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開口請求江明朗或是江浸月帶上自己,江明朗卻換上玩世不恭的笑,伸出手,“青月,你也上來吧。”
呆呆地看着江明朗朝自己伸出的手,青月不敢相信看到的是事實。公子,你的手,可真的是要牽過我的手嗎?
陽光隨着江明朗骨節分明的手掌輪廓,輕微的慌了神思的青月怯怯地遞過自己的小手,觸到江明朗的溫暖手掌,不安地扭動了一下。
江明朗卻跟沒有發覺一樣,輕輕一拉青月就落在了馬車上,青月甚至都還來不及驚呼。
沉浸在喜悅裡的青月感受到江明朗手掌裡因爲練劍而長出的厚厚的老繭,心裡一酸,卻馬上隱藏,依舊乖乖地坐在江浸月和江心月身邊。
身後的馬車也跟着江明朗一起駛往郊外,兩旁的翠竹欲滴的綠意盎然。孱弱的新,勃發的綠,讓捲起車簾看風景的江浸月心情大好。
江明朗穩穩地駕着馬車,把兩旁的美景甩在車後,車內的三人解釋各懷心事地看着車外的春日,不知道會不會依舊生機勃勃。
很快到了城郊,淺草竟然沒過馬蹄許多。城外的大好晨光,應着曲水流觴,迎着河山大好,蜿蜒到遠方。
青月從隨行馬車裡一樣一樣地搬出紙鳶和吃食,在一棵瓊花樹下鋪開白布,把吃食細心地擺上去。江浸月早已經開心地站在草地中央,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不說話。
江心月開心地跑過去選紙鳶,“哥哥,我要這隻金魚。貌似看起來這次你的水平確實有所提高,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飛的更高。”
江明朗兀自拿起燕子紙鳶遞給江浸月,“心月,你就是這樣說自己哥哥的?我答應你的事情可還是做到了,下次的廟會我可就不去了啊?”江浸月笑着接過紙鳶,細細地端詳起燕子。
“知道了,囉嗦。”江心月嘟囔着嘴,一蹦一跳地走進江浸月,“姐姐,我們來比一比吧。看看這次誰的紙鳶放得比較高,我的肯定是很厲害的。”
江浸月晃了一下燕子紙鳶,“心月,我看這次輸的人還是你。沒聽說過身輕如燕嗎?你看你選的是什麼紙鳶啊?哪有魚可以在天上飛的?”
江心月卻不以爲然地看都不看一眼江浸月的燕子,“哼,還沒有比呢,姐姐怎的就論定輸贏了?我要飛得更高,比姐姐還要高遠。”
看了看江明朗一臉的不在乎,江浸月揚聲朝青月說道,“青月,你快些過來放紙鳶。跟三小姐比比看誰比較厲害?”
青月聽到了應了一聲趕緊走過來,接過線軸,“三小姐,要是輸了可不能跟以前一樣耍賴哦。”
江心月嘟嘟嘴,“哼,你這丫頭,別仗着姐姐疼你就跟長了翅膀似的。這次贏的肯定是我,我們就騎驢看唱本,走着瞧好了。”
接着江心月回身遞給江明朗金魚紙鳶,“哥哥,我們這次一定要殺個片甲不留,看看她們還敢不敢不把你放在心上。”江明朗接過金魚一臉贊同的猛點頭。
“準備好了嗎?”江浸月和江明朗同樣的姿勢握着紙鳶,看着越跑越遠的青月和心月大喊。
“好了。”異口同聲的回答,兩人的紙鳶慢慢地起飛,青月的燕子明顯飛得比心月的金魚高一些。
惹得心月喘着氣着急地大喊,“快啊,快啊,快飛上去啊。”金魚貌似聽懂了江心月的話,漸漸地飛得越來越高,直到和燕子一樣翱翔在雲端。
江浸月和江明朗看着兩個丫頭越跑越遠,笑鬧聲卻絲毫不減,“青月,你的燕子把我的金魚給擋住了,快走開。”
青月卻絲毫不退讓,“三小姐,是你的金魚擋了我的燕子上升的路好不好,該讓的人是你。”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吵,惹得江浸月和江明朗無奈地看了看對方搖搖頭。“姐姐,你看看青月哪裡有一點丫鬟的樣子,看她把心月氣的。”江明朗笑看着在遠處嬉鬧的兩人,看向江浸月。
江浸月卻不贊同江明朗的話一般,“明朗,你見我什麼時候把青月當丫鬟一樣了。而且你什麼時候捨得把她當丫鬟一樣看待了?”
