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笑把淺花枝(2)

飄香樓的竹葉青酒在揚州甚是有名,皆是不遠萬里從汾陽的杏花村用上好的保護措施運來的,自然價格不菲。

第一次給安伯過壽辰,江浸月親自去的飄香樓下定。那時候,王子矜剛接手飄香樓的生意,自然是忙緊忙出的。那日他剛好出了遠門,也就沒有碰上來下定的江浸月了。

只有飄香樓的調酒師絮絮叨叨地和江浸月滿臉堆笑地介紹說,“江掌事,您可別小瞧着竹葉青。我們飄香樓的竹葉青皆是以汾酒爲原料,另以淡竹葉、陳皮、木香、檀香、砂仁、山柰等十餘種中藥材爲輔料再製而成。”

江浸月一邊聽着一邊用酒勺舀了一些竹葉青來看,只記得竹葉青酒的顏色也甚是好看,金黃碧翠且有晶體感。

再說酒烈度也不大,每每安伯飲後都說令人心舒神曠。加上有潤肝健體的功效,藥隨酒力穿筋入骨,對人體有一定的理療作用。這許也是爲何安伯每次喝酒,江浸月都不會加以阻止的原因。

江浸月帶了青月一起去挑選壽禮,雖說不管送什麼安伯都會很高興,但是年年如此,安伯不煩,自己都煩了。可惜逛了一家又一家,還是沒有挑到合意的禮物,心裡也有些着急。

這些年安伯勞苦功高,爲了江府可謂是盡心盡力,雖然知道安伯會這樣做是心甘情願亦是無怨無悔。自己身爲長女,還是需要親力親爲幫忙的。

表面上看起來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自己操辦,其實若是沒有安伯的全力支撐,估計如今的粉晴軒就不是世人所看到的那般輝煌了。

這樣想着,江浸月更加着急想找到合適的壽禮了。

江心月從很早之前就開始着手繡那副“五女拜壽圖”了,江明朗跟自己說要把揚州城最有名的大廚請來爲安伯做“踏雪尋梅”。

江浸月知道,那位大廚並不是有銀子就可以請得來的。

都說“有錢使鬼推磨”,但那位大廚卻是個例外,不知道明朗會用什麼法子把他請來。

弟弟妹妹說的時候,江浸月都是點頭贊成,想自己既不會刺繡也不會做菜,除了買現成的壽禮還真不知道可以送別的什麼。

想着就走到了一家專營文房四寶的店鋪,一股墨香撲鼻而來。聞着應該是“文房四寶”之一的上好徽墨,自宋朝以來“文房四寶”則特指湖筆、徽墨、宣紙、端硯了。

聞着墨香,江浸月纔開心地露出一抹好看的笑意,“青月,我知道要送什麼給安伯了。”

還在給江浸月出謀劃策的絞盡腦汁的青月,看到江浸月在賣“文房四寶”的店鋪前停住,心裡知道江浸月定是想到了送安管家的壽禮,“小姐是不是想送安管家文房四寶啊?”

青月仰着頭深得精髓般瞭然,有些釋然地笑了笑。江浸月俏皮地看了一眼寫着“高山流水”的店鋪牌匾,暗想還真是附庸風雅,“青月你猜對了一半,我是打算送安伯文房四寶,不過只是其中之一。”

要是把上好的文房四寶全都買了回去,安伯肯定又要嘮叨一陣子了。雖是一代大俠出身,安伯卻有着細膩的文人情懷,有時候江浸月都搞不清楚到底誰纔是商人。

眼尖的夥計已經看到衣着不怎麼華貴的江浸月與身邊穿着一襲上好淺色絲綢的青月雙雙立在店門前若有所思的模樣,本想打發了走,但是看到青月雙丫髻上晃動的步搖,馬上換成一臉諂媚的笑,“原來是江府大小姐和青月姑娘,裡面請,裡面請。不知可有什麼小的可以幫忙的地方?”

