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候陷入一片混亂。
定西候暈倒在書房裡了。
定西候是被少夫人氣的暈倒了…
這沒什麼稀罕的,少夫人氣人的本事那是有目共睹,能在少夫人手下交鋒不被氣倒的纔是稀罕…
現在大家關心的不是定西候被氣暈倒了,而是定西候到底因爲什麼惹到少夫人…
雖然這話聽起來有些怪。
事到如今已經瞞不住了,很快消息便散開了。
少夫人要和離了!
和離!
定西候頓時如同塌了天!
少夫人的院子頓時被人圍住了,到處是亂奔走的丫頭婆子,到處是丟三落四的差事,飯菜上錯了,衣服洗錯了,一時間整個府裡亂了套。
謝氏鐵腕手段,仗打了幾個婆子,趕出去幾個丫頭,革辦了幾個管事,下了封口令,家裡才勉強穩定下來,但人心惶惶卻是到底壓不住。
蘇媽媽站在屋檐下,看着陰沉沉的天,不由嘆了口氣。
這已經是她站在這裡半日時光第五次嘆氣了。
又是這個少夫人…
自從她從秋桐院走出來的那一刻起,每一次動作都能將府裡攪動一番。
“…你太讓我失望了啊!月娘啊!你太讓人寒心了啊!…”
屋子裡傳出定西候拔高的喊聲。
牀邊站着謝氏常雲成都在,齊悅手裡還拿着聽診器血壓計,但是定西候根本不允許她上前。
“你都是要離了我家了,我哪裡還勞動你給我瞧病?”定西候喊道。
齊悅笑了笑。
“我是大夫嘛,離的是侯府少夫人的身份,不是大夫這個身份,到時候,只要侯爺你有所求,我一定前來。”她說道。
定西候看着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憤恨。
他被皇帝耍了!他被皇帝耍了!
他就知道,皇帝根本瞧不起他,他就知道這個皇帝根本就是個不好相與的!
他雖然一再小心,還是被皇帝羞辱了!
而這個羞辱,都是因爲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給了他定西候這輩子最大的羞辱!
“滾出去!”他喊道。
齊悅轉身出去了,沒有絲毫的遲疑。
外邊鵲枝等丫頭都在抹淚,看到她出來眼淚流的更厲害了。
齊悅看着她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個,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她開口說道。“又不是見不到了,我歡迎大家隨時找我玩…”
她想要讓大家開心一下,結果聽她說了這話,鵲枝等人哭的更厲害了。
齊悅嘆口氣,沒法安慰,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我走了。”她乾脆說道,擡腳就走。
丫頭們一着急,竟都跪下了。
“少夫人,少夫人你別走”
不知道哪個帶頭,大家都亂亂的喊起來。
這聲音傳進去室內。定西候又氣的一陣咳嗽。
“讓她走!讓她走!讓她知道,離了我定西候府。她還算個什麼東西!”定西候喊道。
“你別動氣,跟這種人有什麼好動氣的。”謝氏坐下來安撫他說道,“你以爲她真想走啊?不過是要挾罷了?讓她鬧,看她敢鬧出什麼!”
事到如今,要麼他們主動不娶妻,要麼齊悅主動同意娶妻,這件事才能平息下來。可是這兩條路都必將成爲定西候的恥辱!
他親自上了摺子要求爲兒子娶妻,結果又是他自己不再爲兒子娶妻,外邊的人會怎麼看他?
他定西候成了什麼?閒着沒事自己主動站出來給大家表演打臉玩嗎?
可是如果要那女人同意。他們全家都要跟她說好話!
這就是那女人的依仗吧?所以她才這樣膽大的鬧騰!
憑什麼!女人!給這個女人低頭!低頭的原因不過是因爲女人!
要是這麼幹,那他定西候成了什麼?他那麼多女人,難道都要去自己的正妻前說好聽話嗎?
男人!天下有哪個男人會這樣?他定西候自詡風流,最終竟然折辱在一個女人手裡,他還算是個男人嗎?
女人!可以疼,但是絕不能驕縱!
尤其是這種事!
要是這兩條路走不通,那就只有和離了!
和離!
這個女人怎麼敢和離!她不過是在要挾他!
離了定西侯府,她還算個什麼!
是他們定西侯府給她撐腰!
她敢!想要挾我沒門!看誰怕誰!
