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可拿起筷子,雖然其他人都沒有動筷,但總覺得這樣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把一條香煎多子魚夾到碗裡,自顧自吃了起來。
吃得興起時,幾乎真忘了身邊還有些什麼人,自己就吃得悠然自得了。
北冥夜目光偶爾落在她身上,一個月不回來,這次回來倒是比他預料得還要鎮定自在,這丫頭看着比起過去沉穩多了。
忽然勾了勾脣,他笑道:“你不過來伺候我,就這樣只顧着自己吃嗎?”
名可微微怔了怔,看了他一眼才把口裡的東西嚥下去,站了起來坐到他身邊的位置上,拿起筷子給他夾起了菜。
沒有任何怨言,也不多說廢話,和過去一樣,一邊給他夾菜,一邊自己吃,等北冥夜吃飽的時候,她也已經吃撐了。
俞霏凡和佚湯一直也沒有說話,一頓飯吃得很安靜,只是吃過這頓飯之後,名可忽然就覺得,原來日子又回到過去那樣,一個月似乎並沒有改變些什麼。
飯後北冥夜回到大廳沙發上坐下,拿起報紙隨意翻閱了起來。
俞霏凡在他對面坐下,在茶几上燒起了水給他泡茶。
名可有點無所事事的,看了北冥夜一眼,猶豫了好一會才走過去,輕聲說:“先生,我先上去了。”
北冥夜只是點了點頭,沒理她。
名可鬆了一口氣,忙走到沙發另一端,把自己剛纔帶回來的東西還有筆記本拿了起來,腳步輕盈地往樓上走去。
那道身影依然那麼纖細,腳步卻比所有人都要輕快太多。
北冥夜目光微微沉下,看着她的背影,眼底不知閃爍着什麼。
俞霏凡也不經意看了她背影一眼,開始有一點搞不懂這女孩的心思,看到她和北冥夜一起出入,還這麼親近,她臉上怎麼一點妒忌的表情都沒有?是她真的藏得那麼深,還是根本不在意夜?
可這不可能,沒有一個女人能逃得過夜的魅力,和他在一起那麼久,名可沒可能會不喜歡他的,她是怎麼都不願意相信。
燒好了水,泡上一壺龍井,洗過第一遍之後,她給北冥夜倒上一杯茶水,推到他面前輕聲說:“下個月老爺子六十歲大壽,你要回去嗎?”
北冥夜拿着報紙的指尖微微緊了緊,目光輕揚,但卻沒有看她,片刻之後才點頭道:“回。”
“我……”她沉了沉眸,遲疑了好一會才又問:“我能和你一起回嗎?他讓我回去。”
“你不是還在拍片子?回去就不可能這麼快能回來。”北冥夜終於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底的不安,他抿了抿脣才說:“沒事,我和你一起回。”
她點了點頭,一雙暗淡的眼眸終於溢出了點點光彩,看着他,聲音也明朗了起來:“下個月我應該可以把我的戲份全部拍完,最近這些日子都在趕戲。”
北冥夜沒說話,俞霏凡安安靜靜看着他,這麼好看的五官,這出色的模樣,自己還能這樣近距離看着,她已經覺得很幸福。
好一會她才又說:“下個月也是姐姐的生日。”
瞥見他眼底頓時溢出的寒光,她心頭一震,忙住了嘴,不再說話了,把杯子裡頭已經涼了的茶水倒掉,又給他添了一杯。
北冥夜卻忽然煩躁了起來,報紙隨手擱在一旁,把杯子端起來一口喝光,便舉步往樓上走去。
俞霏凡也霍地站起,看着他,眼底淌過一絲焦急:“那我這幾天……”
“住在這裡,以後讓佚湯送你去片場。”丟下這話,北冥夜踏上樓梯,舉步往二樓走去。
俞霏凡吁了一口氣,知道他上樓就一定是去找那個女人,但她早該習慣了。
剛纔提起姐姐的時候,看他臉色,她就知道他心裡從來就沒忘記過她姐,這樣就夠了。
最近這段時間總是時不時提起姐姐這兩個字,她相信,只要有姐姐在,那個女人就一直走不進他的心,她能抓住的也就只有這麼一點籌碼了。
重新坐了下來,見佚湯從外頭進來,她衝他招了招手,笑道:“新泡的茶,過來嚐嚐。”
佚湯遲疑了下才走了過來,在她對面坐下,等她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水,他端了起來淺嘗了一口,茶香四溢,這龍井確實很香。
“新茶?”他挑了挑眉,問道。
俞霏凡點了點頭:“新茶,從花田摘回來的。”
“花田”這兩個字讓佚湯頓時臉色一沉,把杯子放下,他斂了斂心神才衝她淡言道:“我還有事,俞小姐,我就不陪你了。”
“這茶是從花田剛運到的,你不多嘗一點嗎?”俞霏凡擡眼看着他,眼底淌過幾許訝異:“來得不容易,數量也不多了。”
佚湯目光凝滯了下來,眼底一點點異樣的光芒在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響他才又坐了下去,那一聲嘆息輕微得讓人幾乎聽不見。
他又端起杯子,看着杯中淺淺的茶水,看了好一會才放到脣邊嚐了起來。
花田的茶,原來今年花田裡還能撿出來這麼一點茶,可花田……他們有多久沒去過了?一年了吧?
“我們下個月會回東方國際,佚湯,你會跟夜一起回去嗎?”俞霏凡看着他,裝似不經意問道:“花田裡頭還有一些果樹,最近該要成熟了,我們可以一起去採些果子。”
“你要讓先生去嗎?”佚湯看着她,從她精緻的臉上完全看不透她這一刻在想些什麼,先生好不容易纔從那團陰影裡走出來,她爲什麼忽然又提起這件事情?
俞霏凡沉了沉眸,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太妥當,她抿着脣,沉默了好一會才說:“其實有些事情沒有必要刻意去忘記,我不覺得有這個必要。”
擡頭看着他,她又揚起點點笑意:“佚湯,你說呢?真有這個必要嗎?”
佚湯不說話,他沒有資格去回答她這個問題,但最近先生卻是明朗起來了,只除了過去那個月。
他知道是因爲可可小姐不在,可可小姐不在的時候,先生連笑都不願意多笑一下。
他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現在可可小姐已經回來,他相信先生又會恢復到過去幾個月的明朗,他會笑得和普通人一樣真誠,偶爾也會發脾氣,甚至會說一些幼稚的氣話。
他一直看着先生,很清楚過去那幾個月先生過得很真實,他已經沒有一個人時常走到陽臺上獨自抽菸解悶了,這樣的先生不是很好嗎?她其實真的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
俞霏凡看着他,淺笑着說:“其實我和你一樣,都希望他能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