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衿和北冥夜一起出現在自己身邊,名可心裡始終還是有那麼點爲難,或者不應該說是爲難,只是心裡有點無措。
不過,慕子衿並沒有讓她爲難太久,在到了地下車庫的時候,他忽然衝北冥夜道:“有些話想要單獨跟你說。”
北冥夜的腳步緩了緩,名可立即看着他,輕聲說:“我先上車等你。”
看到他點頭,她才邁步朝佚湯走去,很快便鑽進了車子裡。
車門關上,北冥夜的目光也收回,看着身旁的慕子衿,薄脣輕輕抿了下去。
慕子衿盯着他,臉色微沉:“你明知道火狼來了,還要她留在身邊,你難道就不怕……”
慕子衿的話還沒說完,北冥夜便輕笑道:“你不是說過如果我繼續把她留在我身邊,不等老爺子出手,你也會爲我除去她嗎?”
他的手放在褲兜裡,一副慵懶而不在意的態度:“現在看起來你怎麼比我還緊張?那個不是你的女人。”
慕子衿心頭微微堵了堵,神色未變,目光卻多了幾分晦暗,他的聲音淡淡的,一如過去的清冷,只是與他認識了這麼多年,他情緒的變化如何能瞞得過北冥夜。
聽他說他只是隨意提醒一句,北冥夜卻笑了,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你這個隨意提醒來得還真是及時,我要不要替她對你說一聲謝謝?”
這樣的笑讓慕子衿看得莫名有幾分氣悶,他也把雙手插在褲兜裡,轉過身看着自己車子的方向:“如果你不在意,那便放任吧,當我沒說,但如果她出了事,你最好別怪我沒提醒你。”
說罷,轉身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身後卻傳來了北冥夜似笑非笑的聲音:“你不是已經提醒了嗎?我怎麼怪也怪不到你頭上去。”
慕子衿目光還是忍不住沉了沉,步伐有半秒的遲疑,但最終還是邁開步子,遠離了這一方。
直到他修長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那輛車子也在他們之前緩緩從地下車庫駛出去,車影消失在車庫出口,北冥夜眼底那份笑意才漸漸散去,目光幽深。
那雙眼眸地下全是一片悠遠的深沉,哪怕現在有人站在他面前直面對着他,大概也看不出他這一刻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安靜站了片刻,那兩條修長的腿便邁開,只是轉眼間已經回到車子旁。
佚湯從後視鏡裡看到他走來,早就從駕駛室裡出來爲他打開了車門。
北冥夜進去之後便將交疊起兩腿,安靜坐在那裡,手肘擱在車門邊上,修長的指撐着自己的額角,閉目靜息,連半句話都沒說過。
車子從地下車庫緩緩駛出,迅速滑入車道里,一路上北冥夜一直閉着眼在休息。
他不說話,名可也不敢打擾他,不知道剛纔慕子衿和他說了些什麼話,她一開始還有幾分緊張,但既然他不說,大概也和自己沒多大的關係。
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敢再自作多情,認爲所有的事情都與自己有關,其實對這兩個男人來說自己也只不過是他們生命中閃過的流星,來得太匆忙,或許到時候走得也會很匆忙,離開之後便不會留下半點痕跡。
所以,很多事情多想無益。
……一路無言,直到車子駛進帝苑,在車庫停了下來,佚湯給他們打開了車門,名可才鬆了一口氣,鑽出了這輛氣壓極度低迷的豪車。
不想一出去就感覺到另一分寒意迅速向自己迎面撲來,她下意識退了半步,一擡頭便看到一抹有幾分眼熟的身影站在前路,正盯着他們。
是今天黃昏時在路上看到的那個女孩,她本是和北冥夜一起坐在車子裡的,北冥夜追出來、追向自己之後、她也跟了出來,後來北冥夜卻把她給拋下了。
夏千金,她聽北冥夜和佚湯提醒過,北冥家族掌舵人、老爺子北冥雄的外甥孫女,也是他的心頭肉。
她終於感覺到了那一份寒意來自何處,視線不小心越過夏千金,落在她身後那個男人的身上,只是一眼便被他冷冽的目光驚得如同被人從頭到腳淋了一盆冰水那般。
這樣的冷,和北冥夜的冷完全不一樣,他這種冷是嗜血而殘酷,也是完全外露的,半點都不願意隱藏。
見名可明顯被火狼嚇到,夏千金不屑的目光才從她臉上移開,對上走在她身旁的北冥夜,她一咬脣,眼底的淚光又在燈光之下閃現出來:“夜哥哥,你這麼晚纔回來,都去哪裡了?”
“當然是去看菲菲,不然你以爲我能去哪?”北冥夜面對她的時候似乎耐心比對着別人時多了那麼一點點,不過那話似笑非笑的,又讓人聽不出有幾分真實。
夏千金喜歡了他那麼多年,卻始終不能看透這個男人,或許正因爲看不透,所以對他的喜歡便越來越深,到現在是完全陷入不能自拔了。
他也是她花了這麼多心思之後,唯一一個追不上的男人。
她的目光又從他身上移開,掃落在名可身上,薄脣一撅,眼底的淚更多了:“你帶這個女人回來做什麼?帝苑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讓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進來的。”
名可下意識揉了揉額角,沒想到北冥黛黛不在的時候,又多了這麼一個千金大小姐,怎麼她說的話基本上和北冥黛黛說的話都一樣?不能換個臺詞麼?
只不過,北冥黛黛的性格是豪爽的,而這個女孩……
她又揉了揉眉角,實在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個女孩了,說話就說話吧,擠那麼多眼淚出來做什麼?
大概男人都喜歡看到這麼柔弱的小丫頭,可她真的不喜歡,年紀看起來似乎比她還大,居然說句話都能掉眼淚!
“她是菲菲的朋友。”難得北冥夜還有耐性應付這個夏千金,衝她挽了下脣角,他才側頭看着名可,脣邊蓄着的還是一如過去不帶半點暖意的虛假笑意:“把菲菲的東西幫我拿上去,記得要擺好,要讓她用得舒服。”
“我知道了。”名可點了點頭,便和佚湯一起拿着那堆東西往大廳走去,看這樣子似乎真的只是因爲攀上了湯菲菲這個朋友,纔有機會到這裡來的。
態度溫順也乖巧,和一般的傭人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