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和他,其實最初就是一個兄弟的故事。
田家父親和唐峻衍的父親是初中到大學的同學,很好的朋友。婚後,兩家小孩出世,都在一起玩,從小到大。
唐家,家大業大,豪門恩怨萬千縷,唐峻衍父母不堪重負,在田甜家旁邊買了房子,經常來這邊透透氣。
田凱比唐峻衍大一年,唐峻衍又比田甜長一歲,三個孩子玩得很好。田甜從小是老幺,無論大人還是老人都很疼她,比她大的田凱和唐峻衍更是如此,嬌寵萬千。最大的弊端就是,田甜的驕縱和過於自我。可大家都覺得嘛,就是一個女娃,嬌氣些嬌蠻些也未嘗不可,反正大人們都擔待得起。
田甜從小就喜歡跟着唐峻衍轉,唐峻衍去哪她跟着去哪兒。因爲小脾氣大,所以不讓任何人,確切說,不讓任何女孩子跟在唐峻衍身後,無論是什麼原因。
唐峻衍從小優秀,被女孩子簇擁的不厭其煩,田甜正好幫他擋了許多。他也就樂意讓田甜這樣跟着,由着她各種擠兌和欺負別的女孩。
有時候,田凱看不慣說,三兒你把她寵壞了,唐峻衍總酷酷的說,沒事,咱寵得起!
那時的田甜,驕縱傲氣,可是,無論怎麼樣,田凱和唐峻衍也都是隨着她。
顧謹諾微微嘟嘴,恍然大悟:“哦,你是想告訴我,她今天這樣,是你們寵出來的。”
對面坐着的唐峻衍微微一笑,這女人,醋了。
“不是。”
之前的田甜,雖然驕縱無忌,卻不至於瘋狂。她現在所有的這些,是因爲唐峻衍十二歲那年發生的一件事情。
那年,田甜父親買了輛私人飛機,邀請唐峻衍父母一起去國外玩,唐峻衍父母欣然同行。飛機師是國外請的資深飛行員,飛行時間和技術都達到了高級水平,唐家和田家都很放心。
孩子們沒去,因爲上學,也因爲兩家父母想要一次兩人世界之旅。
噩耗在兩家父母從法國去意大利的那天傳來,飛機在高空墜落,直入山谷,飛機上的唐峻衍父母、田甜父母、以及飛機師都當場身亡。
“前天晚上,媽媽跟我電話時還笑着說田甜媽媽本還想再玩兩天法國,田叔叔說要去意大利。我和你爸都說,乾脆就明天去意大利,大不了意大利玩夠了再回來法國。當時,誰會想到,這一改變,出了這樣的意外!從此,我們三個孩子,都成了孤兒。而田甜,從此,只有我和田凱了。”唐峻衍低低的說。
“所以,田甜就成了你的責任?”
“對。”
“你的責任指什麼?”
“保護她,愛護她,讓她像是父母雙全的孩子一樣長大。”
顧謹諾雙拳緊了緊,清冷的問:“那麼,爲什麼是你的責任?”
“我的爸媽和她的爸媽一起去國外旅遊,突然改變行程我爸媽沒有勸住田叔叔,出了這樣的事,我……”
顧謹諾微微一笑,卻冷了臉色:“你愧疚?”
唐峻衍沉默,確實如此,他對田甜,總覺得愧疚。
顧謹諾冷笑:“呵,原來這樣。因爲你覺得你父母虧欠了她父母,所以你對她有責任。我想問你,你爸媽是預言出了飛機失事還讓田甜父母一起坐這趟飛機了,還是你爸媽讓飛機失事?你爸媽沒勸阻田甜的爸媽,田甜的爸媽所以死了,還是你爸媽如果勸阻了田甜的爸媽,大家就一定不會死?你就這樣,成了田甜的依靠田甜的責任。唐峻衍,你是不是傻?還是笨?心甘情願的瘋了嗎?”
唐峻衍,我還以爲你們之間有什麼重如泰山的承諾,原來不過是你的自以爲是的所謂責任!
唐峻衍急忙解釋:“不,並不只是這樣!田甜因爲田叔叔他們的死,變了!”
顧謹諾咬了咬下脣,才說:“田甜在父母過世之後,性情大變?”