夥計再笨,也不會看不出青月步搖上的字是什麼來頭;眼神再不好,也認出了那名綠衣女子就是民風比試的時候巾幗不讓鬚眉的江浸月。

對這兩位極可能買下高價位物品的大買主,夥計自然不敢懈怠,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點頭哈腰。

江浸月與青月順勢走進店內,店老闆看到了立馬迎出來,這家店剛開張沒多久,因爲位置不好,自己又有些咽不下的傲氣愣是堅持開在揚州城最安靜的地方。

店老闆堅信“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典故,固執地認爲要是識貨的人肯定會不計較遠近地前來購買,“這位小姐,不知道可有什麼需要?”

店老闆沒有去湊民風比試的熱鬧,自然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那遠近聞名的粉晴軒掌事江浸月。

江浸月打量一下“高山流水”的佈置,簡單大方,窗明幾近,果真是難得的滿不在乎,難道開門做生意都不要盈利的嗎?“請問老闆,你這裡可有柳葉青?”

也不再拘泥其他,江浸月開口說明來意。店老闆兩眼放光,不是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嗎?爲何眼前這位女子一張口就是詢問名硯?

老闆心裡嘀咕着總算是有人識貨了,馬上眉開眼笑地朝江浸月點頭,“小姐你可算找對地方了,我們高山流水或許其他的沒有。可是這柳葉青是我們的鎮店之寶,輕易不會示人的。今日既然讓小姐尋來了,姑且可以引小姐看上一看,至於賣不賣還另當別論。”

偷偷地打兩一番江浸月,老闆只見江浸月雖身穿極其普通的純正綠色襦裙,但看人眼神堅定,並沒有其他閨秀的害羞飄忽。

且把頭髮梳成對稱而平垂,順着掛於兩側的雙平鬟,簡單卻不失了身份。髮髻左側插着一支“三多”紋銀質髮簪,“三多”不過是指石榴、佛手與桃三種果實的組合。

石榴多子,佛手的“佛”諧音“福”,而桃比喻長壽。所以“三多”象徵多子、多福、多壽,大多數簪戴之人都以此來含蓄地表達自己的願望。

並且江浸月看向自己的眼神亦是不卑不亢,眉眼含笑的禮貌,惹得店老闆讚許之色漸現。

見老闆只顧盯着自己髮髻上的“三多髮簪”看個目不轉睛,江浸月心裡明白定是在掂量自己的財力。心下又覺得好笑,因着過兩天就是安伯的壽辰,她也是應景的一直簪戴着這“三多”紋銀質髮簪不曾更換。

無奈如何上面的石榴圖案卻是怎麼也抹消不掉的,少了一個就不能稱之爲“多子、多福、多壽”了。

江浸月開口問,“老闆言重了,暫且不說你們店裡有沒有這名貴上好的柳葉青。再說就算有了,也不一定就是我要找的那個樣子。所以大可先看一看,到時候要是老闆捨得割愛我們也另當別論如何?”

這幾個月店裡冷冷清清的,夥計已經請不起幾個,如今剩下的這個夥計還有愛待不待的趨勢,要是再不賣出去一些可以餬口的名貴物件,怕是要關門大吉了。“小姐這話在理,請隨我來。”

夥計瞧見自己老闆笨手笨腳的模樣,猜着了老闆肯定不認識江浸月這號人物,趕緊匆忙地跑過去,湊到自己老闆耳邊耳語幾句才退到一邊。

老闆彎着的脊背終於挺直,看來還是得被“五斗米折腰”,看向江浸月的眼神多了一些探究。

江浸月也不多加理會,青月本想出聲說上幾句打回老闆不安分的懷疑眼神,被江浸月拉了拉衣袖只好嚥下了這口氣。

隨老闆進到裡間,江浸月看到牆上居然掛了一幅唐伯虎的《兩岸峰青圖》,就走近一些想看看是不是贗品。

因着弟弟江明朗最喜歡唐伯虎,江浸月剛想仔細端量一番,身後的老闆就出聲道,“江小姐也欣賞熟知唐伯虎的畫作嗎?”

