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侯走到後院煎藥地方的時候,這還沒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藥味,外面還放置着許多藥渣,他緩步推門而入,溫言笙卻居然單手撐在膝蓋上睡着了。
昏黃的燈光籠罩她身上,在她身上鋪就了一層淡淡的黃色光暈,藥爐上面,中藥還一直在溫着,整個屋子裡,全部都是苦澀的味道,那股味道,尋常人一聞到必定敬而遠之。
自從那天她說了自己不道德,除卻吃飯時候,幾乎看不到她的人影。
蘇侯輕聲走到她身邊,直接坐下。
溫言笙睡得很沉,這人過來了,倒也渾然不覺,手指撐着腦袋,搖搖欲墜,好像下一秒這頭就會從手心滑落。
蘇侯盯着她看了許久,知道藥罐裡面的藥汁沸騰,頂得蓋子噗噗作響,她才猛然驚醒,這一睜開眼,差點沒把她嚇得魂飛魄散。
入目的就是蘇侯那張噙着笑意的臉,正不緊不慢的看着自己。
“你怎麼在這裡!”溫言笙被嚇得呼吸都亂了套,睡眼惺忪的,還透着水霧。
“聽說你一直在找我?”蘇侯撐着下巴,徐徐看着她。
溫言笙莫名有些侷促。
“你要是不會來,這藥不是得浪費了。”溫言笙避重就輕,擡手去倒中藥。
“我來吧!”蘇侯起身走到藥爐邊。
溫言笙手指剛剛觸碰到藥罐,一雙溫熱的手就覆蓋過來,她下意識要把手縮回去,蘇侯已經緊緊攥住了她的手。
“你……”溫言笙想要把手抽出來,可任憑她如何努力,卻都是分毫未動,“你要幹嘛?”
“想問你幾個問題。”蘇侯看她有些焦急的模樣,倒是覺得分外可愛。
“你說話就說話,你別動手動腳的。”
“你跑了怎麼辦?”蘇侯輕笑。
“我不走,你鬆開!”溫言笙有些急了,這人怎麼還越拉越緊了。
“還是拉着保險一點。”
溫言笙被他這邏輯氣得哭笑不得,“你想和我說什麼?”
“你之前說我不道德?”蘇侯挑眉,一副要找她興師問罪的樣子。
“你還一直躲着我?我是瘟疫嗎?”
溫言笙微微別開眼。
“別躲,看着我。”蘇侯聲音提高一些。
“我也沒刻意躲着你。”溫言笙咬了咬嘴脣。
她最近確實是在刻意躲他,溫言笙雖沒談過戀愛,卻也知道和他靠得太近,自己這不正常的生理反應代表了什麼?
臉紅,心跳失序,甚至還做了春夢。
她對蘇侯有感覺,不僅是心理的,甚至還有生理?
這個認知,讓她有些崩潰。
就好像一個崇拜的長輩忽然被自己給“玷污”了。
“這還不算躲?非得回了鄴城,和我老死不相往來,才叫躲着?”蘇侯算是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討要一個說法。
“老死不相往來?你這話說的也太嚴重了。”溫言笙記住咬緊嘴脣,被他看得臉上又是一片緋色。
“那你說我不道德,又是什麼意思?”
“你自己不清楚嗎?”溫言笙擡頭看着他,“我一直很尊敬你,可是你……”
“我怎麼?”
“你怎麼能一直對我……”溫言笙憋紅了臉。
“我對你如何了?”蘇侯微微靠近,那溫熱的呼吸就瞬間與她的糾纏在了一起,只要她擡眼,就能看見他那細碎的眼睫,還有那噙着笑意的眼睛,漂亮簡單,卻又帶着致命的蠱惑力。
“你別靠我這麼近。”溫言笙想要後退,奈何後側就是牆壁,她只能將後背儘量緊貼着牆壁。
“說啊,我對你怎麼樣了?”
