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就是，今年隊裡的幾個炊事兵都回家過年，咱一羣人的年夜飯需要個會做飯的出出主意！”姜思亮這才說出來。
顧謹諾一聽，樂了：“你們這一羣都不會？”
“嗨，別提了，兩個炊事兵休假，供水班那個會做飯的老於也是休假回老家了，剩下的都是大老爺們！”
“敬子不是會嗎？”顧謹諾想到肖予敬，這個有條不紊的廚男。
“哎呀妹子，那可是肖隊！你覺得下面這羣兵能讓隊長給大傢伙做年夜飯嗎？是，肖隊是能做，可一個人做二十七人份的，怎麼成？”
顧謹諾又笑：“那我可以？”
那頭傳來姜思亮一拍大腿的聲音：“誒你別說，肯定行！那羣臭小子都說你要是來給他們準備年夜飯，他們就每人露一手！就算做一桌子毒藥也吃下去！”
顧謹諾撲哧笑了，這還真是……
掛了電話，姜思亮長長的吁了口氣：“我說敬子，我這算完美完成任務沒？”
肖予敬笑得露出一排白牙：“果然是指導員，厲害！”
姜思亮丟了個白眼給他：“得了吧你！”拿下帽子抓抓頭，“只有你才能想的那麼周到！”
肖予敬對他說了顧謹諾離婚，心情不好，顧謹昀提出想提前到隊裡來。自己和他們太熟悉，由他開口不好，姜思亮不同，於情於理甚至身份，都是姜思亮開口最合適。
肖予敬微微一笑。
顧謹諾接受任務之後，開始收拾東西，反正打算到隊裡逐個三兩天，就乾脆好好的住着，把換洗衣物和哥哥的藥物帶上就行。
其實消防隊離家裡並不遠，只是，和那羣大男孩們過年，還是順着他們的心意在隊裡住着吧！
姜思亮一再強調說不用買東西過去，因爲過年的東西什麼都不缺，帶去等於浪費。何況，上面還給大家發了很多東西。
顧謹諾欣然同意。
顧謹諾不帶過年用的東西，不過，她打算給大家準備禮物。
算了下，一共28人，除了肖予敬，張亮，姜思亮是比她年長的，其他大多數都是十七到二十的大男孩。
顧謹昀溫和的笑：“你打算送什麼新年禮物給他們？”
顧謹諾把要帶去的藥一瓶瓶仔細確認，收入行李袋，拉好拉鍊，順便摸摸跟着她的將軍，站起來：“哥你覺得呢？”
顧謹昀思索片刻，說：“今年過年的聽說會下雪。”
顧謹諾點點頭：“我們這裡下雪機會不多，一個冬天也就幾次，如果過年能下雪，那多好啊！”
說着，雙眼一亮：“哥，我給他們每人一條圍脖吧？”
顧謹昀笑了：“爲什麼不是圍巾而是圍脖？”
“他們不是要穿軍裝嗎？圍巾太長不好處理，圍脖正好呀！軍裝是綠色……嗯，給他們買黑色的！百搭！還要那種夾帶着金色絲線的！”
顧謹昀笑着點頭：“好主意！”
許久沒和顧謹昀一起上街了，最常去的是散步，和顧謹昀一起到大街上到店裡，真的是太久太久。
將軍被留在家裡，只好用哀怨的小眼神目送顧謹諾兄妹倆出門。
顧謹諾親密的挽着顧謹昀的手臂，帶着他緩步行走在步行街上。將近新年，街上的人有點多，顧謹諾步伐放至最緩，避免着任何人碰到顧謹昀。一邊走，還一邊和他說着周圍的風景。
“這邊有家鞋店，哥，你要不要買雙鞋子過年呀？”
顧謹昀心情也很不錯，他知道肖予敬會把讓他們提前去隊裡的事情辦好，可沒想到還能想得那麼周到。
“我不要鞋子，我可以也要一條圍脖嗎？”
顧謹諾：“啊？圍脖？”
“嗯，你看，我沒有你送的圍脖。”顧謹昀含笑說道。
“好呀！哥哥，我給你挑條米白色，和你最襯的顏色！”
“這樣別人會不會說我太招搖呀？米白色？”
顧謹諾仰着頭哼了聲：“我哥那麼帥我樂意！”
顧謹昀笑了：“我真的帥嗎？”
“那當然！”
“知道嗎，我非常慶幸我是十九歲才完全失明，我還能看得到自己成年後的樣子。”
顧謹諾緊了緊挽着顧謹昀手臂的手：“你現在比以前還要帥哦！”
顧謹昀當然知道顧謹諾心裡難過了，可他只是側頭想了想，笑了：“不過，我覺得我十九歲的樣子已經很帥，看來，現在應該比以前要更帥！好，就要米白色！”
對於一個同時買二十八條同色圍脖的客人，任何一家店都是無比恭敬和非常頭疼的，這恭敬當然因爲這是大客戶，頭疼嘛，自然是因爲數量大。