江浸月輕笑一聲,看來剛纔的夥計已經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了這位老闆,微微地頷首,“談不上熟知,只是單純欣賞他的畫作風格而已。看到老闆這幅真跡,竟被迷住了所以纔會停下來看一看。”

聽到唐伯虎的名字,青月也來了興趣,這是公子最欣賞的才子,也走過去看了又看,還想伸出手去摸摸卻終究是忍住了。除了“兩岸青山相對迎”的古典雅緻之外,也看不出其他特別的地方。

青月轉念想來能讓小姐躊躇的畫作,十有八九是真跡無疑了。以前只在公子的房內遠遠看到過那副小姐花重金跟別人買來的《秋風紈扇圖》就覺得難得不已,也隱約知道爲何公子會那樣喜歡唐伯虎這個人了。這幅畫小姐看這樣久,不知道是不是動了心思想給公子帶回去。

老闆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江小姐言重了,這是在下無聊之時打發時間隨手亂畫的臨摹而已,哪裡是唐伯虎的真跡。”

江浸月這才自嘲地笑了笑,原來卻是老闆的無聊之作,可是怎的那樣像,以至於害得自己白高興了一場,“真是看不出來,老闆還有如此筆墨,竟是到了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適才我還以爲有幸看到了唐伯虎《兩岸峰青圖》的流失真跡了,讓我着實爲自己的幸運高興不已。沒想到竟是老闆這位在世唐伯虎的隨意之作,讓我着實佩服這如此逼真的佳作。”

這次老闆是真的高興了,從來還沒有人這般誇讚自己的畫技,如今這位小姐只是看了一眼便給瞭如此高的評價,“江小姐謬讚,這可是折煞我了。真是不敢當,不敢當。”

老闆連連擺手,青月突然覺得這老闆也是一副窮酸書生樣,與陰先生不相上下呢,想着就掩嘴偷笑。

也不再取笑老闆這幅臨摹的畫作,江浸月一心想看看他的鎮店之寶,“老闆謙虛了,我說的可是大實話呢。只是不知道貴店的鎮店之寶是什麼樣子?”

老闆才從沉浸喜歡之中醒來,走到高大的書架前拿下一方木盒,小心地打開,“在這。”

江浸月走過去,青月也連忙湊上去想看看那名貴的硯臺是個什麼稀罕模樣。

窗外有一隻喜鵲低低地飛過,傳遞着喜悅的信息。

其實江浸月對硯臺的瞭解也並不多,只是再孤陋寡聞在父親江之望的影響下也還是知道些的的。

歷來採用廣東端州的端石、安徽歙州的歙石及甘肅臨洮的洮河石製作的硯臺,被分別稱作端硯、歙硯、洮河硯。

父親說因爲端硯有石質優良、細膩滋潤和澀不留筆、滑不拒墨的優點,被推爲羣硯之首。

家裡就有一方葫蘆瓜形狀的白色端硯,是父親生前最喜歡的硯臺。以前總是可以看到娘在桌前眉眼含笑爲爹研墨,爹立於桌後執筆低着頭認真地寫着些什麼。

有時候江浸月好奇,也會躡手躡腳地偷溜進去看一眼爹到底在寫什麼東西,居然可以一直嘴角含着笑。

江浸月自己不喜歡練字,也不喜歡女工之類的玩意,孃親柳青青也不強求她去學,自己也落得悠閒可以看自己喜歡看的書籍。涉獵衆多,雖說胸有點墨,但是想到爹孃得閒的時候也是會親自教明朗與心月兩人如何練字。

