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每個人心中都有一輪屬於自己的月亮,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落進記掛之人的夢裡。我一直記得,那些你們都想要忘記的……
——江心月
這日正是臘月二十三,又稱“小年”,是民間祭竈的日子。
揚州城裡不管大小百姓,都開始無比忙碌地準備起來。
江府上下也在忙着打點,江心月帶了青蓮去幫了些忙,青月扶着安伯勉強地起身出去走走看看。
江明朗接過萬康用火融化了調好的關東糖,萬康笑嘻嘻地道,“公子,該給竈王爺的嘴上塗上糖水了。”
看着濃稠的關東糖,江心月嚥了咽口水。惹得安伯笑道,“三小姐,這是給竈王爺的。你要是想吃糖了,讓你嫂嫂給你弄些糖餅吃吃就是了。”
江心月嘟了嘟嘴,走到安伯身邊,不承認地回道,“安伯,我哪裡想吃了,只不過是看了一眼。”
安伯慈愛地笑道,“是是是,三小姐沒有想吃。今日是竈王爺上天向玉皇大帝稟報我們江府的善惡,讓玉皇大帝賞罰的。因此送竈時,都要在竈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糖果、清水、料豆、秣草。萬福萬安你們可都叮囑着下人們擺放好了嗎?”
萬福欠身恭敬地答話,“安管家請放心,一切東西都準備妥當了。悉數都按着安管家的意思,選了最好的供着。”
萬安跟着欠身回道,“等到公子祭竈時,把關東糖塗在竈王爺的嘴上。這樣一來,竈王爺就不能在玉帝那裡講我們江府的壞話了。”
萬福萬安的話讓江心月開心地笑了笑,“安伯您看,這萬安總是說的一套一套的。可這祭竈用糖果我是知道的,但這清水、料豆、秣草是用來幹什麼?莫不是竈王爺也吃這些東西不成?”
江明朗無奈地看了一眼江心月,搖頭道,“心月你可真是頭髮長,見識短。這後三樣是爲竈王昇天的坐騎備的料。”
江心月聽了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我怎麼知道嘛。”
青月看了江心月這憋屈的樣子跟着笑了,安伯擺擺手,“好了,向來就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竈’的習俗,因此祭竈王爺只限於男子。青蓮,你趕緊陪了三小姐回房去。我也累了,也回去休息了。”
青蓮看着江心月不願意的樣子,也還是忍了笑朝安伯道,“知道了,安管家,我這就陪小姐回房。”
青月仔細地扶起安伯,兩人也回到安伯的院子裡去。
江明朗看着他們一一地回了自己該待的地方,才笑着回頭敲了敲萬康的腦袋,大聲道,“好了,我們祭竈王爺去了。”
憋屈地揉了揉腦袋瓜子,萬康跟上江明朗,“公子,你別老打我的頭,會變笨的!”
萬福萬安也拿了東西跟上,萬安捅了捅萬福,兩人小聲地說着什麼。
萬康不滿地回頭還是摸着頭道,“你們兩個在後面一個勁地嘀咕什麼?笑的賊兮兮的,肯定是在說我的壞話。老實交代,說什麼了?”
見萬康突然回了頭,萬福萬安哈哈地笑得更大聲了,江明朗無奈地擺首道,“萬康,萬福萬安是說你本來就不聰明,讓我多打一些你纔開竅。”
萬康本以爲江明朗是爲自己說話,聽完了語氣更是委屈,“公子不幫我就算了,還跟着他們說笑。”
四人說說笑笑地來到廚房,廚子見是江明朗來了,紛紛站好。江明朗道了句,“你們辛苦了,先下去吧。”
廚子應聲答是,就一一地出去了。
江明朗慢慢地往竈王爺的嘴上塗關東糖水,萬康和萬福萬安也收了玩心,變得畢恭畢敬地在一邊一眨不眨地看了江明朗。
忙完祭竈,江明朗剛走到院子裡,卻看到了一抹似曾相識的身影。以爲是看錯了,江明朗閉了眼又再睜開。這下真是沒有錯,那個人還在那裡。
江明朗趕忙奔上去,剛要拜倒在地,來人伸手做了個噤聲的姿勢。江明朗不明所以,但還是依照着做了。“五殿下,您怎的來揚州了?”