經理親自出來接待他們兄妹，溫水供着，再商議着折扣。店長則電話聯繫其他分店，讓把黑金色圍脖火速送來。
因爲這個原因，顧家兄妹回到家裡，已經是晚飯時間。
把圍脖全都挪進去之後，顧謹諾又把圍脖裝進了一個紙箱裡封好，滿意點頭，這樣，就可以一直留到除夕夜再公開了。
休息時，顧謹諾把顧謹昀送進房間扶着上了牀躺下，像以往一樣掖好被角，嘴邊的微笑突然笑開：“哈哈！”
顧謹昀愣了愣，不由得好笑：“樂什麼呢？”
“哥，不知道爲什麼，我竟然好期待去消防隊過年！”顧謹諾的聲音有些興奮。
顧謹昀也笑開了：“我也是，非常期待。”
第二天早飯之後，顧謹諾揹着一個揹包，手提一個行李袋，另一手拎着紙箱，和將軍領着的顧謹昀一起出門。
出了公寓大門，顧謹諾驚訝的發現，路邊停着一輛車子，靠着兩個人——肖家兄弟！兄弟兩個站得筆直，一個咧着嘴呵呵笑，一個靜靜的笑。兩人均是常服，鼻尖有些紅，看來，等了有一陣子了。
肖予崇看到他們，大步跑着迎上前：“諾姐，昀哥！”
肖予敬則在他身後不緊不慢，笑容越來越大。
將軍興奮的躍起，扒住了肖予崇的胸口：“汪！”
肖予崇哈哈大笑：“將軍啊將軍，想我了吧！”
“汪！”
肖予敬接過顧謹諾手裡的紙箱和行李袋，笑容如冬陽：“吃了早飯沒有？”
顧謹諾點點頭：“你們……”一張嘴，發現聲音有些哽咽，趕緊清了清嗓子，“咳咳，吃了。你們等了多久？怎麼不上去？”
肖予崇哈哈大笑：“諾姐，我們有耐寒訓練，不冷！”
進入消防中隊時，顧謹諾被大夥兒的陣仗嚇到了：所有人在兩邊列隊歡迎，看到他們下車，統一立正敬禮，然後，異口同聲！
“歡迎諾姐和昀哥到中隊陪我們過年！”
顧謹諾捂着嘴巴，壓着胸腔裡即將噴薄而出的激動和感激！
顧謹昀卻已經忍不住，低頭擦了淚。
張軍一看，忙喊“稍息”。
姜思亮一腳踹向張軍屁股：“軍長，我都說不要這樣了，你看，把人家給嚇到了！”
張軍忙跳開躲過了姜思亮的大腳：“姜指導員，我們這最高禮儀不是你提出來的嘛！怎麼怪我了？”
下面那羣大小夥子可沒理他們的中隊長和指導員，朝顧謹諾兄妹倆圍了上去，一個個笑臉燦爛。
“諾姐，記得我不？”
顧謹諾笑着點頭：“記得，陳家林！”
“我呢？”
“陸爾東東子！”
“我呢我呢？”
“夜深深，外號睡神。”
“還有我還有我！”
“馬良，和馬良神筆的馬良一樣的名字！”
……
不只是張軍、姜思亮和肖家兄弟，連顧謹昀都非常的驚訝，顧謹諾竟然能夠把這羣大小夥子全都認出來，沒一個人錯的！
即使他們都在同一個QQ羣裡，可畢竟軍人的性質問題，大家聊天並不多，見面就更少了，顧謹諾僅僅是憑他們相互之間的空間相冊之類，就能把人全都記下，實在是厲害！
姜思亮等人有些動容，如果不是真的喜歡大家，如果不是把大家當做了起碼是朋友，怎麼能做得到？
年二九，除夕前夜，大家一羣三十人，吃的是肖予敬副中隊長和顧謹諾諾姐爲大家準備的“簡餐”：水煮牛肉、剁椒魚頭、粉絲蒸大蝦、蒜香菜花，上湯娃娃菜、番茄炒雞蛋、可樂雞翅。
顧謹諾頭一回用比家裡的鍋大上好幾倍的鍋炒菜，差點舞不動超大號的鍋鏟！好在肖予敬掌勺——這個掌勺，就是顧謹諾說啥就啥，說加油就加油，說灑水就灑水，說出鍋就出鍋。
顧謹諾認真的看着一道道菜的烹製：“嗯……嗯嗯，懂了，這火候啊菜量啊什麼的，嗯嗯，明天能夠弄出大餐給大家吃了！”
肖予敬一直微笑着聽從吩咐，這時，不由得笑得露出了白白的牙齒，只是依舊安靜無聲。
他在顧謹諾上方，看着顧謹諾時而思索，時而點頭，時而得意。這個女人，如果，能在她的最初遇見他，也許，可能，大概，會讓他在出警意外的時間裡，在生活中“快速”一次——追求她。
因爲沒有如果，因爲雖然離婚其實他很清楚這個女人還是愛着那個男人，更因爲，他希望她能真正的幸福。
所以，肖予敬還是肖予敬，安安靜靜，不緊不慢，笑着，看着她。
顧謹諾不知自己頭上那道目光多麼溫柔，又多麼的溫暖，而這一個“不知”，竟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