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了門就直接去找藥箱,只是原本記得放在櫃子上的藥箱此時卻怎麼都找不到,她扶着牆壁忍受眩暈,因爲失血過多她已經到了極限。
要不要去醫院?雖說腕脈不是動脈,但也不能不治,青鸞正要脫掉忍士服飾去找醫生時,忽然聽到了一聲低笑。
青鸞心猛地一跳,這個地方是她藏身的地方,根本無人知曉,怎麼可能會有人在?
“在找藥箱嗎?”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沙發處傳來。
剛纔顧着找藥箱,也沒開燈的青鸞根本不知道那裡還坐着一個人,此時覺聲音熟悉卻爲也警惕起來,手甚至已經去摸腰間的短刀。
“別怕,是我。”
男人站起來,眼神深深地看着她,視線落在了她染血的手上,隨即眼底好似有冷冽閃過。
青鸞皺眉:“緣初,怎麼會是你?”
緣初(鵷鶵),五鳳之中身手最好的,擅長攻擊。
他們五鳳和螣蛇一起到A市執行任務,都是單獨行動,除非要緊否則沒有聯繫過,她和緣初關係雖然不錯,但也從沒私下來往,所以此時在這裡看到他,青鸞有些奇怪。
“先過來,我幫你止血。”緣初對她招手,眼神一如既往溫柔和耐心。
青鸞腳步邁開,卻又頓了頓,忍不住再仔細去看了看他。
緣初是一個三十五六歲上下的成熟男人,在組織裡的時間比他們五鳳任何一人都要長,也很受螣蛇信任,因爲他足夠細心和耐心,作爲一個殺人不眨眼,殺人無數的忍士,他卻有一張芊芊如玉的清俊臉龐,對着她的時候甚至眼神都是溫柔的。
青鸞知道他的情意,卻從未迴應,不單是因爲身份,更多還是因爲她心裡有太多跨不去心防。
緣初依舊看着她,眼神卻有幾分堅定,彷彿她不過去他便一直看下去似的。
青鸞踟躕了片刻,最終還是走了過去,剛剛坐下就被塞了一顆藥丸,然後手才被擡起來,他用溼毛巾細心又輕柔地緩緩擦拭她手上的血跡。
“你知道我受傷?”否則怎麼會事先準備好溼毛巾和醫藥箱呢?
“我如果知道你會受傷,那你就不會受傷了。”緣初手頓了頓,眼神有些淺淺的心疼,“我在落地窗前看到你腳步踉蹌,猜測你肯定受傷了而已。”
青鸞沒再說話,緣初卻問:“你爲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你的人物不是隻是監視孟小然和席辰睿嗎?他還給你安排了其他任務嗎?”
他,指的當然是螣蛇。
青鸞垂眸沒說話,今天對孟小然出手其實她是出自個人,只是沒料想到葉非問這邊,如果這種原因說出來,肯定會被緣初責罵,被螣蛇知道甚至還會被懲罰。
“神偷門的人想抓我,我和葉非問交手,被傷了。”她淡淡道。
“羅網雖然是第一大幫,但A市畢竟是神偷門的天下,我們貿然在人家的地盤上謀劃的本身就理虧了,更不要說謀劃的還是他的孫女,他們會對我們下手也是情理之中
。”緣初說道,“下次小心避開他們。”
因爲傷口流血過多,有些血已經乾枯凝固住,將衣服和皮膚粘在一起,緣初找了剪刀剪掉布料,再慢慢揭開布塊,青鸞疼得皺眉卻沒出聲,緣初看了她一眼,剛纔速戰速決一把扯掉布塊。
“嗯——!”青鸞悶哼一聲。
緣初終於忍不住斥責說:“你怎麼能用這麼危險的方式?也不怕割到動脈。”
“我既然敢下手,就必定不怕。”青鸞靠在沙發上,精疲力竭但眼神卻堅定如初,緣初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輕輕搖頭,顯得無奈,找了他們組織研發的特效藥,灑了些許在傷口上,才用繃帶纏上。
“你怎麼會來找我?有什麼事嗎?”青鸞問。
緣初答非所問:“神偷門不可能會毫無原因抓人,你肯定是去做了什麼,逼得葉非問出手吧?”
青鸞眼底閃過一絲緊張,但隨即又被她壓下,側開頭看向另一邊,沉默也沒說話,緣初一直都知道她在執念什麼,所以也一下子就猜出她是對誰下手,臉上不由得浮出怒色。
“如果你想告訴螣蛇,就去說吧。”青鸞此時說出了一句輕飄飄的話,猶如當頭澆下的一盆冷水,讓緣初什麼怒氣都消失得一乾二淨,素來溫潤的某種掠過些許悲哀,“在你心裡,我是做這種事情的人嗎?”
