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進了榮安院的消息飛也似的傳遍了定西侯府。
得到消息時周姨娘正在描眉,手一抖,那細長的眉竟然折了下。
“是被叫去的,還是去的?”她轉頭問道。
“是去的,身上穿的也極好,是當年老特意從京城訂購的料子做的那些…”阿金說道,她得到消息趕時有點晚了,只看到那一個明媚鮮亮的背影邁進院子。
“我記的,就是在她那八個添箱中的那些吧,讓家裡的們看的都眼紅的不得了,三還好容易求了針線房留了一角廢料做了一個荷包,跟寶貝似的掛在身上….”周姨娘笑道,神情帶着幾分追憶,“那衣裳料子真是好啊想來那些王妃貴人們穿的也不過如此,竟然讓她的這個乞丐丫頭…”
“不止這個,還讓阿如去老留給她的庫房裡取了那隻九尾鳳釵呢。”阿金面帶激動的說道。
周姨娘面色驚訝,旋即又笑了。
“她這是要做?”她說道,又轉過身,細細的整理妝容,“見的婆婆呢,又不是見世子,弄得跟新上轎似的,靠着樣子好看,她婆婆可不會就被迷的失魂落魄…”
說道這裡,想到。
“世子可在那裡?”她問道,眼裡都會笑意,“呵,沒想到總算是開竅了,不白瞎了那一張好相貌,她能拿出手的,也就這個了…”
“世子一大早出門去訪友去了,說是這幾日不。”阿金說道。
周姨娘停下手,鏡子裡的人兒眼中滿是驚訝。
“那她..”她不解的說道,“是要做?”
三年銷聲匿跡的少突然去見侯,是要做?得到消息的所有人都發出這樣的疑問。
難道真的是爲了一個受了罰的丫頭去給告狀要說法了?
齊悅看着一個穿着打扮和阿如一樣的丫鬟捧上茶,便這是侯身邊的大丫頭阿鸞,不由多打量一眼,阿鸞察覺,衝她抿嘴一笑。
“少請用茶。”她說道,低着頭退。
齊悅點點頭,並沒有吃,看向這邊端坐的謝氏。
自方纔進門時那一句話後,謝氏再沒和她說過一句話,此時微微塌着眼,手裡轉動着佛珠,似乎入定。
“,養了三年的病,讓您掛念了。”齊悅開口笑道。
謝氏嘴邊浮現一絲嘲諷的笑,微微擡了擡眼皮。
“這麼說,你如今是好了?”她淡淡說道。
“是,所以給請安,也讓看看。”齊悅說道。
謝氏便果真轉過臉看她一眼。
“我看過了。”她點點頭說道,“氣色果然不。”
“是您照顧的周到。”齊悅笑道。
如果不看錶情只聽,這將是多麼融融的婆媳對話啊,屋子裡的丫鬟們都低下頭。
謝氏端起茶慢慢的吃,屋子裡一陣沉默,這是明顯的送客的意思了,屋子裡的其他人都明白,只是那位大少不明白。
“..父親可在家呢?前一段過壽的時候也沒親自叩頭…只怕過了病氣給他..”齊悅笑問道。
“在書房作畫呢,沒人敢去打擾。”謝氏簡單說道。
“弟弟們都好?”齊悅接着問。
謝氏放下茶杯。
“家裡都好,你如今纔好,沒事的話,還是多靜養養吧。”她直接開口下逐客令了。
齊悅依舊含笑,面上沒有絲毫的尷尬惶恐,站起身來。
“多謝母親關心,病了這麼久,讓母親操勞了,聽說還要兩個幫着管家,心裡真是慚愧的很,如今我好了,那今後家裡的事還是我來接手吧。”她說道。
她說出這句話,別說謝氏了,就連那些努力裝作不存在的丫鬟婆子們都掩不住驚訝的擡頭看她。
“你說?”謝氏挑眉問道,有些失笑,“你要管家?”
“對啊,原本就是老太太當初交予我的事,可我這不爭氣的身子…”齊悅沒有覺得好笑,點點頭說道,“母親該是頤養天年的,卻還替操勞,如今我好了因此再讓母親如此,實在是不孝了。”
謝氏盯着她看了一時,笑了。
“好,你既然有這個孝心,我又不成全你。”她說道。
“多謝母親成全。”齊悅毫不客氣的笑着道謝,學着阿如等人日常的那樣微微施禮,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轉身出去。
看着齊悅的身影消失在院子裡,屋子裡的人才從震驚中恢復。
“,這..這..”蘇媽媽低聲說道,“她這是膽子也太大了,這簡直是目無尊長,哪有這樣跟婆婆的?”
