上穿着黃袍,體態極爲雄壯,給人一種偉岸的感覺。
除了這些之外,他就好像坐在頂端的神明,目視天下間的一切。
哪怕只是盤坐在地上,也彷彿在身後,有一個接天連地的寶座,衆生都在他的雙手之中旋轉。
這就是大域王朝的開創者,那位無人能及的皇帝。
不過此時此刻,除了那股雄壯天地的氣勢之外,楊老身上,還有一種沉沉的暮氣。
“我快死了。”
幻境中,楊老嘆了口氣,挺直的腰背雖然沒有彎曲,但精氣神已經有急轉直下的趨勢。
“大家都死了,老熟人都沒了,綠衣也走了,我本該死的,但我不放心。”
“所以我就在這裡,等到我快要死的時候,就藉助綠衣和各位老友,把我徹底鎮壓。”
周安聽到這裡,挑了挑眉,似乎明白是什麼意思。
按照這意思,楊老估計也怕自己變成詭異之後,對整個天下有危險,所以也是想用綠衣的方法,將自己鎮壓。
周安沒說話,耐心的繼續看下去。
隨後,眼前一切,又開始變化。
楊老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而他的體態也從中年男人的樣子,變成了一個渾身佝僂的老人。
那件黃袍褪色,變成了白色。
這時,楊老身上的暮氣,已經到了一個驚天動地的程度,就好像滾滾黃河不斷咆哮。
哪怕只是捱上一下,都會讓一個人壽命將盡。
這位遠古的帝王,此時此刻,就像個普通的老人,手中握着歲老留下來的筆,在石碑上不斷地寫着。
“沒什麼好寫的,不過是一個苟延殘喘的人罷了,到最後,也沒有爲黎明蒼生帶來什麼。”
楊老寫了一半,隨後將玉筆拋開,眼中露出一股濃濃的慚愧之色。
他一瞬間又彷彿老了許多。
“我還自詡什麼天下的主人,還說什麼掌控天下的帝王,到最後卻連我的百姓都庇護不了,無法給他們安穩的環境,失敗!”
石板只寫了一半,但楊老放棄了。
他癱坐在地,同時平躺在地面上,閉上眼睛。
在他的眼角,有淚水滑過。
周安見到此幕,整個人陷入沉默之中,不知該如何評價。
他想着,如果自己身處楊老的位置,此時此刻的遺憾,應該是真的。
一個在古早年間,整個王朝的帝王,曾經整個天下的主人。
像這種人,那是高傲的,而且自負的。
他有着偉大的雄心,有着驚天的才情,但是卻在最後關頭,出現了詭異。
詭異的出現,讓楊老心力憔悴,而像這種古早時期整個天下的帝王,看着自己的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到最後只能通過苟延殘喘的方式改善,卻不能根治。
那種無力感,極其壓迫人心的。眼前,畫面再度流轉,楊老身上的暮氣,隨着時間的流逝,正在逐漸加深。
歲月雖無法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但卻如同一把無形的刀,不斷地挖着他內裡的肉。
接下來,極爲恐怖的一幕出現了,展現在周安眼前,讓周安瞪大了眼睛。
在楊老身上,有一半的血肉,正在逐漸消磨。
彷彿有無盡的蟲子,正在不斷啃着。
他的鮮血和肉體,那一半的血肉消失之後,楊老身上只剩下一片枯骨。
另一半的血肉,也在逐漸消失着。
周安本以爲楊老會化成一句屍骨,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驚訝。
眼前,那一半的屍骨,散發着的並非人類獨有的氣息,而是詭異的氣息。
當詭異的氣息出現之後,立刻引起了周圍的反應。
這時候,一直讓周安默默觀看的楊老,說了一句話,彷彿是對自己後半生的評價。
“很奇怪吧,我爲什麼會化成詭異?我有怨氣,我有天大的怨氣!”
“我的怨氣,就是沒有在死之前,把詭異解決掉,這種怨氣,竟然連在墓園,都無法鎮住。”
周安點了點頭。
鎮得住,那纔是假的。
像這種脫離於四大門類首領之外的大人物,這些地方還真不一定鎮得住。
但是他沒有說話,而是繼續看了下去。
隨後,當楊老身上出現詭異的氣息時,那一座座浮雕,一塊塊青石板,突然間浮現出一股強大的壓迫感。
壓迫感出現之後,在楊老那半具骸骨上,不斷地凝聚着。
這就是浮雕的力量,殘存聖賢的殘餘力量,會合到一起時,哪怕是詭集會,也望而卻步的程度。
“應該會有效果吧。”周安心中想道。
當力量來到了半具骸骨之上時,立刻將詭異的氣息壓制,血肉重新回來,將半具骸骨全部遮擋。
可是周安全敏銳的感覺到,情況並非如此。
“這是補充了血肉,但詭異的根本,沒有改變。”周安皺眉說道。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樣,當血肉重新被彌補之後,本來閉着雙目的楊老,猛的將雙眼睜開。
緊接着,他坐了起來,看着自己本該是一片白骨的右手。
就連這位曾經古早的帝王,也掩飾不住眼中的震驚。
“我變成了一半的詭異,一半的人類?”