聽到江浸月連珠似的話也不再說什麼,江明朗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悽悽的芳草,隨風晃動着參差不齊的高度若隱若現那抹淡淡的笑意。
見江明朗一言不發的樣子玩心大起,江浸月從身後一把推過他,江明朗沒有防備一把狗吃屎般地倒在地上,惹得江浸月捂着肚子沒形象地大笑。
江明朗不疾不徐地掙扎着站起來,不在意地拍拍沾了些碎草的藍色衣袍,“怪不得孔夫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停止了大笑的不雅動作,江浸月一本正經地看着江明朗,“哎,明朗此言差矣。我問你,你是誰生的?”
江明朗摸不着頭腦地回答,“當然是娘了。”
江浸月卻依舊一本正經,“那你說娘是不是女子?”
聽到這,江明朗這才反應過來,訕訕地摸摸鼻子,“姐姐就會鑽空子,這不一樣。”
輪到江浸月不肯放過這個機會,“怎的就不一樣了?既然你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娘也是女子,那麼你這個君子不也是難養之人所出?看不出來,江大公子盛行大逆不道啊。”
說完江浸月一臉竊喜地看了看江明朗不服氣的嘴角抽動,“姐姐,你這是強詞奪理。”
看到江明朗的扭捏表情江浸月又大笑出聲,“好啦,我逗你玩呢。看把你嚇得,還君子呢。”
江明朗有些不服氣地說道,“姐姐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玩。”
江浸月只好收了玩笑的姿態,拍了拍江明朗的肩膀,“好了,乖弟弟,快給我放紙鳶吧。我好好看看是不是比以前進步了。”
江明朗才收起賭氣扭臉,“哼,那我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你這回。”走到紙鳶籃子邊,找了找,“姐姐你要什麼形狀的?”
江浸月雲淡風輕的臉換上笑意盈盈,“就那蝴蝶吧。”江明朗拿着精巧的蝴蝶紙鳶走到江浸月身邊,“姐姐以前不是喜歡燕子的嗎?”
臉上笑意不減,江浸月撫了撫被風揚起的燕子劉海,看了一眼高高飛起的燕子紙鳶和金魚紙鳶,“現今它不是好好地飛在你妹妹的金魚旁邊嗎?”
江浸月接過線軸,“明朗,你也放飛那隻大鷹吧。我想看看鷹擊長空的衝勁。”
一時間,碧藍的天空下飛起了四隻不同形狀的紙鳶,爲本就唯美的天際增添了一抹悅動。
四人有說有笑地拉着線,比着誰的紙鳶飛得最高,卻不曾想大鷹和金魚的線纏在了一起,“哥哥,你那隻破鷹沒事怎的總是往我這邊跑啊?你看,把我的金魚紙鳶給纏住了。”
“我怎知道你的金魚對我的大鷹趨之若鶩啊?”江明朗也是一臉着急地扯着線,不滿地回敬。
看着翱翔天際的大鷹和金魚,江浸月再看看自己飛出很遠的隔着一定距離的蝴蝶,猶豫間卻是堅定地上前,“來,你們把線給我。”
江心月和江明朗依言遞給江浸月纏在一起的線,以爲江浸月有辦法可以分開兩隻纏在一起的紙鳶。
擡頭看見那般浩遠的距離,江浸月根本就看不清楚紙鳶本來的模樣了。只是狠狠心,用力一把扯斷線,大鷹和金魚就如鬆開了束縛的野馬,馳騁在天際的草原上。
大鷹和金魚紙鳶歪歪斜斜的飄向未知的遠方,江心月心疼的看着好不容易放飛的金魚,跺跺腳,“姐姐你幹什麼啊?”
江明朗也跟着道,“是啊,姐姐你怎的把線扯斷了。”
“既然掌控不了了,還不如給他們自由。或許,這樣會更好。”江浸月卻不理會弟弟妹妹的驚訝。
江浸月看似輕鬆卻透着神傷的表情,頓時刺疼了青月的眼。小姐,你可是覺得,公子和三小姐就同斷了線的紙鳶一樣,再也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