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的時候常雲成沒回來,丫頭來說是陪着謝氏,一直到了夜色深深,人也沒回來,齊悅想常雲成是睡在外書房了。
齊悅也睡不踏實,夜半三更迷迷糊糊中,聽得外邊丫頭說話開門,她不由坐起來。
常雲成進來了。
屋子裡也沒點燈,看不清這男人的臉色,齊悅剛要說什麼,他徑直過來躺上牀。
羅漢牀一個人睡寬敞,兩個人睡就擠了些,尤其是常雲成這樣壯男人。
齊悅一下子被擠到裡面去了,她有些哭笑不得。
這男人…
常雲成側身面向外,似乎睡着了。
屋子裡陷入沉寂。
“喂。”齊悅伸手戳了戳他。
常雲成動也不動。
都這樣了還死鴨子嘴硬!
齊悅忍不住抿嘴笑了下,伸手摟住他的腰。
常雲成身子僵了起來,伸手抓住齊悅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想要一把甩來,但最終也沒捨得。
身後的女人又貼過來,柔柔軟軟的緊緊挨着他結實寬厚的後背,常雲成的身子也漸漸的軟了下來。
屋子裡安靜依舊,但氣氛卻明顯的柔和下來。
常雲成任齊悅這樣靜靜的抱着一刻。
“月娘,我沒多久就要走了,你和母親這樣,我不放心。”
過了一刻,常雲成慢慢低聲說道。
“以前..”他接着說道,不給齊悅插話的機會,“以前我是不關心你,這一點我不否認,但現在…”
他說到這裡,翻過身,大手撫上齊悅的臉,輕輕的摩擦。
“現在…我極其的放不下你。”他低低說道。
齊悅看着他,暗夜裡只看到這男人微閃的眼,她的心覺得軟軟的麻麻的。
“你要走了?”她問道。
“當然,我不可能一直在家。”常雲成說道,手摩挲着她細嫩的肌膚。
“走很久嗎?”齊悅問道。
“不知道,怎麼也得半年吧。”常雲成答道,把這女人的頭攬在自己臂彎裡,輕輕的摩擦她柔順的頭髮。
是半年啊,想到這個,常雲成心裡突然覺得很悶,要有半年見不到這個女人了…
“我也要去。”齊悅猛地擡頭說道。
因爲突然擡頭,常雲成不提防,被碰在下頜上,差點咬到舌頭。
這女人總是粗魯莽撞!
“說什麼傻話,你去幹什麼。”常雲成將她的頭按下去,笑道。
但捨不得的感情這樣直白的喊出來,真是讓人覺得心裡..好舒服。
他不由將這女人再次在懷裡緊了緊,蹭着她的頭。
“我當然要去了。”齊悅再次掙扎擡頭,“兩地分居可是婚姻殺手!”
什麼鬼話,常雲成皺眉。“別胡鬧了,就是父親再慣着你,也不可能你跟我去。”他說道。
“什麼叫父親慣着我,那是我佔着理好不好。”齊悅說道。
“是,你怎麼都有理。”常雲成笑道。
這個一向硬邦邦的男人突然這樣柔順和自己說話,齊悅感覺很不喜歡。
是因爲說到離別的緣故嗎?
這纔剛剛熟悉,纔有了一點點的親密,就要分開啊..
“我不管,反正我得去,就是不常住,也得有探親權吧。”齊悅將頭貼近他,說道。
常雲成笑了笑沒說話。
二人靜靜的相擁一刻。
他想要在開口,齊悅已經先開口了。
“好,我會努力讓你放心的。”她說道,伸手摟着他的脖頸,“我也不說以前了,我們都看以後。”
常雲成伸手扶住她的臉,重重的吻了上去,過了許久才分開。
齊悅氣喘吁吁倚在他胸膛上。
“母親脾氣不好,你…你忍着點…她.,如是知道你的心意了,就不會這樣了。”常雲成說道。
齊悅心裡乾笑兩聲。
但願吧。
不過,唉,既然她決定要和這個男人過日子,那麼和謝氏的關係遲早是要面對的,不解決是不行的。
她伸手再次摟住常雲成的脖子。
夜色裡,常雲成見這女人貼近的眼亮亮的。
“剛纔感覺不錯。”齊悅低聲笑道,“再來一次怎麼樣?”
常雲成一怔,繼爾大笑。
笑聲陡然在室內響起,充斥了整個屋子。
“幹嗎,小聲點。”齊悅忙拍他,“外邊有聽牆角的!”
常雲成笑聲更大,他伸手將這女人用力摟住。
這粗魯的女人,這臭女人,他太喜歡了!