到這裡,幻境結束,一切都消失了。
周安看着楊老,眼神複雜。
“因爲半人半詭異的原因,反而讓壽元得以延長。”
這是他的猜想,畢竟楊老從那個古早年代,活到如今,真的是個奇蹟。
楊老並不反駁這個猜想,甚至還肯定的點頭。
“你猜得不錯,但是從那時起,我便不能離開這種地方,你看看周圍,他們關着最開始遇到的獨臂老人,關着綠衣,同樣關着我。”
“對於我來說,這種是一座活着的牢房,一座由無數聖賢凝聚的牢房,由我那些老戰友們凝聚出來的牢房。”
“我若是出去,另一半身體,會徹底化爲詭異,從此之後,很可能我隨意一眼看過去,便是無數生靈的死亡。”
到這裡,周安已經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包括這位古早時期的帝王爲何停留於此。
他嘆了口氣,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小子,有什麼想說的,就儘管說,我給不了你什麼好處,但是你若想知道什麼秘密,我可清楚告訴你。”楊老說道。
周安擡起頭,隨後問道:“詭異真的無法根除?裂縫裡面究竟有什麼?裂縫中的裂縫之後,又是什麼?”
這是他最想知道的,當初詭集會說她是詭異,所以礙於規則無法言明,但面前這位是一個活着的人,是曾經的帝王,古早年間的史詩。
楊老聽到周安的問題之後,笑着搖了搖頭:“你小子想知道的東西,還真的挺多的,而且野心不小啊。”
周安回答道:“不是野心,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他說的都是實話,他只是好奇而已。
楊老收回目光,陷入沉思,彷彿在組織語言。
過了片刻之後,他才緩緩說道。
“只是猜想,詭異的根源來自於污染,但污染的根源是誰?我們也不知道,至於你說的那裂縫之中的裂縫是什麼,我們的猜想,裂縫之後是一個被污染的世界。”
被污染的世界?
周安摸了摸下巴,覺得這裡面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沒有說話,耐心的等待楊老繼續說下去。
只是稍微停頓之後,楊老就繼續開口說話了。
“那裡,是一片死寂,是徹底毀滅的世界,就像是我們所在的世界,曾經活着而已,但我們的各種做法,讓我們的世界,沒有像那世界一樣。”
“我這樣說,你是否明白?”
周安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其實很簡單的。
那地方應該是一個已經死透的世界,裡面的一切都被詭異佔據了,而不像周安如今所在的世界,依然還有人類活着,並且繁榮昌盛。
周安想了想,還在思考着有什麼需要問的,但是想起來,又沒什麼可問的。
這種情況很正常,突如其來的來了一個古早年間的大佬,讓你問他秘密,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想不出來。
楊老見到周安的樣子,明白過來,擺了擺手:“其實那些古早年間的秘密,沒什麼可聽的,一個個人都已經化作黃土了,秘密說出來,又有什麼用,要真想說,你在這裡,我可以跟你說上個無數歲月,但沒有什麼用。”
“你們其實現在,最主要的,只有一個事情,那就是通過通靈空間,不斷地讓裂縫被削弱,這樣才能真正緩解裂縫中的詭異。”
“直到有一天,出現一個能徹底解決詭異的人。”
周安點了點頭,表示瞭解。
“走吧,你們這些年輕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沒必要繼續在這裡留着。”楊老臉上帶着幾分坦然。
他非常滿足,因爲在無盡的歲月過來,他太寂寞了,今天周安陪他聊了一會兒,讓這種寂寞得到緩解。
他又能夠呆在這裡,持續無數的歲月。
其實這位古早時期的帝王,在這種墓園,既是被關着的犯人,又是這種墓園的掌控者。
“下次還有機會見面嗎?”周安站起來。
他現在確實要出去了,所有的後患都已經解決,他還得出去肝熟練度。
至於這裡,就讓他們在此長眠。
“下次恐怕很難,因爲這座墓園並非是長存於此,會不斷地遊移。”楊老緩緩說道。
“畢竟在一個地方太久了的話,遲早會有暴露的風險,所以就不斷地遊弋。”
“而且通靈空間內,是裂縫殘餘的氣息,也有怨氣存在。”
“如果在一個地方待得長久了,恐怕會在此地生出怨氣,打破這裡的平衡。”
周安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確實如此,如果長時間處於一個地方,還真有這種可能。
“楊老。”周安搓了搓手:“有沒有舍利子之類的,這麼多高手長眠,給我一兩顆唄?”