謝氏倒沒有表情,慢吞吞的又吃茶。
“目無尊長?眼中沒有我這個婆婆,這不是很正常的?”她說道,帶着一絲冷笑,“我如今才明白,自死了後,那老賊婦明面上說體恤操勞免了那般諸多的規矩,讓外人看咱們家在長輩面前沒個晚輩兒的樣子,我當時只想到是那賊婦存心不見我孤立我打壓我,今日看來,卻原來是給她挑的好孫鋪路呢。”
蘇媽媽頓時默然。
就在請皇命給世子和齊月娘定了親之後,老侯就當着全府人的面將管家權交予準孫,她們家自來已經習慣了侯不管事,對於這個決定也沒太多的驚訝,再加上那時候老侯身體還很結實,說是孫當家,少不得是她在背後扶持,跟她當家也沒兩樣。
年少的孫,後有老侯,下有老侯積年培養忠心耿耿的管事娘子們,中有管家權,又無須在婆婆跟前立規矩的陪,那麼這個婆婆在家裡也就僅僅是婆婆而已。
“可是,,那也只是老侯她想的…”蘇媽媽低聲說道,“她想的好是好,只不過,也僅僅是想想而已,如今早已經不是當初了,您何必理她。”
“這樣也好,她要是安安穩穩老老實實的混吃等死,我真上愁。”謝氏笑道,一面站起身來,“成哥兒如今已經二十四了,別的人這個時候都能跑了,偏偏成哥兒被她拖累,有她杵在家裡,好人家的姑娘難道來做小嗎不跳字。
蘇媽媽也嘆了口氣,世子一走三年何嘗不是不想面對這親事。
“這老賊婦,死了死了還要噁心我們成哥兒一輩子,我要是讓她如願,我就對不起我那死去的,就讓青天白日的雷劈死我。”謝氏咬牙說道,神情似悲似怒。
“四,這話說不得。”蘇媽媽聲音有些哽咽,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真情流露喊出謝氏的當姑娘時的稱呼,“大心裡不知感激你,你爲她們母子做的實在是夠多了....”
謝氏身形微微發抖,慢慢吐出一口氣,讓情緒平復。
“她既然這麼迫不及待的跳出來,那我就讓她如意,讓她身後那些小鬼們如意,人不做事不出,做得越多,纔會的越多,有那老賊婦鋪路又如何,我是她婆婆,說破天也比她大,還真治不了她了!那老賊婦已經死了,難不成還能從地下跳出來給她撐腰壓我?”謝氏笑道。
不知怎的,聽到從地下跳出來這句話,蘇媽媽不自覺的打個寒戰,意識到這一點,她也苦笑一下不得不承認,大少那個黃泉路上走一遭的謊言實在是深入人心。
大少親口給候要了管家權的消息自齊悅邁出榮安院那一刻就飛也似的傳開了。
原本都以爲是最多是跟大哭一回討個臉面,沒想到人家竟然直接開口要管家!這可不是去要臉面了,而是去打大的臉面了!
“她還真敢啊?”周姨娘笑道,待打聽消息的小丫頭氣喘吁吁的說了這消息,一直來回踱步的她終於坐了下來,“是院裡的人說的?”
“哪能啊,院裡都沒人出來,是少身邊的阿如說的,她還去通知各位管事娘子,說明日要來少這裡..開..開會..”小丫頭說道。
周姨娘和阿金對視一眼。
“來真的啊?”周姨娘笑意更濃了。
“姨奶奶,您看…”阿金忍不住開口。
“等着吧,既然少管家,少不得有要吩咐的,有吩咐了,咱們就聽着。”周姨娘截斷她的話,說道。
意思就是等着少來找她,而她絕不會主動去接近少。
“那些管事娘子們都是的人,一個個都不好惹的,您看要不要去提點一下少,她畢竟三年沒和家裡人打過交道…”
“阿金,雖然不少是那根筋出了突然跳出來鬧這一出,但在別人看來,這都是因爲背後有人挑唆,你說,大家會認爲這個挑唆的人是誰?”周姨娘淡淡說道。
少今天的一切都是老侯給的,肯幫她的自然是老侯的人,那麼這個老侯的人府裡便只有老侯的孃家侄女,周姨娘了。
“她幫不幫我的我不在乎,只是,別累害到我…”周姨娘淡淡說道,一面擡手看新染的指甲,“我都熬了這麼久,可是不容易啊。”
說這話擡眼皮看了阿金一眼。
“我你是個好丫頭,時時刻刻記着老當初的交待,只是…”她慢慢吐口氣,“人總要向前看,不能一條道走到黑不是..”
阿金明白她的警告,忙點頭應聲是,低下頭不再言語。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