每當這時候,她自己也不躲不閃,拿了一本書坐在走廊杆上。興致盎然地看起來,偶爾擡眼看看陽光散滿的庭院和庭院裡近處遠處開得無比好看的春天。

這樣的時光,那般靜好,以至於她以爲可以一直這樣安靜下去……

後來收拾爹孃的遺物,她才發現爹這樣多年來一直練的詩詞,練的句子,一字一句都隱藏了一個“青”字。

寫得最多的居然是辛棄疾的《清平樂?村居 》——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裡吳音相媚好,白髮誰家翁媼。

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

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

娘每每看到這首詞都會輕笑出聲,笑聲裡面滿含了期待。聽得在走廊讀書的自己都心曠神怡起來,裡面的美好,如此美妙。也怪不得娘會這般念念不忘,那些彷彿觸手可及的好。

有時江浸月自己都會想,是不是等爹孃老了,也會跟詞裡面的美好一樣,只是圖一個“清平樂”?沒想到自己還沒有等到答案,爹孃就已經先行去找了。

江浸月搖搖頭,明明過幾日就是安伯的壽辰了,自己怎會想起來這些難過的事情?

定睛看一眼林老闆手裡的大木盒,江浸月伸手去拿那方圓形的柳葉青硯臺,柳葉青其實是屬於洮河硯的一種。雖然位列三大名硯之末,但是傳世的並不多。

柳葉青是淡綠色洮石,色綠而又帶有硃砂點,石質堅硬。

老闆看道江浸月一臉欣賞的表情,笑得更加開心,“想必江小姐也是知道洮河石的石品高雅,常呈綠色,但又不是翠綠,多爲淡綠泛藍,暈點片片,酷似薄雲晴天。而且石質溫潤如玉,叩之卻無脆聲,渾樸而無火氣。澀不損毫,滑不拒墨;發墨迅疾,久蓄不涸。總之無論觀賞,抑或實用,均屬上乘,故被古代文人雅士共識爲中國三大名硯之一,名雖然列在端、歙硯之後。但是此乃畫中窺美,如今欲親眼目睹精品洮硯實屬難事了。它雖然不及端硯,歙硯那麼多的成品,可卻是絲毫不影響衆人追逐的狂熱。”

江浸月當然看到了這罕見的柳葉青,很是驚歎上面雕工質樸的浮雕,大氣寫實,“老闆說得是,確實是上好的柳葉青。原本以爲老闆的店獨居一隅,既不顯眼也不惹人,沒想到竟有如此佳品,看來是我眼拙了。”

越看江浸月越加愛不釋手,恨不得馬上買下來送給安伯。安伯的字這些年來是越來越好了,細看之下,還有一絲像孃親的字呢。

老闆見江浸月確實喜歡就笑呵呵地接過話,“江小姐雖不是行家,但是也不至於看不出真假。我看江小姐果真喜歡這方柳葉青,先前我雖說賣不賣另當別論。如今見這方硯臺與江小姐如此投緣,不如我……”

一旁的青月實在看不下去林老闆如此磨磨蹭蹭的樣子,開了口,“不如老闆你忍痛割愛,就賣給我們家小姐吧。”

老闆搓搓手,好像很爲難一樣,“這……”

以爲林老闆是覺得價錢方面的問題,青月立馬搶白,“老闆大可放心,價錢方面你只管提,只要是我們小姐覺得合適的話,定然不會駁了你的。”

江浸月無奈地看了一眼青月,什麼時候變得沉不住氣,好似自己的壞處全都被青月學着了,搖搖頭面向老闆,“老闆你要開多少價儘管提就是了。”

向來都是別人問江浸月價錢,如今換了過來,江浸月反而有些不習慣了,手裡的硯臺還是不捨得放下。

老闆也是明事理的人,而且又是讀過書的。知道江浸月定是很喜歡這方硯臺,又不好貿然開太高的價錢,“這個嘛,不知道江小姐覺得這方硯臺值多少銀子呢?”

江浸月笑了笑,果真是在商言商,利益的問題永遠逃脫不掉人情,“老闆這不是說笑嗎?你自己的東西,怎麼來問我要賣多少銀子呢?”

