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久久週歲宴之後,也就幾天之後,就是葉傾犀的滿月酒,汪靈犀不想勞師動衆的,所以辦得規模並不大,也就在酒樓擺了五六桌酒。
就在滿月酒隔天,陸舒雲正在客廳和顧華灼覈算送禮的清單,卻意外接到外面保安室的電話,說是有位女士來造訪,保安不認識這個人,不敢放她進大院。
“把電話給她。”陸舒雲放下手中的登記冊,也就幾秒的功夫,那頭就傳來一個十分悅耳的女聲。
倒是把陸舒雲聽得一愣一愣的,那聲音,簡直可媲美專業的播音員,字句都咬得十分準確清新,珠圓玉潤,宛轉悠揚。
“喂,葉夫人嗎?”
那邊喊了幾聲,陸舒雲纔回過神,“嗯,對,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姓許,本來是想參加靈犀孩子的滿月酒的,只是工作原因,沒趕得上,忽然造訪,有些唐突了,要是不方便的話讓我進去,我把禮物放在保安室,煩請您讓人過來取一下。”
女子擡頭看着邊上的持槍警衛,也知道這種大院警衛之森嚴,不會貿然放人進去,所以她選擇了一種折中的方法。
陸舒雲剛剛還在狐疑,這人連名字她都沒聽過,怎麼會忽然造訪,聽她口氣應該是汪家的親友,她方纔釋懷。
不過葉家畢竟小孩多,收到不知名的禮物,裡面唯恐有些不乾淨的東西,所以陸舒雲最近對禮物篩查得十分嚴苛,原本想讓她放下禮物離開,只是聽她說話的聲音,倒是對她本人有些好奇了。
“你稍等一下。”陸舒雲說完就讓人去樓上請汪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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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站在門口的女子,倒也不驕不躁。
這會兒正值晌午,太陽直射下來,讓人身上難免浮起一層虛汗。
“媽媽,好熱啊。”牽着她手的男孩擡手推了推眼鏡,眼底澄澈靈動。
女子沒說話,而是擡手將手中的皮包擋在了自己兒子頭上,“這樣會不會好點?”
這邊四下沒有一處樹蔭,想要遮陽都找不到地方。
“媽媽,我們還要等多久啊?”小男孩額頭已經熱出了一層細汗。
“很快的,待會兒媽媽就帶你去看我們的新家。”
一聽說新家,男孩微醺的小臉俱是喜色,“那我們以後就住在盛都了嗎?不會搬家了?”
女子一聽男孩說這話,心底也覺得分外愧疚,“不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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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汪靈犀已經到了客廳,“媽,有事嗎?”
“門外有位姓許的小姐,說是要見你,你認識嗎?”陸舒雲詢問,“她說話很特別,帶着一股子播音腔。”
“是許姐姐,之前傾犀滿月酒她沒來,我還以爲不來了呢,在外面嗎?我去接她。”汪靈犀這口氣顯然和她很熟。
“你穿成這樣怎麼出去啊,我去吧!”顧華灼指了指她的衣服。
汪靈犀顯然剛剛給孩子餵過奶,身上還有些奶漬,被顧華灼指出來的時候,倒也有些不好意思。
“表姐,那麻煩你了。”
“少夫人,我們去吧,這外面怪熱的。”葉家的下人開口。
“我正好剛剛吃了中飯,出去消消食。”顧華灼說着拿起一把遮陽傘就直接走了出去。
“麻麻,我也要去!”小包子本就在客廳擺弄玩具,一聽顧華灼要出門,立刻追了出去。
葉家大院距離大門口還有五六分鐘的路程,隔着老遠顧華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母子倆。
那女子穿着精緻幹練的工作服,頭髮紋絲不亂的盤成髮髻,露出漂亮耳垂,正垂頭和男孩說些什麼,笑容清姝淡然,周身都散發着一股平和之氣。
顧華灼目光不自覺落在那男孩身上,當即就被嚇了一跳,這……
“哥——”她都沒反應過來,走在她身邊的小包子,倒是忽然朝着大門口狂奔而去,“哥哥——”
男孩子顯然也看到了小包子,只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小包子抱了個滿懷。
“嘿嘿,哥——”
身側的女子也是一愣,目光卻落在了不遠徐徐走來的顧華灼身上,畢竟她這張臉太有辨識度了,女子一樣就認了出來。
“哥,你可算是來了,我還以爲你說來盛都是騙我的,你要在這裡待多久啊,我可以帶你出去玩,盛都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
小包子話沒說完,就被男孩打斷了。
他反手推了推眼鏡,目光淡淡說了句,“你誰啊!”