青鸞看着他,“所以不要再說這件事。”
他對她的情意如此明顯,時常維護她,甚至曾經爲她被鞭打過一次,那滿身的血跡,道道傷痕都寫滿了他對她的守護,只是她從來回應不了,她的心裡始終存在另一個人,這個人始終不會是他。
緣初苦澀一笑,將她的手放開,這才說道:“螣蛇現在不方便只會行動,讓我來帶你。”
“帶我?”青鸞眯起眼睛,“有行動?”
“有,下週是欒毓琓和孟少雲的忌日,孟家人肯定會去祭奠,到時候我們跟着潛入,看清楚棺材裡躺着的到底是不是屍體,這就能知道欒毓琓和孟少雲是否還活着。”緣初說道。
青鸞聽着這個辦法有些不靠譜:“過去這麼長時間,就算是棺材裡躺着的人不是欒毓琓和孟少雲,我們也看不出來了啊。”
緣初將血塊扔進垃圾桶,“孟家陵園埋葬的都是孟家列祖列宗,是孟家最重要的地方,被稱爲靈魂棲息地,那種地方怎麼可能會有不相干的人?孟老爺子不可能做出這種冒犯祖先的事情,所以棺材裡如果有屍體就一定是孟少雲夫婦的屍體,絕對不可能是其他人的。”
青鸞點點頭,算是明白了。
“聽說最近你們在和S`A合作?”緣初隨口問。
“我們的資金不夠了,S`A願意和我們合作,資助我們開銷,這件事螣蛇親自去做了,與我無關。”青鸞倒了杯水,丟了兩顆藥進去,靜待片刻後藥丸溶解在水裡,她才閉着眼睛擰着眉頭,直接喝下去。
她吃的也是組織的特效藥,能加快傷口的癒合,只是副作用也不低,對生育影響極大,緣初看着
不由得皺眉:“反正你最近也沒什麼事,就好好養傷,這類東西還是少吃爲好。”
青鸞搖頭:“葉非問已經懷疑我的身份了,我不能再暴露。”頓了頓,嘴角扯出一道諷刺的笑,“這種藥的副作用對我來說不算是副作用。”
她可從沒異想天開到幻想有一天自己會懷孕。
緣初去廚房給她做點吃的,青鸞起身去浴室洗漱,邊走邊摘掉面紗,用一隻手勉強把衣服脫掉。
洗手間的燈光過分明亮,映着地板有些明晃,氤氳的水霧模糊了鏡子,女子赤裸的身體玲瓏有致,只是因爲身處在那樣一個組織,爲了活命不得不去做些危險的事情,而導致身體佈滿了傷痕,即便用最好的傷藥也無法清除疤痕。
她的手在自己琵琶骨上緩緩撫過,這個地方曾經有一個對穿的傷口,幾乎廢了她的胳膊,然而這樣的九死一生她卻不是第一次經歷。
青鸞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那眼神所到之處都是坑窪,再想起那些年無數次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模樣,眼底就無法控制地染上了肅殺之氣。
這個世界從不來都是不公平的,有些人從出生就註定大富大貴,有些人從出生就註定貧苦悽慘,也有些人從出生就註定美滿幸福,當然也有些許從出生就註定一輩子只能在最骯髒最被卑微的泥地裡掙扎求存,到老到死記住自己的永遠只有自己。
青鸞站在噴頭之下衝洗了一遍自己的身體,換上寬鬆的衣服出去,緣初煮好了面,廚房似乎還在煲湯,大概是在做補血的東西,她站在廚房門口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深邃。
……
此時凌晨四點,整個城市都籠罩在黑暗和月色之中,偏離市中心的城郊別墅更是寂靜無比,只能隱約聽到風聲蟲鳴,但月下春蟬鳴叫,畫面倒也極美。
只是市場並不存在至美之物,這一片美好也總歸是有些唐突闖入的異類,就比如此時此刻頂着黑眼圈,但卻精神無比的席總裁。
席總裁今晚睡不着,因爲他是獨守空房的。
孟小貓今晚去陪白晏了。
陪白晏!
白晏!
晏!
單單這三個字完全可以腦補出一百萬字虐心大戲了好嗎!
他就是被這三個字給驚醒的,特麼他養大的貓帶球跑就算了,還跑到白晏那裡去,這簡直完全不能忍,他在牀上靜坐了兩個小時後就起身去陽臺抽了根菸。
其實他很少抽菸,人家抽菸要麼是爲了緩解壓力,要麼是爲了減少痛苦或者打發時間,而很不巧他三者都不需要,所以這些年他抽菸的次數屈指可數,只是現在他覺得真的很需要冷靜一下。
其實這件事也沒那麼嚴重,只是白晏在路上忽然被人給堵了,和人打了一架斷了根肋骨,孟小然就去醫院看他,因爲白琛出差去了醫院也沒人能照顧他,孟小然就主動請命留在醫院,等明天早上找到護工再離開。
這種劇情純潔倒是純潔,只是這個愛情裡,有幾個人心胸是寬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