料到江浸月定會這麼說,老闆看了一眼硯臺,彷彿痛下決心一樣,閉了眼,再睜開,“我看江小姐也是性情中人,不如這樣吧。這硯臺確是極好的,我就賣給江小姐五千兩吧。”

江浸月輕輕點頭,“好,成交。”

店老闆沒有想到江浸月答應得如此爽快,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了。

江浸月滿意地看了一眼柳葉青,這不算貴了,這樣好的硯臺,安伯定會喜歡的。

看見江浸月滿意的笑,青月知道價錢該是合理的,也就走過去拿出銀票,“老闆,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青月輕揚着銀票遞給老闆,清秀可人地朝老闆笑了笑。

老闆這纔想到剛纔爲何夥計叫自己不要得罪這位江姑娘了,原來他的不用擔心竟是爲了這個,“好,既然江小姐如此爽快,林某自然不好再說什麼。成交。”接過青月手裡的銀票看也不看就收了起來。

江浸月與青月告辭離去,只剩夥計開心地與林老闆擊掌慶賀的模糊之聲。

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下,江浸月臉上是難得的輕鬆,回身對青月同樣開心的臉建議到,“青月,你看我們如今也把壽禮買到了。不如我們趁時辰還早去慶祝一下如何?”

青月即刻會意地點點頭,知道江浸月是要帶自己去吃那登不了大雅之堂的街邊小吃臭豆腐。可又擔心安伯聞到了味不高興,猶猶豫豫地看了看江浸月,“小姐,你忘了安伯不讓你吃臭豆腐嗎?”

這不合時宜的提醒讓江浸月不滿地瞪了一眼青月,“青月,你知道我有多久沒有吃臭豆腐了嗎?整整八十八日了!我受不了了,走吧,走吧。管不了這樣多了,大不了吃完了含一兩朵丁香去味好了。”

說着江浸月拉過青月往那家同樣偏僻的臭豆腐攤跑去,兩個丫頭臉上都是豁出去的表情,好像吃臭豆腐是什麼天理不容的醜事一樣。

兩人饕餮了一番,江浸月又讓青月帶了一大紙袋的臭豆腐才心滿意足地走了,原來揹着安伯解禁吃臭豆腐的感覺這樣好這樣刺激。

偷笑地看了一眼江浸月吃得到處都是的嘴角,青月用粉色的手帕給江浸月擦拭乾淨,“小姐,你看看你這個樣子,要是真的讓他們知道我們吃了臭豆腐可怎麼辦?”

低了身子配合青月的動作,江浸月緊了緊手裡裝了柳葉青的木盒,“唉呀,青月。你別杞人憂天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車到山前必有路,你瞎操心個什麼勁。”

等到青月收回了手帕,才又直起身子朝前走,青月只好搖搖頭跟上去。

不知是江浸月走得太急,還是青月走得太慢,青月好幾次都快趕不上江浸月的步伐,只好加快腳步跟緊。

經過一條小巷子的拐角處江浸月卻止了步子,青月才得以跟上,好奇是什麼事情讓小姐停了步伐,“小姐,怎麼了?”

江浸月把食指貼在脣畔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青月才掩了嘴順着江浸月的目光看過去。

原來竟是一位身穿嫩綠色衣裙、七八歲左右的孩童,氣鼓鼓地坐在小巷中央唸唸有詞,隱約聽見什麼“叫你罵我,我離家出走!看你怎麼找得到我!”

好似那孩童跟誰有深仇大恨一樣決絕,明明小小的人兒卻要弄得苦大仇深的模樣。

不解江浸月怎麼會看這個小孩的熱鬧不走,青月搖了搖江浸月的胳膊,“小姐,不就一個小孩和大人慪氣嗎?有什麼好看的?”

江浸月卻不贊同,轉正青月的方向,“青月,你再看看她是哪一家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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