小包子小臉一跨,直接鬆開手,“你不認識我了?我是軒軒啊,你還送了我一把玩具槍呢!”
“哦!”男孩似乎想起了什麼?
“想起來了沒?”小包子一臉真誠。
“原來是霸佔我槍的小強盜。”
“明明是你送我的。”
“是你抱着就不撒手,我沒辦法才送你的。”
“那我回頭請你吃冰淇淋,就當補償你。”
“別以爲一個冰淇淋就想收買我!”
“那兩個。”
“三個吧。”
“成交。”
身邊的女子聽着他倆的對話,有些無奈,而此刻顧華灼已經走近了,這剛剛距離遠,看得不真切,現在看到那孩子的臉,顧華灼都快被嚇死了。
這和小舅長得也太神似了吧。
小孩子五官並未長開,和陸淮長得並不能說多像,而是那眉眼間的神色,簡直一模一樣。
“葉少夫人,麻煩您親自來接我們,麻煩了。”女子開口。
顧華灼收回視線,這心底早就掀起了滔天巨浪,面上倒是波瀾不驚,畢竟是演員,掩飾情緒是基本素養,“許小姐是吧,裡面請吧,不好意思,讓您等了這麼久。”
“不礙事的,小白,叫阿姨啊。”女子拍了拍自己兒子的頭。
“阿姨好!”男孩忽然正經嚴肅的模樣,簡直與陸淮像極了。
看小包子和他如此親熱,顧華灼猜到了就是葉雲琛與汪靈犀結婚時候,他口中的那個小哥哥,難怪陸舒雲見過之後,一直念念不忘。
大千世界,人有相似並不稀奇,只是這動作神情,如此神似,若不是父子親屬,那簡直能用罕有來形容。
“你好!”顧華灼眯眼笑了笑,“許小姐,裡面請吧!”
兩個孩子這一路上嬉嬉鬧鬧,倒是沒有一刻是消停的。
顧華灼倒是趁機多問了她幾句。
“許小姐不是盛都人嗎?以前沒見過你?”
“我工作經常需要,經常各地跑,也是昨天剛到盛都。”那字正腔圓的播音腔,聽得人心尖都有些發麻。
“那是您的孩子?”
“嗯。”女子倒是一點都不避忌談論這個話題。
“我可以多嘴問一句,孩子父親嗎?沒和你們一起來?”
“他啊……”女子神情略有恍惚,稍縱即逝,讓人抓不住,“他墳頭的草都有一尺高了吧。”
顧華灼嘴角抽搐兩下,“不好意思。”
“沒關係。”女子淡淡笑着,臉上神色沒有一點起伏。
等他們到葉家的時候,陸舒雲已經讓人沏茶等着了。
“快進來,這是我家!”小包子快步當先,拉着男孩就跑到了屋裡,“奶奶,這就是我之前和你說得小哥哥!他終於來找我玩了。”
陸舒雲當時手中捧着茶,這一看到那男孩的臉,當時嚇得手都,杯子都沒捧住,碎了一地。
這不就是之前那個……
“媽,我把人接過來了。”顧華灼領人進門,陸舒雲卻直接衝到了男孩的面前,伸手就捧住了他的臉。
男孩顯然被嚇了一跳,有些無措的想要去找母親,“媽媽……”
“你這……”陸舒雲此刻腦子是一片空白的,這都不用什麼dna檢驗,這肯定就是他們陸家的種。
“你叫什麼。”她聲音顫抖,幾乎是哽着嗓子說話的。
“我叫……”
“許予白!”女子搶着開口,直接走過去,伸手就把兒子給抱了回去,那眼神還略帶戒備。
“媽媽,我不……”
女子神情格外嚴肅,將他幾欲說出來的話,又給瞪了回去。
“許……”陸舒雲唸唸有詞,“不好意思,只是覺得他和我認識的人有些像,所以……”
“沒關係!”女子雖然在笑,可是抱着那孩子,就再也沒有鬆過手。
“許姐姐!”汪靈犀已經換了身衣服走下來,“你真來啦?”