“你明明有喜歡的人,你幹嘛還總是要調戲我,這不是不道德是什麼!”溫言笙深吸一口氣,“我把你當長輩,一直很敬重你。”
蘇侯眉眼一挑,有些錯愕。
“按理說你的私生活我不應該過問的,但是你這樣就有些過分了,我……”溫言笙頓了一下。
“就算我脾氣好,你也不能總這麼逗我,把我當什麼了?”
蘇侯此刻纔算明白,她怎麼忽然指着自己鼻子說自己不道德,敢情是因爲這個?
他眸色昏沉,認真看着她,那眼底的漩渦,像是能將人直接吸進去。
溫言笙被他看得心頭砰砰直跳,咬着嘴脣,不敢看他的眼睛。
“溫言笙,誰允許你把我當長輩的?”
“就因爲這個一直躲着我,你問過我什麼想法嗎?就直接給我安了一個不道德帽子。”
“你還咬嘴脣,你再咬一下,我就該咬你了!”她下嘴脣已經有不少深深淺淺的齒印。
溫言笙牙齒一鬆,蘇侯原本握着她的手也陡然鬆開。
她一直想讓他鬆開自己,只是那包裹得溫暖驟然消失,這心底莫名有些悵然若失,而原本迫近的黑影也慢慢後退。
溫言笙長舒一口氣,看着離自己已經足有兩步遠的人。
“二哥,那個藥……唔——”
溫言笙剛剛上前兩步,準備幫他把藥倒出來,蘇侯忽然迫近,直接就把她壓在了牆上,削薄溫熱的脣直接壓上來。
帶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藥香,她倏然睜大眼睛,整個人都傻了。
他……
吻了自己?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男人溫熱細長的手指,穿過她的指縫,十指緊扣,將她手背抵在牆上,她此刻十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了。
蘇侯撤回身子,垂頭看着她,“我從沒想過調戲你,我一直很認真的在追你,你沒看出來嗎?”
“我也不想當你的長輩,我想做你男朋友,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我是有喜歡的人,但是這麼長時間,除了你,我和哪個異性多說過一句話?都這麼明顯了,你還看不出來?”
溫言笙此刻腦子已經一片空白了。
她一直把蘇侯當長輩,此刻卻忽然被他……
告白了。
“剛剛不是一直在指責我嗎?怎麼不說話了?”
溫言笙壓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目光過於熱切,而且把她壓在牆上,她不能動彈。
她下意識動了動手指,試圖掙脫,蘇侯卻忽然又一次靠近,偏頭,又一次吻住了她的嘴……
就是脣瓣相貼,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那糾纏的呼吸,瞬間將氣氛薰染的曖昧旖旎。
之前那個吻太突然,溫言笙壓根沒來得及感受,此刻卻嘴角的觸感越發分明深刻,他鬆開她的手,手指下移,直接摟住了她的腰。
“唔——”溫言笙睜大眼睛,下一秒,整個身子離開前面,落入一個溫暖的懷裡,嘴角那種酥麻的觸感,牢牢控制着她,心尖輕輕發顫,腿軟得險些就要站不住了。
身子緊貼,他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握住下巴,將她微微往上一提,牢牢將她鎖在懷裡。
兩人嚴絲合縫的貼在一起,那姿勢,曖昧,卻又惹火。
溫言笙一直覺得他身子孱弱,從不知道他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在這方面,男女總歸有別。
沒人動作,削薄的嘴脣輕輕碾壓着她的,似乎就這般輕觸,就足以讓人心顫。
蘇侯不是不想更進一步,而是他此刻也分外緊張,今晚似乎太急了,可他心裡明白,婚禮結束,她就該回鄴城的,這若是再拖,恐怕她就真的要跑了。
“都這樣了,你還只是把我當長輩?”蘇侯盯着的眼睛,那聲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
溫言笙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整個人都是傻掉的。
蘇侯垂頭吻了一下她的額角,“我本來不想這麼快和你說這件事,我給你時間考慮,別讓我等太久,還有……”
“我只接受一個答案!”