原來來人正是朱慈煥,天生貴氣的看了看江明朗,“我奉父皇之命前往南都找史可法將軍商議要事,見揚州離南都不遠,於是便折道過來看看。”
還是着實地行了大禮,江明朗才直起身來道,“草民不知五殿下前來,有失遠迎,還望五殿下恕罪。”
朱慈煥見江明朗已經與自己生疏了起來,不免嘆了口氣,“明哥哥,你還是在怪我沒有力保粉晴軒嗎?”
江明朗低身應答,“草民不敢。五殿下是金貴之軀,紆尊降貴前來江府不知所謂何事?”
本是滿懷了熱情前來江府,如今見了江明朗如此態度,朱慈煥反而有些無所適從,“明哥哥,你不記得了我是你教會了爬樹,蹴鞠,打彈弓的煥弟弟嗎?”
聽朱慈煥居然提起了小時候事,江明朗只好彎了彎好看的眉眼,“這些都是前塵舊事,五殿下還提了做什麼。我如今既不是給宮廷進貢香粉的粉晴軒掌事,也不是未來的永王妃的哥哥。我不過是一介草民,擔不起五殿下的這聲哥哥。”
朱慈煥不明白爲何江明朗對自己的態度轉變這樣大,卻還是不生氣,兀自笑了笑,“明哥哥,心月妹妹在哪?怎的我來了許久也不見她?還有浸月姐姐到哪裡去了?以往都是浸月姐姐來迎我進府,今日怎的只見明哥哥一人而已?”
說着朱慈煥提腳開始往內院尋找,江明朗再也裝不下去,一把拉住朱慈煥,強忍着冷了聲音,“五殿下,草民並未準備了接待五殿下的廂房。江府廟太小,恐是招呼不周,還請五殿下快些回京城去吧。”
朱慈煥想了江府對自己的態度,畢竟當日是他親自帶了兵緝拿了江府上下,回京之後費勁了心力也不過救了江府上下的性命而已。如今,他還能以什麼身份來江府?
可是朱慈煥不甘心,着急地跟江明朗解釋說,“明哥哥,當日我並不是沒有求了父皇饒恕江府,饒恕粉晴軒,只是父皇盛怒難消。我也沒有辦法,只好退而求其次,答應父皇的要求才保得住江府上下。明哥哥,我並沒有心思想讓江府走到如斯田地。”
江明朗有些生氣地把朱慈煥的手掰掉,再也掩飾不住激動,顧不得頂撞地指着朱慈煥大聲喊道,“煥弟弟,你知不知道,不管你如何懷疑粉晴軒,如何抄了江府的家財,如何緝拿我們江府上下,這都沒有關係!你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不要心月了!你知不知道,心月知道自己不能嫁給你了,哭得多傷心!姐姐總是認爲是自己的錯,每日活在自責內疚當中,甚至還爲了我們不能等到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你讓明哥哥失望的不是你沒有盡力,而是你輕而易舉地就不要了心月,不要了你們這樣多年的感情!心月從小便以爲自己長大了要嫁的人是你。只能是你,只會是你!而你一句‘只好退而求其次’便把你們本該擁有的美好都葬送了!你知道心月的難過嗎?她最不能理解的是你不要她了!煥弟弟?我怎麼不記得明哥哥有一個如此言而無信的煥弟弟?”