“靈犀!”看到汪靈犀,她臉上緊繃的神色才略有舒展。
“你怎麼到盛都了?”
“工作關係。”
“你這麼忙,小白這麼小,就得跟這裡到處跑。”
“他入秋就得上小學了,我也想着安定下來。”女子淡淡一笑,“還沒恭喜你,生了個女兒。”
兩人明顯很熟,聊了很久。
陸舒雲的眼睛從始至終就沒離開過那個男孩,那男孩顯然被她看得心裡發慌,緊緊拉着他母親的手。
汪靈犀本來還想多留她一會兒,她卻退說要有事,待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要走。
“許小姐,我讓司機送你吧,外面挺熱的。”陸舒雲率先開口。
“不用了,外面打車很方便!”她說着牽着兒子,幾乎是逃也般的離開了葉家。
她前腳一走,陸舒雲就立刻給陸淮打了個電話。
陸淮當時正在視察工作,“喂,姐——”
“你趕緊給我滾過來!”陸舒雲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媽,您冷靜點,可能就是長得太像了而已。”顧華灼出聲安撫。
“這不是像,那孩子簡直和陸淮小時候一模一樣!”陸舒雲說着還打開手機,翻了許久的相冊,將一張合照遞給顧華灼,那應該是以前陸家的照片,陸舒雲二十出頭的模樣,身後一對中年夫婦,她身邊還站着一個半大的男孩,穿着小西裝,雖然沒戴眼鏡……
卻和剛剛那個男孩別無二致!
汪靈犀對人臉並不敏感,此刻聽了這話,湊到顧華灼身邊看了照片,整個人都如遭雷劈。
“不可能的,許姐姐怎麼會……”
“靈犀,你和她這麼熟,應該見過她丈夫吧。”陸舒雲看向汪靈犀。
汪靈犀愣了一下,“她說她丈夫過世了,這人家的傷心事,我也就沒多問,而且我們也四五年沒見了,之前結婚,也就匆匆見過一次。不過她兒子以前貌似並不是隨她姓,具體姓什麼來着……”汪靈犀卻無論如何都沒想起來。
陸舒雲聽了這話,神色卻越發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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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另一邊
這回去的路上,那女子特意百度了一下葉家的關係族譜,看到葉良疇配偶那一欄的名字,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媽媽?你怎麼了?”男孩扯了扯她的衣服,“我們現在就去看新家嗎?”
“媽媽工作可能有些問題,也許不能住在盛都了。”女子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男孩臉當時就垮掉了。
“那是還得搬家嗎?你剛剛乾嘛說我叫許予白,我明明不叫這個名字。”男孩子撅着嘴,有些不滿。
“以後要是有人再問你,你就說你叫許予白,聽到沒?”女子略顯不安。
“哦!”男孩子小聲嘀咕着,“我明明叫陸予白來着!”
“不許說了!”女子厲聲呵斥,倒是把男孩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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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留言說,後期會以孩子爲主了,其實並不是啊,只是時間進度加快了,因爲一些時間線索都比較靠後而已,畢竟孟家的事情,還有蘇家的事情都沒解決呢。
這女子是個比較關鍵的線索人物,關於她和陸舅舅是何種關係,正文可能不會那麼詳細贅述,就是一帶而過,大家要是很想看,後面補些番外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