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龍楚寒這話還真是隨口說的,自己根本沒有想什麼。
只是,當你不信任一個人的時候,你也沒辦法去肯定對方是不是在信任你,這便是心虛。
懷疑其實是相互的,只有自己懷疑着對方,纔會害怕對方也懷疑你。
如果名可可以百分之百、完完全全相信龍楚寒,她也就不怕他懷疑自己些什麼了。
她靠在椅背上,一直盯着他,既然要相信,才能獲得對方的信任,那不管信不信,她就只能裝着自己對他是完完全全信任的。
如果有一天她連自己都可以欺騙,那麼,騙別人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沒有必要回劇組?可我總覺得這事情很兒戲。”她道。
“看你自己。”龍楚寒沒再看她,只淡淡丟出這幾個字。
名可沒有繼續說下去,看她自己,那她就應該好好想想。
拍電影哪能像過家家那樣?一會說拍,一會說不拍,這事也就他們這種有錢人才不會當一回事。
換了普通的人家,哪怕是個著名的演員也不敢這麼做,隨隨便便就說不拍了,得要賠多少錢?
龍楚寒是不在意,因爲那家公司是他弟弟開的,賠錢……只怕龍楚陽開口說這話都覺得沒意思,找他哥賠錢,大概這事一點都不好玩。
那麼,她是不是也可以偶爾任性一下下?反正劇組裡已經有一個大牌楊思雨,她現在說不拍,信不信楊思雨立即就有辦法說服古今時讓她出演女一號?
可是,之前已經耗費了那麼多的心血,現在說不拍會不會太不負責任?還有,湘湘怎麼辦?
又別過臉看着窗外不斷變換的風景,她的心依然亂得很。
龍楚寒側頭看了她一眼,握着方向盤的大掌忽然鬆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便不再說話,既然往機場開去。
無聲的安慰,卻沒有讓她心裡好過多少,反倒,讓她更不安……
一個小時之後,兩個人從機場停車庫出來,換了票,走進貴賓候機區的時候,一擡眼便看到嶽清雅坐在角落裡,不知道在給誰打電話,但,對方似乎沒有接聽。
她皺着眉,眉宇間有幾分失落,看着慢慢黑下去的屏幕獨自發呆,就連名可和龍楚寒在靠近她也完全沒注意到。
名可不知道原來他們是一起回去的,看了龍楚寒一眼,龍楚寒才解釋道:“這幾天要清雅幫忙的事情已經做得差不多,她來也只是爲了熟悉一下環境,程序的事情回去之後還可以繼續做
。”
名可點了點頭,沒多說些什麼。
嶽清雅也才發現他們,忙站了起來,衝名可笑道:“總算來了,我還真怕今天一個人回去,你不知道,一個人坐飛機真的很無聊。”
名可笑了笑,視線落在她手機上,眼底有着疑惑。
嶽清雅也看着自己的手機,笑得無奈:“要走了,就想着給連城打個電話,跟他道個別,這幾天一直沒有時間,想找他出去喝杯咖啡都不行。他似乎也很忙,大多數時候連電話都不接,偶爾接起也只是匆匆兩句。”
她看起來其實真的挺無奈的,但這種事情名可也沒辦法多說什麼,那畢竟也是別人的事。
他們曾經在一起過,哪怕時間很短,但,至少北冥連城曾經在她面前向她介紹過這個“女朋友”。
原話似乎是這樣的:她是我的女朋友嶽清雅,他當着外人的面說出“女朋友”三個字,對女孩子來說,始終是那麼的不尋常。
哪怕名可後來知道是嶽清雅希望他在龍家的時候這樣說,他纔會說出那三個字,但她清楚,嶽清雅對北冥連城是真的上了心。
和龍楚寒一起在小沙發上坐下,名可有點無聊,見嶽清雅還在嘗試着給北冥連城打電話,她也不好打攪她。
伸手拿起服務員送過來的那杯咖啡,纔剛端起來,正想嚐嚐味道,忽然,心頭一緊,腦袋瓜裡閃過了些什麼……
一瞬間,心臟一陣猛然的收縮,她指尖一抖,那杯咖啡竟從她手裡抖落了下去,哐啷一聲,落在地上。
咖啡液體一下子濺得到處都是,連她鞋子和裙子上也被污染了一大片。
……嶽清雅在給連城打電話,她有連城的號碼,他們過去曾在一起,她本來就有連城的號碼!
呼吸忽然之間變得極其凌亂,心臟的跳動也快得似乎想要從身體裡衝出來那般,讓她幾乎要承受不住昏闕過去了!
不要去查,也不用去查,不要再去查內奸的事情,不能再查龍楚寒的通話記錄!
沒有內奸,根本沒有那所謂的線人,他那天晚上打電話去問的一定是嶽清雅,一定是她。
龍楚寒是什麼樣的人?他怎麼會這麼粗心大意,會在她面前給他線人打電話?
不,只要他們一查,被龍楚寒發現,她就死定了。
只要龍楚寒知道那邊在查什麼內奸,他就一定不難想明白是誰向他們通風報信,說他有線人在北冥夜的身邊。
他根本沒想過要去防她,他分明已經開始願意徹底去信任她了,可一旦讓龍楚寒發現自己對他的背叛,她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一瞬間,整個人徹底便涼透了,冷得如一座冰山那般,連手指都在顫抖,甚至,連自己都分明感覺到渾身的血液在漸漸凍結成雙
。
心慌意亂的,死亡的陰影向她徹底籠罩了過來,壓得她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她怕,真的怕,萬一讓龍楚寒知道,她呆在他身邊一直是有目的的,他會不會氣得真要殺了她?
他那麼寵她,可她卻背叛他……
“怎麼回事?”龍楚寒也只是在愣了一下之後,便立即從桌上的紙巾盒裡把紙巾抽出,迅速給她擦去裙子上的液體污跡。
但,咖啡沾到裙子上,已經弄髒了,再怎麼擦也弄不乾淨,就連她的腳上和鞋子上都有。
他又取了兩張乾淨的紙巾,沒注意到自己現在的動作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有多寵溺,直接半蹲在她跟前,把她的腳執了起來,一點一點爲她擦乾淨被弄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