朱慈煥本是快馬加鞭地趕到的揚州,本以爲見到的是江府上下對自己笑逐顏開的場面,卻沒想到是這樣的場景。
他連日來趕路的辛苦,爲見到想見之人的心急如焚,如今都化爲了頹敗地搖頭後退。
說了一通江明朗也把自己說的於心不安了,本來這樣多的時日過去了,他也並沒有真的怪朱慈煥。相反,如若不是朱慈煥,他們江府怕是早已經做了貴妃娘娘的陪葬。
江心月不知怎的從內院跑了出來,過去扶住搖搖欲墜的朱慈煥,氣呼呼地對江明朗大聲喊道,“哥哥,誰允許你這樣和慈煥哥哥說話的?你怎可以如此責怪慈煥哥哥?假使不是慈煥哥哥,我們還可以活到今日嗎?”
江心月對江明朗吼了一通,心疼地看向朱慈煥疲憊的臉,柔聲問道,“慈煥哥哥,你沒事吧?哥哥並不是真的要怪你。”
朱慈煥見江心月出來了,反而綻放了一抹笑,握住江心月扶着自己胳膊的手搖搖頭,“我沒事,我知道,明哥哥並不是真的怪我。我終於,是見到心月妹妹你了。”
才說完這句話,朱慈煥整個人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嚇得江心月慌忙地去扶,無奈力氣太小竟扶不住他。
江心月瞪了一眼江明朗,心急道,“哥哥,你還不趕快過來扶一扶慈煥哥哥啊。”
江明朗的眉眼揪在了一起,陰陽怪氣地說道,“你放心好了,五殿下怕是爲了早日來見你,日夜兼程,路途勞累才暈倒了。出不了事,你別咋咋呼呼。”
雖然嘴裡這麼說着,江明朗卻已經過去把朱慈煥背起往內院的廂房走去。
江心月擔心地在牀邊爲朱慈煥擦拭面部的風塵,心疼地一直落淚。江明朗倒是鎮定地看了幾眼,轉身把大夫送出去。
青月見江明朗這個樣子,無奈地笑了笑走到江心月身邊,“心月,你別擔心了。五殿下真的只是睡着了而已,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江心月抹了抹眼淚,不好意思道,“我知道,嫂嫂。可我一想到慈煥哥哥是爲了見我才一路辛勞,我就忍不住地掉眼淚。我並不是怪哥哥與慈煥哥哥爭吵,慈煥哥哥也不會怪了哥哥。只是覺得我很久很久都沒有見到慈煥哥哥了,他怎麼還是一直皺着眉頭,和以前一樣,從未舒展過。”
江心月伸出手去爲朱慈煥撫平眉間的褶皺,青月見並無什麼大事就出去了,念念道,“慈煥哥哥,爲何我每次見你,你都是皺着眉頭?我多希望,你一生都不要再皺眉。”
躺着的朱慈煥握住江心月的手,悠然開了口,“我答應你,心月妹妹,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便一世不再皺眉。只有心月妹妹,纔可以撫平我在這人世間的哀愁。”
朱慈煥醒了,江心月也轉悲爲喜,和以前一般伸手去打朱慈煥的掌心,“慈煥哥哥盡知道嚇唬我。”
朱慈煥假裝吃痛地輕喊了一聲,“心月妹妹,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嗎?”
江心月聽了趕忙住了手,轉過身去,嘟了嘴,“我早已經不是什麼未來的永王妃了,這算哪門子的謀殺親夫。”
看清江心月果真是生氣了,朱慈煥拉過江心月的手放在胸口,認真道,“心月妹妹,你不知道,這裡面,向來都是只有你一個人嗎?”