溫言笙詫異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這麼霸道的話,居然是出自他的口中。
蘇侯揉了揉她的頭髮,轉身去喝藥。
溫言笙已經不敢在和他共處一室了,那嘴角的觸感是怎麼都揮之不去的,這讓她又羞又氣,只是當她轉頭準備走出去的時候,卻意外撞到了迎面而來的人。
“外公!”溫言笙心底陡然一驚,整個人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方爺爺!”蘇侯這時候是背對着門的,所以壓根沒看到方老迎面而來,此刻方纔轉身和他打招呼。
“這麼晚了,外公,您怎麼還不睡啊!”溫言笙被他看得心頭突突直跳。
想起剛剛和蘇侯接吻的畫面,心底莫名緊張起來,尤其是看到外公那眼底的晦澀,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些什麼。
“方爺爺,您怎麼忽然過來了?”蘇侯也是好奇。
“我要是不過來,我都不知道,你倆在我眼皮底下居然談起了戀愛!”方老冷着臉,頗有幾分氣急敗壞!
“不是外公,我們根本就沒有談戀愛!”溫言笙急忙解釋。
“對,沒談戀愛,就是親了個小嘴兒。”方老氣悶。
“不是,剛剛那……”
“你可別說那就是個意外,我那邊都看到你倆親好久了。”因爲沒關門,方老隔着老遠就看到這兩人摟摟抱抱。
他當時還納悶,這大晚上的,誰在藥爐這邊摟摟抱抱,居然連門都不關,也太開放了吧,這隔着遠沒看清,這走進了,他真是差點沒被氣得背過氣去。
“外公,這……”溫言笙急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扭頭找蘇侯尋求幫助。
蘇侯淡定的將中藥汁倒進碗裡,“您沒看錯,我們確實在接吻。”
“二哥?”溫言笙詫異。
“這事兒瞞不住的!”蘇侯說得相當認真。
“溫言笙,你這丫頭是不是瘋了!”方老氣結,拿起一側的笤帚就要打她。
不僅溫言笙嚇了一跳,就連蘇侯都愣住了,怎麼忽然動手了。
“你個死丫頭,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嘛!”方老臉氣得通紅,前院他的徒弟聽到後面的動靜,都急忙跑過來,卻看到方老正舉着笤帚要打小姐,急忙過去勸架。
“老師,這是怎麼回事?您冷靜點兒!”
“都被攔着我,你這丫頭,別躲,你給我過來!”
蘇侯已經快步過去,將溫言笙護在了身後,“方爺爺,這是是我主動的,和她沒關係,你要想打就打我吧。”
“二哥……”溫言笙已經被嚇懵了。
這一個晚上,一個長輩要和她交往,一個卻要打她,她已經徹底懵圈了。
“你還護着她,我不管你倆誰主動的,你們都給我趕緊分手!”方老態度從未如此強硬過。
“方爺爺,您先冷靜點,聽我說……”蘇侯試圖讓他冷靜下來,因爲他擋着,方老哪兒能動手打他啊,這舉着的笤帚愣是沒落下來。
“蘇侯啊,你說你這孩子平時那麼精明,怎麼這種事情上犯糊塗呢,你做什麼不好,非要做男小三,你不知道這丫頭在鄴城有個男朋友嘛!”方老氣得直接摔了笤帚。
整個藥爐死一般的沉寂。
“溫言笙,你這丫頭做什麼不好,玩什麼腳踩兩隻船!我今晚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外公!這嘴都親上了,你這丫頭還狡辯你倆沒談戀愛、沒關係!你別躲,給我過來——”
方老急吼吼的捋起袖子,額頭青筋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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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侯爺是男小三?哈哈,方爺爺,是侯爺主動勾引你的外孫女的,你要打也先把這個“男小三”打死吧
凡事總有因果,侯爺,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侯爺:……剛剛吃顆糖,就要被打?
我: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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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計明天就得回學校繼續修論文了,哇——o(╥﹏╥)o
我家老師在國外還一直威脅我,“你不要作死,要還想那畢業證,就趕緊給我回學校改論文,寫的什麼東西,太差了”,真的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