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圓圓下意識抱着那具身體,定睛一看,心疼得她的淚馬上掉了下來:“蟲子!”
唐峻衍怒吼一聲,抄起鐵棍砸過去!
顧謹諾也大叫一聲,拿起肖予崇掉了的棍子朝着黑衣人胡亂的舞動起來:“竟敢傷我家蟲子,和你們拼了!”
唐峻衍心驚膽戰,這女人!改爲保護顧謹諾爲主的姿態。黑衣人被唐峻衍和顧謹諾的樣子震懾,後退了好幾步!
這時,倒下的黑衣人在呻吟,有近十個,還圍着唐峻衍他們的那些,沒敢前進,反而躲閃着唐峻衍和顧謹諾,抵不住他們的攻擊一般。
劉圓圓抱着倒地的肖予崇,不關心周遭的情況,只看着懷裡的肖予崇!
肖予崇車禍的那次,劉圓圓聽說了的,他大口大口的吐血,奄奄一息。而現在,肖予崇也在不停的從嘴裡冒出血來,難道也是奄奄一息嗎?
劉圓圓慌了,四處張望喊着:“哥哥!哥哥快來!”
肖予崇又一次從口中往外冒着血,呼吸又重又急,眼前也模糊一片。他唯一能夠看得見的,是這個他一直喜歡的女孩,劉圓圓。
雖然,她比他大了三年。
雖然,她喜歡的是他的哥哥。
雖然,她喜歡着哥哥,卻一直在盡心的照顧着他。
雖然,他願意就這麼喜歡她而不說,就像哥哥喜歡着他的諾姐而不說……
這一刻,他卻非常想要說出來!
肖予崇生生把口腔裡的血嚥了下去,說:“……”
劉圓圓沒能聽到,肖予崇把嘴裡的血嚥下去的樣子嚇到她了,她忙把肖予崇抱得更緊,貼得更緊:“你說什麼?”
肖予崇再一次嚥下嘴裡的血,盡了全部的力氣,他說得很快,很輕,卻很清楚。
他說:“圓圓我愛你。”
圓圓我愛你。
劉圓圓的眼淚、哭聲都戛然而止!
她怔怔的看着肖予崇,臉上的表情不知道像是知道了什麼一樣,迷茫?不解?疑惑?聽不清?
好像都有。
眼前的景象由清晰變得模糊,漸漸的變成時明時暗,肖予崇費勁的固定着自己的視線,看着劉圓圓。
片刻,肖予崇忽而笑了,第三次嚥下嘴裡要吐出來的血,清晰的說了句:“算了,我開玩笑的。”
說完,他不再看劉圓圓,側了頭,閉上了眼睛。
不想看你的表情,雖然已經清楚我的你不愛我。我怕看到你的不屑,你的嫌棄,你的不願意。所以,我閉上了眼睛。
劉圓圓這才如夢方醒:“蟲子!蟲子!蟲子!!”
就在肖予崇表白,和放棄的這短短的時間裡,警察衝了進來,控制了大部分的黑衣人。
唐峻衍扔了手裡的鐵棍,拉住了仍在暴走狀態的顧謹諾,把她手裡的木棍奪下:“諾諾,結束了,沒事了,沒事了!”
顧謹諾鬆了口氣,忙抓着唐峻衍的手:“你怎麼樣?”
唐峻衍攔住她:“先看看蟲子!”
劉圓圓抱着已然昏迷的肖予崇哭着,顧謹諾看到那些血跡,眼前一黑,差點倒在唐峻衍懷裡。
唐峻衍忙抱穩她:“諾諾,穩住啊,蟲子不會有事的,這是醫院,我們在醫院裡!”
劉碩景帶領着醫生護士們也衝了過來,把肖予崇擡上了平車,急忙送搶救室。
劉圓圓跟着車子跑着,腳步卻踉蹌得幾乎摔倒。劉碩景拉着她,把她摟在懷裡,跟上平車的步伐。
肖予崇是剛剛癒合的肋骨再次被砸斷,雖然只是斷了一根,但是很不幸的戳進了主動脈——比起上一次的傷,算是小意思而已。
醫生向劉碩景說了之後,信心滿滿:“雖然還是需要手術,但是時間不會太長,血液估計也需要輸一些,不過,總的來說,病情不算得差。而且,我們都見識過的,他的堅強的意志力,一定可以支撐手術並且能很快恢復。”
劉碩景也點頭,他也這麼認爲,當他把醫生的話複述給等候的大家,誰都鬆了口氣。除了劉圓圓,她一次又一次的向劉碩景確認肖予崇的情況,劉碩景只當她是擔心過度,耐心的一次再一次的告訴她一切都挺好。
等肖予崇進了手術室,顧謹諾才轉過身檢查唐峻衍有沒有受傷。
唐峻衍一身白色的襯衣和銀白色的西褲全都髒了,印着着灰塵和腳印。挽起袖子的手臂,有兩次已經變成紫黑色的淤青,分明是被砸中的。
顧謹諾心疼的拉着唐峻衍去了休息室,讓唐峻衍脫了衣服看看。
唐峻衍不願意,笑着說:“沒事,身上沒有被打中,我都特意避開的。”
顧謹諾不信,手臂有兩處淤青,身上能保證什麼事都沒有嗎?伸手解他釦子!