朱慈煥說的情真意切,江心月哪裡還有氣,卻還是不肯轉身。
朱慈煥只好嘆息道,“心月妹妹既然不想見我,那我走就是了。省得在這也惹得心月妹妹不高興,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江心月見朱慈煥真的作勢下牀,連忙攔住,“慈煥哥哥,大夫說你太累了需要休息。你若真的要走,也要等到天亮了再走啊。”
朱慈煥再也忍不住,一把把江心月圈住抱進懷裡,幽幽地道,“心月妹妹,對不起。都是慈煥哥哥不好,不能陪在你身邊共患難。”
也不再使小性子,江心月乖乖地靠在朱慈煥懷裡,“慈煥哥哥,不怪你。真的,我們都沒有怪過你。恭淑端惠靜懷皇貴妃(既是田貴妃的諡號)待我也很好,突然就不在了我也很難過。我只是時常會夢到慈煥哥哥皺着眉的樣子,就如同現在一般把慈煥哥哥眉間的憂愁顧慮都撫平了。”
原來說話之間,朱慈煥又皺起了眉。
江心月邊說邊伸了手去慢慢地撫平,朱慈煥順勢拉住江心月的手,“心月妹妹,如若我不是什麼皇子該多好。這樣我就可以帶着心月妹妹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管那些世俗的看法,不用遵循哪些繁複的皇家禮節。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在天涯裡行走。”
江心月也跟着暢想起來,但隨即也嘆了氣,“慈煥哥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是尊貴的皇子,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我只希望,可以看到慈煥哥哥舒展了眉頭,對我笑就好了。”
朱慈煥接道,“好,慈煥哥哥答應你。等到叛軍剿滅之後,我就求了父皇把我貶爲庶民,與心月妹妹做一對平凡夫妻,可好?”
雖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江心月還是應道,“好,心月等着慈煥哥哥來娶我,去做一對平凡夫妻。”
聽到江心月終於不再計較,朱慈煥帶了笑,拉住江心月的手走到窗邊,開心道,“不知今夜可出了月亮,我們大明朝的月亮該是最大最圓的。”
江心月偷了笑,又在朱慈煥的手心輕輕地打了一下,“慈煥哥哥果真是比平民還無知,這大冬天的,怎麼會出了月亮。”
朱慈煥靦腆地笑了笑,回身看着江心月道,“心月妹妹,即使是沒有月亮也沒有關係。你就是我心中的日月,落在我的夢裡。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們玩捉迷藏,我總是怕你着急找不到我,所以偷偷地露出衣服一角。你看到了便會咯咯地笑着跑過來,拉着我的衣袖,笑着跳着說,慈煥哥哥我找到你了。”
江心月聽了也跟着笑了起來,朱慈煥又道,“心月妹妹,所以若是以後有一日,假使。我說的是假使,我們被人海衝散了,你還找得到我嗎?”
拉起朱慈煥小時候被自己砸壞的茶杯劃到手腕上留下來的痕跡,江心月信心滿滿地道,“當然可以,你的手腕上不是有一處被我弄出來的彎月痕跡嗎?只要這個痕跡還在,我就不怕找不到你。”
朱慈煥看似不滿地瞅了一眼江心月,“心月妹妹打算就這樣一一地去拉了個男子的手便要看手腕上是不是有彎月痕跡嗎?”
江心月卻一本正經地道,“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嗎?”
朱慈煥無奈地搖了搖頭,笑了起來。兩人又在一起說了許久的話,江心月纔回到自己的房間歇息。
王子佩早早地在飄香樓的雅間等候那個人的出現,等得久了,反而有些不敢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會來。
她有些耐不住了性子站起來來回踱步,聽到了腳步聲響起,心裡越發地緊張起來,面上還是掩飾着回到桌邊坐好。
來人穿了很厚的蓮色冬衣襦裙,雙丫髻上的步搖晃動的好看,隱隱地看得到那個“江”字,在一晃一晃地璀璨。
待到了王子佩呆的那間雅間,那人停了一下,但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王子佩這才暗舒一口氣,玩弄着手上的指環,一臉倨傲道,“我就說你一定會來。”
來人擡了頭,看到王子佩還是不屑的態度也並沒有多大的反感,只是冷冷問道,“不知王小姐叫我前來所爲何事?”