楊老搖了搖頭:“沒有,你以爲這些浮雕,都是怎麼來了?”
話裡的意思,這浮雕和舍利子之類的東西有關。
“離開之前,幫我個忙,把陣法重新佈置上,至少能夠讓一些小傢伙,不會踏入其中,受到這些干擾。”
“他們可不像你這麼強大,也許見到這無數的浮雕,從此心神變受到震盪,有可能好高騖遠,終身無法前進。”
周安答應下來。
楊老又想起一件事,道:“陣尊者是真的,當初,她的一個手下,也是陣法師,路過這裡,可惜破不了陣,我曾探索過她的過往。”
周安點頭,這些東西,他沒放在心上。
縱性嘛,來了就打死,很簡單的。
“你小子倒是奇怪,我探索你的過往,無法探索,只知道縱性和你有仇,還是因爲我見過縱性的原因。”
楊老沉吟道:“不過我不關心,誰沒有點秘密呢?”
周安沒說什麼,這玩意,他也解釋不清。
楊老就這麼坐着,將雙手放在膝蓋上,挺直了腰背,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周安默默的站起來,接着,也沒有任何廢話,開始佈置陣法。
佈置的方式很簡單,材料也很簡單,就利用這些石板就行,也不會損傷其材料。
因爲這些青石板,可是連歲月都無法侵蝕的。
很快,陣法佈置成功,比那個殘破的陣法要高明太多,至少在周安看來,通靈境的人無法解除。
“前輩,我就先走了。”周安拱手說道。
楊老揮揮手,表示讓他離開。
周安沒有繼續停留,轉身離開了這處空間。
出了房間之後,那股壓抑的感覺也有所減輕,周圍還是黑色的宮殿,可週安卻沒有任何猶豫,準備轉身離開。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在旁邊的黑玉,突然拉住他的手,讓他停下來。
周安奇怪的問道:“怎麼回事?”
黑玉和楊老一樣,都是半人半詭異。
但是黑玉並不像楊老似的,會被禁足在這裡,所以此時黑玉拉住他,他覺得肯定有話說。
果不其然,當週安的視線投入過來之後,黑玉攤開了白皙的手掌。
在手掌之上,有一團黑色的炁,在不斷地流轉着。
而在黑色的炁的內部,有金黃色在不斷若隱若現。
“這什麼東西?”周安皺起眉頭。
黑玉悄悄指了指身後的房間,小聲地說道:“他給我的,而且還給我說了句話。”
周安問道:“什麼話?”
黑玉指着這團炁,道:“他說這個對我有好處。”
周安聞言,皺起眉頭,準備從黑玉手中,接過這團炁。
可是還沒等他接到手裡,從那個房間裡,就傳出了楊老的聲音。
“不要去碰,那是半人半詭異的炁,你碰了之後,對你沒有好處。”
“你放心,我並無其他心思,這小姑娘身上,有六種強大無比的雜門能力,但是想要將這融合卻極爲困難。”
“當她達到融合的標準後,這團炁能幫助她徹底融合,也算是我這老傢伙給你的禮物,也只能這樣。”
周安看着這團炁,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黑玉收起來。
這東西絕對能夠在黑玉獲得剩下兩種八絕技之後,起到巨大的作用。
但現在不是使用的時候。
現在使用,最多能融合六種,但有八種之後,那纔是最佳時機。
黑玉懵懵懂懂的,但還是將炁收入掌心之中。
周安再度轉身,對着房間拱手道:“多謝楊老前輩的禮物。”
說完之後,他這才牽着黑玉,離開了黑色宮殿。
不過在離開之前,他默默的說了一句,就像是自言自語似的。
“其實像你們這樣的古早聖賢,不給禮物,我們也會很開心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離開了黑色的宮殿,消失不見。
房間內,楊老聽到周安的聲音之後,滿臉釋然的搖了搖頭。
“朕可是大域王朝的皇帝,怎麼可能一點好處都不給你,只是這東西,羞於拿出手罷了,你小子倒是會給朕長面子。”
時隔這麼多年,他第一次自稱爲朕,也毫無生疏感。
楊老看着周圍的青石板,躺在地上,用手枕着頭:“老朋友們,繼續吧,看看這漫長的歲月,究竟何時終結。”
周圍無人迴應,但青石板巍巍震動,彷彿陪伴在這位古老的皇帝身邊,從未動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