定西候猛地坐起來,伸手指着外邊,面容鐵青扭曲。
“休了她!休了她!”他嘶聲喊道。
謝氏被嚇了一跳。
“怎麼休啊,那賤婢手裡拿着皇帝準和離的聖旨呢。”她嘀咕一聲,“早點休就好了,事到如今,人家有仗勢了”
定西候一口氣沒上來,眼一翻,這次是真的暈過去了。
屋子裡頓時陷入混亂。
這邊混亂的同時,齊悅這裡正在收拾東西。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她看了眼屋內,拎起兩個包袱,一個是衣裳日常用品,一個則是滿滿的書筆記,當然,還有醫藥包。
阿如再忍不住,跪下就抱住腿大哭。
阿好鵲枝秋香也跟着撲過去,抓包袱的抱腿的。
“別這樣,我不是說過了,以後還能見啊。”齊悅說道,被幾個丫頭拉扯的站不穩,看着這些人這麼傷心,她心裡也不好過。
分離總是讓人傷感的。
還好作爲現代人,不想古代的女人一輩子就困在兩個家,孃家和夫家,她已經習慣了分離,每一次畢業,每一次更換科室,每一次…失戀。
正亂着,院門咚的一聲被常雲成踹開了。
“都滾出去!”他鐵青着臉喊道。
院子裡跪着丫頭們嚇得發抖哭着忙跑出去。
只有阿如阿好不動,一左一右擋在齊悅身前。看着一步步走近的男人。
“行了,你們出去吧,世子爺不會打人的。”齊悅說道,安撫這兩個丫頭,順手將包袱地給她們,“你們要真想幫我,那就先把我的東西給我送我家裡吧。”
送我家裡!這裡已經不是她的家了!
常雲成氣的渾身發抖,伸手將齊悅的包袱拽過來狠狠的摔在地上。
屋子裡的女人們發出一聲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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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要檢查嗎?這些都是你們的東西嗎?我不要了!”她喊道,低頭撿起自己的醫藥包,擡腳就走。
常雲成伸手抓住她。
“齊月娘!”他一字一頓的喊道,面上肌肉發抖。
“捏吧,捏斷胳膊也沒事,還會長好的,不就受點皮肉痛嘛,也不是第一次了,不過,我可肯定。一定是最後一次了。”齊悅看着他冷冷一笑說道。
常雲成看着她,鬆開手。
“月娘。不要鬧了好不好?”他啞聲說道。
阿如和阿好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好,低着頭擦眼淚出去了。
齊悅嘆口氣。
“其實,我沒有鬧過,每一次,你都說我在鬧,常雲成,我不是小孩子。爲了要糖吃。”她笑了笑說道,伸手拍了拍男人的手臂。
“這件事,一定能解決的。我一定能說服父親母親的,月娘,你相信我,你等一等。”常雲成將她抱緊一些,低聲說道。
“你到現在還是不明白。”齊悅說道,“這件事已經是死局了,只有我走,才能破。”
“不是的,不是的。”常雲成搖頭,他按住齊悅的肩頭,紅着眼看着她,“月娘,你相信我。”
“常雲成,我沒有不相信你。”齊悅看着他含笑說道,“只是,我覺得人生短短,要做的事很多,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浪費時間!
“我在你眼裡,是浪費時間?”常雲成青筋暴漲,死死的看着這女人問道。
齊悅看着他。
“不是你,確切說是你們家。”她說道。
常雲成擡手一拳打倒旁邊的花架,瓷器碎裂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讓外邊的丫頭嚇得渾身發抖。
“齊月娘,你就這麼無情?”常雲成啞聲說道。
“別人對我無情的時候,我不從來不會有情的。”齊悅很爽快的說道。
“誰對你無情了?”常雲成吼道,“父親那樣護着你,你還說他無情?”
齊悅嗤聲笑了。
“常雲成,那不是護着我,那是當小貓小狗養着玩,或許吧在你們眼裡那就是有情就是相護,但是,”她看向常雲成,神情冷肅,“在我眼裡,揹着我,給我的男人塞女人,就是對我千般好,便也是毀我的婚姻如同殺人父母般不共戴天的仇人。”
常雲成看着她。
“我齊悅,從來不會對仇人有情。”齊悅再次說道。
常雲成心思都在她的話上,根本沒注意她說的是齊悅而不是齊月娘。
“月娘,這不會,毀了你我的感情…”常雲成深吸一口氣,說道。
齊悅打斷他。
“毀不毀你的感情,我不知道,也不去妄加揣測,但是,這一定會毀了我的感情。”她看着他說道,“常雲成,你到現在還是不明白我說的什麼意思?在你心裡,你還是覺得拖住我,拖的日久天長,我就能看到你的真心,哪怕再多女人進門,你也對如何如何的好,然後,就可以,你母親好你父親好你好我好,大家好。”
常雲成被她說的一怔。
“常雲成,我不是不喜歡你,也不是不信你,相反,我很喜歡你。”齊悅看着他一笑道。
常雲成眼睛亮起來。
“你這個人不錯,而且最關鍵是,那幾次我遇到麻煩的時候,都是你那樣堅定的站在我這邊,你知道啊,女孩子嘛都有英雄情結,在那個時候,一個英雄從天而降擋在自己身前,不管需不需要這個英雄,但是還是很讓人心動啊。”齊悅笑道,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還有,你不覺得我做的事匪夷所思,這讓我覺得很親切,還有啊,你的長相,我也喜歡,總之,種種緣故說不清到底是哪一個,我就是喜歡你了,這沒什麼可隱瞞不好意思的,喜歡了就喜歡了唄。”
這是誇自己?這是這女人第一次這樣說自己,說喜歡他什麼但是,爲什麼,爲什麼聽起來會心驚肉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