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敞着的窗外灑下來,在房中映出一抹森寒的銀色。
寒光一閃,微弱的風聲帶着鋒利的刀尖,迅速向牀上的人扎去。
牀上的男人依然倒在那裡,修長的睫毛如扇子一般,密集地浮在眼簾之下,高大的身軀帶着濃郁的酒味,將整個房間都渲染出一種醉意朦朧的氣息。
寒光逼近,他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危險,依然抱着沒有溫度的被子安靜躺着。
來人眼底閃着一抹複雜的光芒,當刀尖快要來到男人脖子上的時候,那雙黑亮眼眸之中分明有着一絲快意,可卻也有一絲複雜的苦澀。
或許就連她都不知道這一點苦澀到底來自何處,爲何出現,只是當她心裡忽然升起一股巨痛的時候,那刀尖已經快要抵上北冥夜的脖子。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刀尖與北冥夜脖子的動脈快要觸碰到的時候,那個原本沉睡中的男人忽然厲眸一睜,大掌隨意一扣,刀尖便在離他脖子不到半指長的地方停了下來。
來人的手腕卻已被他緊緊握上,停在了半空。
嚴冰冰嚇了一跳,怎麼都沒想到他居然反應這麼靈敏,身手也比她想象中要快許多。
今夜是她來到這裡之後頭一回見到他醉醺醺回來,可一個喝醉的男人怎麼會有這麼清透的眼眸,以及快如閃電的手法?
右手手腕被截住,嚴冰冰卻只是在心裡撼動了下,眼眸一眨,左手指尖便已經扣上三把鋒利的刀片,瞬間往北冥夜脖子劃去。
北冥夜依然不慌不忙,擡掌輕挑,輕易便推開她的手腕,五指一緊,嚴冰冰只覺得虎口一陣劇痛,繼而一麻,手上的刀子當下就跌落在一旁。
至於她左手上那三片刀片,也在北冥夜那一劈中給震飛了出去,轉眼不知道消失在哪個角落裡。
兩次襲擊都不中,嚴冰冰眼底透着猩紅的光芒,忽然擡腿跨過大牀,腳尖就要往北冥夜頭上招呼過去。
北冥夜根本不需要躲避,雙手一合,把她拉了過去,再輕輕一推,人已經被他迅速推了出去,狠狠跌坐在地上。
嚴冰冰卻不死心,從地上一躍而起的時候,右手瞬間摸到靴筒,一把黑亮的小東西被迅速取出,她指尖一緊,槍口對準牀上的男人。
可沒想到,當她食指扣下去的時候,黑亮的短槍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嚇了一跳,依然不願相信,食指繼續扣緊,可是,如同剛纔那般,連續扣了好幾下,短槍依然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怎麼回事?
嚴冰冰心頭一緊,忙退了數步,退到安全距離之外,再以最快的手法將短槍打開,才發現槍膛裡頭連一顆子彈都沒有。
沒有子彈……擡頭時,北冥夜已經無聲無息坐在牀邊,正一瞬不瞬盯着她。
嚴冰冰倒吸了一口涼氣,直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挑上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那麼可怕,可怕到連她這個被訓練了好幾年的殺手,都會因爲他一記淡然的目光而感到心慌。
那目光甚至沒有刻意營造出來的冰冷氣息,也沒有任何殺氣,只是淡淡的,如同往常那般平靜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喜歡我?”心裡的恐懼一閃而逝,她便立即站直身軀,舉步向北冥夜走去。
一邊靠近,一邊伸手到自己衣釦上,將自己衣服上的扣子一個一個解開。
轉眼間上衣已經被她脫了下來,幾乎沒有保留的身子呈現在對方跟前。
嚴冰冰似完全不在意那般,伸手要去觸碰自己最後一點布料,北冥夜卻始終坐在牀邊,安安靜靜看着她。
嚴冰冰也依然在靠近,就在最後一片布料被扯掉之前,忽然,落在胸口處的手一緊,長指一擡,一點銀光劃破空氣,迅速往北冥夜的脖子上射去。
這麼近的距離,兩個人之間恐怕還不到兩步遠,她不信在這個距離裡,自己依然無法將他傷到。
在暗器投出去之前,她已經狠狠退了數步,一個翻身,將剛纔被扔下的上衣撿起,迅速套回到身上,轉眼間幾個鈕釦已經被扣上。
伸手將書桌上的花瓶拿起來,正要往桌沿敲去,打算以破碎的瓦片去割破對方的喉嚨,卻不想擡眼時,依然見北冥夜安安靜靜坐在那裡,還是目不轉睛盯着自己。
那暗器完全沒有傷到他半分,這與她想象的何止差天與地!
他爲什麼沒受傷?剛纔那麼近的距離,她暗器扔出去,雖然知道自己沒辦法一招讓他致命,可她有自信,讓他受一點傷絕對是輕而易舉的時候,他也一定會爲了躲避暗器翻倒一側。
他現在坐在牀上,只要他一倒,她就有機會從現在這個角度將他一擊致命。
但沒想到,在她已經打算要做下一步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剛纔那一擊又如石沉大海那般,完全激不起半點浪潮。
這下她總算是徹底慌了,拿在手裡的花瓶哐啷一聲跌回到書桌上,幸而花瓶並沒有破碎,只是這一跌,彷佛驚動了些什麼人。
短短數秒之後,房門便“砰”的一聲被人一腳踹開,一身睡衣的佚湯大步跨了進來,頭髮上還溼答答的,全是水,很明顯剛纔才從浴室裡出來的。
看着站在那裡的嚴冰冰,他眼底有着痛楚,也有無奈。
見北冥夜安靜坐在牀邊,搶在嚴冰冰開口之前,他看着北冥夜道:“先生,她只是忘了過去的事情,纔會被他們控制,這件事不能全怪她。”
北冥夜不說話,嚴冰冰卻在震撼中回過神,看了北冥夜一眼,又看着佚湯,忽然,擡腿便向佚湯招呼了過去。
這樣無聲無息的上來就是一腳,要是反應慢一點,只怕此時已經被她踹到在地上。
但佚湯已經跟在北冥夜身邊這麼多年,又豈會是反應遲鈍的人?在嚴冰冰大腿肌肉微動的時候,他已經感受到危險的到來,所以,那一腳他輕而易舉躲了過去。
可嚴冰冰卻沒有放過他,右手擡起,一記重拳便向他胸膛上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