田甜的父母過世,她從幸福的雲端一下子跌落地獄,心裡受打擊太大,小孩子年齡小,沒法子調節。她變得偏激,易怒,敏感,多疑,容易歇斯底里,難以平息。
當時的大人們沒能察覺,所以她又沒能得到及時的醫療引導,以至於等到發現田甜的性格性情不對時,已經晚了。
“躁狂症,當時的醫生給田甜下的診斷。他說,躁狂症是躁狂抑鬱症的一種發作形式。以情感高漲、思維奔逸、以及言語動作增多爲典型症狀。情感高漲或易激惹爲主要的表現,經常精力旺盛、言語增多、活動增多,嚴重時伴有幻覺、妄想、緊張症狀等精神病性症狀。”
“醫生還告訴我們,躁狂症發作時間時常會持續一週以上,一般都是發作性的病程,也就是說,發病不會是固定的時間,時長,或者是誘因。而且,每次發作後人都會進入精神狀態正常的間歇緩解期,也就是人也會變得正常。大多數病人有反覆發作傾向。”
唐峻衍擡頭看着顧謹諾:“所以,田甜時而會發病,時而會正常,沒人能夠弄明白什麼時候發病什麼時候又重新正常。”
顧謹諾又是笑笑:“我是誘因?因爲你娶了我?還因爲她喜歡你吧?”
所以這個女人時而甜甜的叫她嫂嫂,卻又會突然襲擊的傷害她。
“我和田凱已經很注意了,她的藥物從來都沒有斷,她……”
顧謹諾點頭微笑,是了,沒錯。
田甜知道唐峻衍結婚了,新娘不是她,所以她被刺激了,發病了,第二天到了唐家給她潑一身,唐峻衍和唐老爺子都不管;是啦,因爲不能無視她的存在,所以,唐峻衍不解釋不說自己是他老婆,田甜又被刺激了,所以,把她推了個腦殼破!然後,事情嚴重,田凱不得不把田甜送去醫院治療一段時間,然後好了之後回來了。
回來之後,正好,唐峻衍和顧謹諾離婚了,所以田甜沒受刺激,不發病,很正常。直到那天,皇城會所一見,田甜又被刺激了,所以又發病了,把人鎖洗手間還關了燈,這只是發病而已!
“她的藥物都沒有斷過,她的精神還是會不是異常,她還是有可能像之前那麼對待我,重點是……”顧謹諾嗤笑,“重點是,她還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爲發病?”
“哈哈哈還有呢!”顧謹諾突然大笑起來!
唐峻衍皺緊劍眉:“諾諾!”
“還有還有,因爲你是責任呀,所以啊,哈哈哈,我要和你一家人!哈哈哈,我要是你老婆的話,即使你無視她的那些她想當你妻子的事情,我也還是要承受着她傷害我。因爲,啊哈哈哈,你不可能放棄你的責任!哈哈哈……”顧謹諾笑得實在太厲害,只好捂着肚子,笑疼了!
唐峻衍有些無奈,捏了捏眉心:“諾諾……”
顧謹諾倏地站起來:“既然如此,我爲什麼要委屈自己愛你呢?你那麼偉大,你娶她去,完美!”
唐峻衍站起來,拉着顧謹諾的手,定定的看着她。
顧謹諾咬着脣,等他說話。可唐峻衍沒有說,靜靜的,定定的看着她。
好一會,顧謹諾終於火了,她狠狠的瞪了唐峻衍一眼:“你混蛋!”
唐峻衍忽的笑了,笑得那麼的開心:“這個混蛋喜歡你!”
顧謹諾頓時就燒紅了臉!
唐峻衍的手微微用了力氣,讓顧謹諾坐下,把水杯往她面前推了推:“喝點水消消氣。”
顧謹諾兇巴巴的說:“消不了,火氣太大!”說着,卻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個見底。
唐峻衍似笑非笑:“哦?是嗎?火氣太大?不是吧,是……”他突然身體前傾,湊近了顧謹諾,“是醋意太大吧?”
他的俊臉離顧謹諾不足一拳的距離,顧謹諾看着唐峻衍的臉在自己面前放大,愣了神——即使到了今天,即使,自己那麼的氣惱他,卻還是……很喜歡這張臉的他!
唐峻衍笑着,一臉的篤定:“你愛我。”
顧謹諾別過臉不說話。
唐峻衍手肘只在桌上,雙手交疊託着下巴,脣角帶笑。
可沒一會,他笑不出來了,甚至,慌了!
顧謹諾哭了……
唐峻衍忙坐到她身邊,把她摟入懷裡:“別哭呀!”
顧謹諾別開臉:“我愛你,那你呢?你愛我嗎?”
“我愛你呀!”
顧謹諾被淚水洗過的眼睛,像清澈的潭水,清亮溫潤:“峻衍,我愛你,所以我不會做讓你不高興的事情,我也不會讓你隨意被傷害的。我會盡我的努力。所以,我想,如果你愛我,可以不讓我被傷害嗎?至少……”顧謹諾低了頭,“至少別傷害我哥。”
唐峻衍的臉色冷了冷,委屈了:“你有。”
“有什麼?”
“做我不喜歡你做的事情!你和言霽寧來往密切,我不喜歡!”
顧謹諾惱火的擦了把淚:“他做了什麼你不喜歡?他不過是幫了我好幾次,救過我救過我哥!他人那麼好他怎麼了?你是偏見!”
唐峻衍倏地站起來:“偏見?那是你不知道他做過什麼!你只知道他對你多好多好,他做過什麼你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