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低沉的聲音來自身邊的男人,低沉中,還有一份名可不願聽到的冷漠。
她想要搖頭,告訴他自己不怕,不管他做什麼,她都不會害怕。
可她就是愣在那裡,連搖個頭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那都是她過去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北冥夜的世界離她太遙遠,或許對他們來說,很多聽起來駭人聽聞的事情做起來就像是吃家常便飯那麼簡單,但,對她來說,隨便一件都足以嚇壞她的膽子。
放狗咬夏千金……現在,夏千金究竟怎麼樣了?火狼呢?
她不是要同情那兩個人,畢竟,火狼會開車去撞她只怕也是夏千金授意的,她怕的是……北冥夜做了那些事,會爲自己帶來多少麻煩?他會不會有危險?那個老爺子,是不是真的會對他下手?
以暴制暴,如果可以避免的話,她真的不覺得非要那樣。
只是一點遲疑,身邊的男人身上頓時便滲出了一份已經消失了一整個晚上的寒氣。
她感覺到了,幾乎是在他身上寒氣冒起的同時,她便感覺到他的冰冷,還有對自己的疏遠。
她的遲疑,傷到他了嗎?
“先生……”
“和佚湯去買點宵夜回來。”北冥夜在她腰上輕輕推了一把。
她只是愣了兩秒,便從他腿上滑了下來,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些什麼,只是,忽然就有點失落了起來。
他在故意把她遣走,如同北冥黛黛所說的那樣,他們說話,她這個外人不應該在場聽着。
剛纔北冥夜還把她當自己人,就算不是自己人,至少不是一個需要提防的人,可現在,他不想再信任她。
或許她不應該想太多,本來就只是一份協議的關係,信任不信任,對他們來說太多餘。
她回到休息室裡,拿了自己的手提包,向北冥夜說了聲“我走了”之後,才舉步往門外走去。
經過辦公室房門的時候,倚在門邊的慕子衿忽然站直身軀,掃了北冥夜一眼:“佚湯大概已經睡了,我陪她去。”
丟下這話,不等北冥夜有任何迴應,他已經跟着名可走出了辦公室。
名可下意識想要抗拒,並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糾纏,但又忽然覺得,其實自己真的沒必要表現得這麼刻意,越是刻意,越證明自己放不下是不是?
辦公室裡有片刻的沉默,直到分明聽到電梯間那邊傳來電梯關閉、緩緩下降的聲音,北冥夜纔打開抽屜,再一次從裡頭將香菸盒子取出來。
這次,再沒有任何人阻止,“啪”的一聲,他把香菸點亮,以長指夾住,送到脣邊輕輕吸了一口。
久違的菸草味道,明明只是一個晚上沒有抽,卻像是已經許久沒有碰過一樣,莫名陌生的感覺,但他眼底的光亮再度變得晦暗。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俞霏凡的聲音打破了辦公室裡頭的安寧,如同過去一般,在北冥夜身邊的時候,她一直那麼安靜,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是安安靜靜的:“我怕老爺子會追究。”
“這裡是東陵。”北冥夜看了她一眼,又擡起手,吸了一口煙霧。
“你明知道東方國際纔是你的目標。”
“我有這麼說過嗎?”北冥夜靠在椅背上斜眼看着她,修長的指擡起,又吸了一口煙霧,緩緩吐出。
俞霏凡沒有再說什麼,有些話確實不應該說,但不管他的目標是什麼,他總是要回東方國際的,難道說爲了避開老爺子,一輩子不回去了嗎?
“火狼現在怎麼樣了?”坐在他不遠處的南宮烈忽然問道。
“死不了。”他又吸了一口,看着嫋嫋升起的煙霧,目光深幽,這一刻,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南宮烈長指微微頓了下,盯着電腦屏幕上的畫面,也不再說話。
倒是東方辰忍不住問道:“以那輛車子燒焦的程度,如果當時他在車裡,爆炸的那一剎他絕對逃不出去。”
他看着北冥夜,事實上依然不覺得他有必要這麼瘋狂,火狼算什麼?他背後全是一幫不要命的兄弟,惹上他對他們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你有想過他也許不能逃出來嗎?”
北冥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依然看着一圈圈從香菸自燃升起的煙霧。
當時有沒有想過火狼能不能逃出去,他現在已經記不起來了,瘋狂,他並不否認當時真的很瘋狂,只是被怒火遮了眼,連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爲。
不過他很清楚,要是現在告訴他們自己當時的想法,想必在這裡沒有一個人相信他,就連他自己事後想起來都不敢相信,他的情緒,確實越來越受那小丫頭的影響。
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相信不相信有什麼區別?
“你打算什麼時候把夏千金送回去?”一直不說話的北冥洵看着他,終於問起了這個實際性的問題。
北冥夜俯身向前,在菸灰缸上彈了彈指間的香菸,一臉無所謂:“她想什麼時候走便什麼時候走,這事我管不了。”
“你只是不願意管。”北冥黛黛看着他,名可走了,她心裡那口悶氣也總算散去了,這時候說起話來才總算能尋回一點冷靜:“她在帝苑裡出了這樣的事情,只怕不用你趕,自己也要鬧着回去。”
“但她這麼快回去,身上的傷一定瞞不過老爺子。”俞霏凡有點擔心,看着北冥夜剛毅的臉,她柔聲道:“不如想辦法把她留下來,等養好了傷再送她回去。”
知道他一定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她又說:“這事交給我,我來哄哄她。”
“你以爲這件事情能瞞得過老爺子嗎?”北冥黛黛一點不認同,別的不說,光老大開車撞火狼這件事情,說不準老爺子現在就已經知道。
雖然北冥洵在出事之後立即和各家報社打過招呼,不讓媒體把北冥夜的車子拍出來,但既然連他們都能收到消息,老爺子安插在東陵裡的眼線就不可能什麼都打聽不到。
想要瞞老爺子,根本是不可能的。
俞霏凡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北冥夜,目光愈發柔和,她笑着說:“其實老爺子也不想與你撕破臉,只要夏千金不是哭鬧着回去,這件事情他也未必會自己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