笑聲陡然響起的時候,外邊的阿如和秋香嚇了一跳,然後就聽到齊悅的話,兩人尷尬的對視一眼,緊接着低低的誘人的喘息聲響起。
阿如忙拉着秋香走開了。
進了屋子,兩人都看着對方的大紅臉,噗嗤笑了。
“我就說嘛,你別擔心。”秋香低聲笑道,“夫妻嘛牀頭吵架牀尾和的。”
阿如笑着點點頭,又欣慰的吐了口氣。
“謝天謝地,世子爺和少夫人都沒有再僵着鬧,各退一步,便是進了兩步啊。”她喃喃說道,又想到謝氏,眉間憂愁,“只是,夫人那裡…”
謝氏那裡還真是不好辦啊。
“不過,少夫人那麼厲害,如今家裡那些原本不喜歡她的人都喜歡她了,只要她想,夫人一定也能喜歡她的。”秋香眼睛亮亮說道,一面笑了,“當初我也不喜歡少夫人呢,你看現在,我都恨不得把她當神仙供起來..而且,家裡這樣想的人,一定不止我一個。”
阿如點點頭,對,沒錯,只要她想,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吧。
因爲這個女人,真的是神仙之地來的啊。
齊悅既然說了就立刻要做,第二日她便跟着常雲成來給謝氏問安,這一次謝氏沒有罰她跪,而是不讓她進門,這一次齊悅沒有再甩手走,而是候在門外,直到常雲成出來,當然,她還是做不出主動跪下的自虐行爲,雖然跪下更有誠意。
午飯的時候,謝氏的餐桌上多了一道菜。
“這個菜好。”謝氏見到新菜很高興,嚐了之後更高興,指着對特意來陪吃飯的常雲成說道,“跟你那晚送來的宵夜是一個廚娘做的,你嚐嚐。”
常雲成不用嘗也知道,不過謝氏總算對他露出笑臉了,他終於鬆了口氣。
可見月娘的努力還是有效果的。
就是說嘛,母親要的不過是面子而已。
月娘的性格是有點太…頑劣了。
這就跟父親惱恨自己頑劣一般,其實到底還是關愛。
於是當天的晚上,以及隔日的中午,都出現了不同的新菜,晚上還有宵夜,謝氏一開始要親自賞那廚娘,當廚房推託幾次,再看常雲成神秘的笑後,謝氏便明白了,這一定是兒子有孝心特意從外邊給她請的廚娘,又看到這幾日常雲成早中晚幾乎都在自己面前,也並沒有再替那女人多說一句話,她心裡的氣才消了幾分。
這一日,王同業家的小女兒女婿回京,因爲幾次打架打出的交情,常雲成一大早便去送行了。
“那女人呢?又在外邊呢?”謝氏問道。
“沒有。”蘇媽媽答道,“今天沒來。”
謝氏就一聲冷笑。
“也就是在雲成跟前裝裝樣子,雲成不在家,她連樣子都不肯裝了。”她嘲諷說道,一面將茶杯放下,想到什麼又一驚,“難不成跟雲成一起出去了?”
蘇媽媽忙讓人去問,不多時人回話來了。
“少夫人比世子爺出去的晚,是去千金堂了,並沒有和世子爺一起去王家。”丫頭回道。
謝氏這才鬆了口氣,又冷笑一聲。
“千金堂!”她撇撇嘴,“看來她是迫不及待要在那裡長住了。”
千金堂裡,棺材仔有些拘束的站着,這是他第一次踏入除了賭場之外的生意場所,感覺真是…不自在啊。
雖然是劉普成親自請他進來的,但千金堂裡的雜工弟子們還是神情複雜的看過來。
“嗨,你來了。”齊悅從外邊邁進來,一眼看到棺材仔,由不得她看不到,所有的弟子們都站的遠遠的,空空的大堂裡中間只有這一個人站着,太顯眼了。
棺材仔回頭,看到一個明豔的女子衝自己笑,一瞬間眼前如同炸開了煙花,閃閃爍爍,什麼也看不清了。
看着明顯呆掉的男子,齊悅再次笑了,自己今日沒裹着頭臉,他是認不出來了。
“嗨,我啊。”齊悅伸手擋住口鼻,只露出眼睛衝他再次說道。
棺材仔不是認不出來,光聽聲音他也知道這是女人是誰,但是,這太驚悚了,怎麼,怎麼這樣漂亮的姑娘,去,去做那種事?
“師父,你來了。”胡三聽到動靜從後堂跑出來,看到齊悅,眼淚都快下來了,“我們都快擔心死了…”
“擔心什麼,我不是讓阿如過來和你們說了我沒事嘛。”齊悅笑道。
自那晚被常雲成抓個現行,大家嚇得半死,劉普成當晚就驅散了弟子們,怕他們受牽連,他則親自守在千金堂,已經想好如果人來砸店,自己就一力承擔,又擔心齊悅,讓胡三去定西候府守着,尤其是角門後門,因爲他知道那些高門大戶人家,會下暗手處置家裡的婦人們,他想好了,萬一定西侯府真的要處置了齊悅,他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救下來。
就是救不下來,那,自己也就死了吧,一命償一命吧。
沒想到過了一天一夜,什麼事也沒發生,阿如竟然來告訴他們無事。
無事是什麼意思?
直到今天他們親眼見到了,才徹底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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