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辰住了步,回頭看了病牀上的俞霏凡一眼,眼神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只是在知道她對名可那份惡意之後,他的心忽然也累了。
“東方辰,你喜歡霏凡姐,你喜歡她的,是不是?”北冥黛黛盯着他的側臉,好怕從他眼中也看到同樣的失望。
這麼多人裡頭,也只有東方辰對霏凡姐算得上不錯,如果連他也對霏凡姐失望,霏凡姐以後還能依靠誰?
東方辰不說話,只是看着暈厥過去的俞霏凡,眼神有幾分複雜,心裡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喜歡不喜歡,在這一刻他已經說不上來。
“不要放棄她。”北冥黛黛依然盯着他,輕聲道:“不要放棄她,再給她一個機會好不好?也許……也許她可以好起來的,東方辰,現在這樣不是更好嗎?她該對老大死心了,以後……以後你好好照顧她,好不好?”
東方辰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盯着俞霏凡,眼角那兩滴淚,依然扯得他有幾分心酸。
一向以花花公子的形象示人,笑得沒心沒肺的,只因爲知道自己喜歡的女人對他無意,既然她喜歡北冥夜,那他就只能成全,站在一旁安靜看着她。
至於自己,得不到喜歡的女人,那麼和誰在一起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區別。
可是,現在他忽然就覺得自己過去那幾年的執念真有幾分可笑,喜歡她不正是因爲她的優雅和善良,還有她的懂事嗎?
現在呢?那個優雅、懂事又善良的俞霏凡去哪了?
可他最終也只是淺嘆了聲,離開這間病房,就在北冥黛黛以爲連他也放棄的時候,東方辰卻帶着醫生和護士重新返回。
走到病牀邊把俞霏凡抱了起來,他回頭看着醫生道:“給她換一張病牀,再好生照顧着。”
“知道了,東方少爺。”
名可牽着北冥夜回到房中,將他袖子挽了起來,一看那隻大掌,目光頓時就沉了。
醫院用的病牀,全鋼板的,他一拳下去,上頭的木板碎了,一條條的鋼板也被擊得變了形,中間開了一個好大的洞。
她不想去評價他這一拳有多厲害,她只知道,他是有血有肉的人。
從抽屜裡將藥箱拿了出來,她拉來椅子在牀邊坐下,捧起他的大掌,拿起鉗子將刺入他皮肉裡的木刺一根一根細心挑出來。
看吧,英雄其實真的不是那麼好當了,人前是威風了,人後……唉,還不是得要收拾。
“什麼表情?”北冥夜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的臉,一會搖頭一會嘆息的,這是在無聲責備?
名可擡頭瞟了他一眼,才又低頭繼續給他挑木刺,忽然想起什麼,她頓了頓,好奇地問道:“你說你以前沒有女朋友?”
“懷疑?”他挑眉,眼底的顏色不是那麼好看。
她搖了搖頭,堂堂北冥大總裁有什麼必要騙她,說沒有就是沒有,不值得懷疑:“我只是在想,你每次逞完英雄之後,誰給你收拾這些?”
輕輕搖了下他的大掌,這刺兒一根一根的,多得數不清,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挑完。
“連城。”他隨意回道。
“連城隊長會給你挑刺?”打死她都不信,那傢伙哪來這麼好的耐性。
“他只負責上藥。”北冥夜哼了哼,挑什麼刺,等化膿了去楊醫生那裡一刮,什麼都出來了,哪來的太空時間弄這種閒事。
不過,身邊有個小丫頭給他折騰,這感覺還是挺不錯的,因爲感覺不錯,他也就不拒絕了。
名可只是淺笑,可以想象北冥連城給他上藥的時候有多粗魯,不過……“你們兄弟兩感情看起來真好。”
這是真心話,至少她知道,北冥連城對他這個老大真的很忠心。
“湊合。”他又哼了哼。
“別亂動,我快看不見了。”
“看不見就別弄了,做點別的。”
“不想和傷殘人士做。”
“誰說要和你做那種事。”北冥夜一怔,額角頓時掛黑:“誰是傷殘人士,把話說清楚?要不要讓你試試傷殘人士的厲害?”
“好啊,有人自認是傷殘人士。”
“……”
這刺兒挑起來還真是麻煩,居然一直挑到下午五點多,直到北冥連城過來找他們去吃火鍋,名可依然握着北冥夜的大掌在挑刺。
“一點小事也要這麼麻煩。”看到兩個人的互動,北冥連城頓時一臉鄙夷:“等它化膿了去楊醫生那裡一刮,什麼都出來了。”
還挑刺,恁地費時間精力,只有女人這種動物才能做得出這種事。
早已經舒舒服服躺在牀上的北冥夜瞟了他一眼,不屑道:“紅眼病犯了?可以自己找個女人挑刺去。”
北冥連城懶得理他,自從有了個女人,這傢伙有開始有點不可一世了。
瞧不起他們這種單身的呢,無聊!
“好了。”名可吁了一口氣,終於大功告成,迅速拿了藥給北冥夜的大掌抹上。
除了被扎入了不少木刺,還被鋼板刮傷了皮膚,這些傷口要是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要疼成什麼模樣,這傢伙竟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簡直是非人類。
終於連藥都上好了,北冥夜才從牀上翻了下去,眉心微微皺了一下,立即轉身往浴室走去。
躺了幾個小時,快憋不住了。
倒是北冥連城看着那枚放在矮几上的鑷子,忽然就有點不太樂意了起來。
在名可將藥收拾好,正要連鑷子也收回去的時候,他忽然大步跨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剛纔北冥夜坐開的位置上,大掌伸出遞到她面前。
“做什……”她的話還沒有說話,注意力便已經落在他的收掌上。
沉默了片刻,纔拿起一旁的鑷子,將他大掌捧了起來,小心翼翼開始挑着上頭的刺兒。
原來身邊竟有這麼多非人類活着,過去,她怎麼就沒發現?
手背上滿滿的都是木刺,數量之多……她吁了一口氣,這碗飯,只怕一時半會是吃不了了。
少說幾十根刺在上頭,也難爲他一整天一聲不哼的,要換了是她,還不得一天到晚嚎個不停?
“你別亂動,挑錯了會疼。”見他想要換姿勢,她忙道。
軟軟的小手將他大掌捧住,這認真虔誠的態度,竟像是將他的大掌當成寶貝一般在呵護着。
北冥連城的目光在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柔和了下去,其實他真的不在意這些,但,忽然很想嚐嚐有個小女人伺候他的滋味。
所以在北冥夜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便看到連城坐在牀上,正在享受着他女人的伺候。
他濃眉擰起,北冥連城卻在他發作之前,勾起了好看的薄脣,淺笑道:“老大的女人,不用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