唐峻衍無奈,不給這小女人親眼看一次,她估計不會相信的。爲了讓她能安心,不會一邊擔心自己還一邊擔心手術室裡頭的那個,他張開了手臂,讓顧謹諾“爲所欲爲”。
終於,顧謹諾確定了唐峻衍只有手臂受傷,才急忙返回了手術室門口繼續等待。
相比上次,她心情輕鬆了許多,指使同樣輕鬆許多、直接去處理黑衣人事件的劉碩景,找人送了藥上來,拎着唐峻衍去洗了臉洗了手,上藥。同時,通知了魏南,給唐峻衍送乾淨的衣服過來。
手術預計會在三個小時之後結束,等忙完這些,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劉碩景也回來了。
黑衣人事件,其實是因爲一個病人,就是這羣黑衣人之首的那個男人的哥哥,尿毒症晚期,送醫的時候已經基本沒有救活的機會了。但是他吵着嚷着讓醫生一定要給他哥哥換腎,醫生們怎麼解釋都沒有辦法讓他接受。
最終,病人死亡,他跟着離開。醫生們都以爲這件事情了結了,誰知道纔過去了四天,他不但去而復返,還帶來了那麼多人,打砸醫院設施和在醫院的病人。
因爲宏光醫院的保安隊伍是聘請正式的安保公司人員,所以嫌疑人帶着黑衣人這麼大的隊伍不敢直接從正門進來,而是在後門敲暈了守門的人進來。
宏光的後門,進來之後首先就是這個面積很大,設施很好,離前面病區較遠的大花園。
和大家說了之後,劉碩景皺緊了眉頭。
作爲醫生,他敏銳的發現,肖予崇的手術時間已經達到了兩個小時五十分鐘,這個時候還沒有人出來通知說手術完成,這不對頭。
一般而言,醫生對病人家屬所說的手術時間往往是比真正的手術時間要長,甚至有可能多說半個小時。這是一種讓病人家屬心裡能夠舒服,以及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糾紛的策略。
但是,現在,說的需要三個小時完成的手術,時間即將到了,卻沒有消息。
“我進去看看。”劉碩景沒多說什麼,直接進手術室。
進手術室需要步驟繁雜的穿衣、戴帽、戴口罩和洗手,全部完成也需要十五分鐘左右。劉碩景進到了手術室,果然,如他判斷的一樣,手術並不算順利!
傷口已經縫合,但是麻醉師和醫生都還在肖予崇身邊觀察,從他們眼裡,可以看得出他們此時都在嚴陣以待。
醫生回過頭,又轉了過去:“劉院長,病人情況有些不太對。”
“怎麼了?”
“他不像上次一樣意志堅強,非但沒有上次的堅強意志,相反的,機體的機能還有種……怎麼說?有種可以稱爲隨意或者甚至可以叫做自暴自棄的感覺。”
醫生解釋說,肖予崇在手術中一直是昏迷的,但是因爲自主意志不配合或者說不想配合,不時的出現了一些狀況。會突然掉了血壓,突然亂了心率,突然輕快了呼吸。還有兩次是突然出現意識煩躁,身體突然大幅度擺動起來,手腕和腳踝是被綁在手術檯上的,突然握緊的拳頭把輸液針給崩出來。頭部並沒有怎麼固定着,氧氣罩都被他甩掉了。
不僅如此,還出現了一次血壓的突然下降,低到了需要搶救藥物的地步。
“從外科學角度說,我解釋不了,因爲出現這些症狀的因素都沒有。所以我只能從病理心理學方面去想,病人是……”
“隨意的自暴自棄,”劉碩景深吸一口氣,“你用的這個詞語沒有錯。”
醫生點點頭:“所以現在我還不敢把他推出去,怕在去重症監護室的途中出現什麼突然狀況。”
劉碩景點點頭,從監護儀上看,生命徵雖然正常,卻徘徊在低值線上,現在出去確實有些危險。
“你們再觀察觀察,我出去和他們說一下,看看到底有什麼影響了病人的意志力。”
劉碩景出去,顧謹諾着急的問他:“爲什麼還沒有出來?發生了什麼事?”
劉碩景掃視一圈,顧謹諾是心急如焚的,唐峻衍是焦急的,魏南是擔憂的。而劉圓圓……
他走到了怔忪的劉圓圓面前,握着自己妹妹的手,問她:“蟲子和你說了什麼?”
劉圓圓語無倫次:“沒有,可是我……他說……我只是……”
劉碩景用了些力氣又握了握她的手:“沒事,那我這麼問你:蟲子在害怕你回答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