停下玩弄的動作,王子佩歪頭去看站着的女子,站起來拿出碧色的小瓷瓶放在桌上,“那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應該聽說過‘父債子還’這句話吧?我知道五殿下到了你們江府,這是你的大好機會,希望你不要錯過。”
那人驚訝地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子佩。
王子佩低頭去看戴在手上的血紅色指環,“你不要忘了自己的父親和叔公是如何死的!只不過是皇上隨口的一句話,你最親的人便命喪斷頭臺。那你爲何不讓皇上也嘗一嘗自己的兒子客死他鄉的滋味呢?”
剛進來的女子隱忍地咬了咬下脣,好似極冷一般,並不答話。
王子佩手心緊張地微微冒了虛汗,“你本來的名字並不叫青蓮吧?而是名將袁崇煥的女兒袁承佳,是吧?”
原來來人竟是青蓮,江府的青蓮。如今聽了王子佩的話,青蓮驚恐地睜大了雙眼。
只見王子佩輕輕地笑了笑,接着說道,“你父親當年死守山海關,爲朝廷盡心盡力,大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決心。而崇禎三年,皇上卻聽信了朝中奸人的讒言,見你父親手握重兵,以‘通虜謀叛’‘擅主議和’和‘專戮大帥’的罪名把你父親千刀萬剮,凌遲處死。以至於你父親和叔公都死於京城甘石橋,死的時候才四十六歲。
你的母親阮氏和兄弟姐妹都被流放千里,過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你們袁府竟然在一夜之間在皇上一聲令下毀於一旦,而吳三桂卻撿了便宜頂了你父親的缺。如此大的差別,你就不覺得不甘心嗎?”
青蓮的肩膀已經不停地在抖動,竟不知是被王子佩的話給氣着了,還是在忍着不哭。
拿起桌子上的小瓷瓶,王子佩轉了轉,“你看這瓷瓶多好看,是天空的碧色呢。若是你的父親和叔公要是還在的話,是不是也可以看到這樣迷人的顏色?”
似乎是經過了很長時間的掙扎一般,青蓮忽然擡起頭,看向王子佩手裡的小瓷瓶,嘶啞了聲音開口,“你想要我怎麼做?”
把精巧的小瓷瓶又放回桌上,王子佩回身對青蓮笑了笑,“你可知道生查子?”
青蓮不解,嘴上還是答道,“小姐和我說過,生查子是唐時的一種教坊曲,後來演變成了詞人寫詞用的詞牌名。”
王子佩冷哼了一聲,“江府的丫鬟果真是人人伶牙俐齒,博學多才。我來告訴你,這小瓷瓶裡面裝的就是生查子。”
青蓮看向碧色的小瓷瓶,隱隱猜到了什麼,“這是毒藥嗎?”
歪頭看了一眼青蓮,王子佩略微讚許道,“不愧是名將之後,適才還在與我談論儒雅,一轉念就想到了這是毒藥。沒錯,這個生查子不是你所知道的生查子。這種毒藥是乾淨的碧色,讓人看了會愛不釋手地忘記它原本的用途。可這碧色只要加入食物中,就會無色無味。若是人吃了,不出一個時辰,便會讓人斃命,是極其厲害的毒物。”
青蓮聽了臉色有些慘白,趕忙把視線從碧色小瓷瓶移開,盯着腳尖看。
王子佩卻轉身出去,“袁承佳,你最好記住,父債子還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你,也不是青蓮,而是慘死的袁崇煥的女兒!”
青蓮打了個寒戰,哆嗦着看了一眼那瓶碧色,閃過父親和叔公在碧空如洗之下下着棋,自己靠在父親的身邊,看着叔公撫摸着長長的白鬍子對自己慈祥地笑。
想起這些來,青蓮毫不猶豫地上前去把碧色小瓷瓶藏到了袖口裡,急慌慌地離開了。
身後,還是那陰沉沉的天空,沒有人知道,這碧海藍天的願望,何時纔可以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