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可不敢開口,生怕自己一開口便暴露了他們的所在,也不敢亂動,只安靜躺在他身下,被他死死壓着。
風聲不斷,外頭卻沒有任何動靜了,過不了多久,似乎隱隱聽到了快艇開動的聲音,還明顯不僅僅只有一條。
“夜……”她終於忍不住輕輕喚了聲。
北冥夜一直埋首在她頸脖間,聽到她的聲音,他也沒有任何動靜,只啞聲道:“人很快會到,別怕,再等等。”
聲音沙啞,竟像是在隱忍着什麼一樣。
名可想看看他的臉,可他一直將臉埋在自己的脖子上,她想看他一眼都不行。
沉重的身軀一直緊緊壓着她,時間一久,她開始有點透不過氣來了。
“夜……”她又輕喚了聲,很明顯外頭快艇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他們的人很快就到了是嗎?可她真的有點呼吸不過來……
“嗯。”北冥夜淡淡應了聲,卻還是一動不動。
“他……那個綁匪……”
“走了。”他吐了一口氣,身體似乎更加沉重了。
這下,名可真要扛不住了,平時就算他在牀上壓着自己,也不會將全部力量長時間壓在她身上,他知道她的承受能力到什麼地步,可這次……
“你怎……麼了?”既然人都走了,他怎麼還不起來?她真的快要被壓扁了。
“想你了,別動。”他側了側頭,忽然張嘴在她脖子上啃了起來。
空氣中似乎飄蕩着點點腥甜的氣息,可她還來不及去想那點氣息來自何處,一陣風吹來,屬於海水的鹹腥味便又蓋過了一起。
脖子被他咬出一點點刺痛,她一路紅着臉,想起剛纔他出現的時候自己心裡的恐懼,這時候,雖然呼吸還是極度困難,卻也捨不得讓他起來了。
她伸出手,忍不住抱上了他:“我們……是不是等他們來了就走?”
“嗯。”他的聲音似乎有沙啞了幾分,只是話太少,她聽不出來。
有幾艘快艇該是在沙灘上停了,很快,人踩過沙子的聲音傳來,好些人在靠近了。
名可輕輕推了推北冥夜的肩頭:“夜,他們來了麼?”
“嗯。”還是簡單的迴應,落在她脖子上的啃咬早已停了下來,只餘下溫熱的氣息一股一股在她脖子上拂過。
她皺了下眉,下意識又想扭頭去看他。
他……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明知道來人了,怎麼還不起來?雖然她也捨不得和他的身體分開,可是……被看到,多不好意思。
就算要親熱,也該回去之後才……她現在身上髒死了,連自己都想嫌棄自己。
腳步聲越來越近,北冥夜也終於有了動作,擡起手臂,憑空開了一槍:“砰!”
整理武器的聲音整整齊齊地傳來,名可還是忍不住微微不安了下,但,下一秒她便看到熟悉的身影,看到他,總算安心了。
東方御一揮手,所有人將對準草叢的武器收了起來,東方御在兩人身旁蹲了下去,一看到兩個人身上的血跡,臉色徹底變了:“夜少爺……”
“別嚇壞她。”北冥夜睜開眼,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將自己脣角不斷滑落的血跡拭去,才從名可的頸脖間擡頭。
在她看到自己的臉之前,他的大掌已經落在她眼前,將她一雙眼蓋住:“閉上眼。”
“不!”到了這時候,如果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她真的連三歲小孩都不如了。
將他蓋住自己眼睛的大掌拉了下來,眼前那片猩紅讓她徹底紅了眼:“你中了槍……”
他中槍了!該死,她該死!她居然一直不知道!
北冥夜卻扯了扯脣角,在兩個保鏢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
他站起來了,名可纔看清楚他的傷勢,他……那一槍打在他胸口,如今,胸前開了個血窟窿,鮮血還在不斷地涌出!
只一眼,頓時便一陣天旋地轉,痛得她差點昏死過去。
兩名保鏢已經扶着北冥夜往沙灘上走去,名可咬着牙,在東方御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就要追過去。
走在前頭聽到身後動靜的北冥夜張了張嘴,無視從脣角不斷溢出的鮮血,啞聲道:“東方御……”
“我知道,我會看好她,夜少爺你別說話,我們立即送你去醫院。”東方御忍着心頭的痛,一把扣住名可的手腕:“可可小姐,不能……”
“我沒事,讓我守在他身邊。”她慘白着一張臉,這樣的臉色,讓東方御慌得以爲她也受了傷。
名可卻已經一把掙開他的大掌,追上前頭的人,緊緊跟在北冥夜和那兩個保鏢的身後。
等北冥夜被送上快艇,她立即問道:“有沒有止血的藥?有沒有?藥粉也可以。”
東方御本來還怕她承受不住的,沒想到她比自己還鎮定,想了想,除了讓人立即將快艇開動,也在船艙的暗閣裡找出了個小小的藥箱。
名可已經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蓋在北冥夜身上,讓守在一旁的年輕保鏢將襯衫脫下來,她揉成團壓住他的傷口,等東方御找到止血藥,她立即丟到嘴裡,旁若無人地咬碎了餵給他。
之後,她一邊拿襯衫緊緊壓着他還在淌血的傷口,一邊緊握住他的大掌,一聲不哼,緊盯着他越來越蒼白的臉。
北冥夜微微反握着她的小手,想開口說話,她卻搖頭道:“我不怕,真的不怕。”
他扯了扯脣角,笑了。
那一槍打在胸口上,除了手術中的醫生,誰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心臟。
東方御在島上已經給醫院打了電話,快艇纔剛靠岸,救護車就已經到達,之後,他們趕往醫院,再之後,北冥夜被推進手術室,其他的人被攔在外頭。
名可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身上只穿了一套保暖內衣,東方御試過給她披上外套,可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外套好幾次從她身上滑落了下去,又被他撿了起來,繼續給她披上。
自從北冥夜被推進手術室,那扇門被關上之後,她便坐在這裡,兩手放在大腿上,目光不知道落在什麼地方,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還要坐到什麼時候,那扇門,什麼時候纔會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