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汀平復呼吸,從冷君池身後走出,擡眼望去,男人黑髮黑眸,有着一張典型的東方面孔,精緻的五官俊美絕倫,眉宇間一片陰鷙,和冷君池是完全不同的風格。
一個像吸血鬼中的親王,一個是人類中的帝王。
禾汀挑眉,沒有立即開口,她對來人的身份並不瞭解。
“她就是你說的愛人?”伊諾望着禾汀的眼中,驚豔只是一閃而過,還有着一絲很隱蔽的疑惑,卻很快就恢復正常。
禾汀敏銳的捕捉到一尾痕跡,卻在定睛觀察時,看不出任何的不對。
她斂眸,掩去眼中的情緒,端起一杯紅酒,輕輕的搖晃着,映着白暫的五指,分外好看。
禾汀兀自繞過冷君池坐到一邊的沙發上,一點都不爲剛剛的事所窘迫。
冷君池目光一直落在禾汀身上,見她自然的舉動,眼中閃過一絲頹敗,爾後快步跟上,在禾汀身旁坐下,手臂攬上她的肩膀。
禾汀給了他一個手肘,剛丟過人,不說反思,就又纏了上來。
冷君池吃痛,卻沒有鬆開手。
伊諾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下,將兩個人的互動看在眼中,眸子裡溢出了笑意,“冷君池,這就是你將要牽手走過一生的女人?”
“是。”冷君池很肯定的答道,一點都沒有遮掩躲藏的意思。他神情溫柔,看向禾汀的目光眷戀而柔和,“伊諾,你這!”
M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商業帝國,分別由三個家族把有。
其一是冷家,從五代之前移居過來,近兩百年的歷史下來,冷家掌握有的財產,一句富可敵國足以擔得上。
一個是伊諾所在的伊家,雖然沒有冷家歷史悠久,可因爲和政界聯姻,在一些產業上有着冷家沒有的優勢,家族勢力和冷家幾乎旗鼓相當。
最後一個則是菲利普家族,是M國最本土的勢力,不同於冷家,伊家由C裔爲主要構成,菲利普純白人且近親通婚的原因,被歷任總統所支持,行事十分囂張。
三個家族都涉及着各行各業,傳統的實體產業到現代的IT產業,金融投資等,在蛋糕只有一塊的情況下,競爭無處不在。
由三家共同約定的,二十年,一個輩分的競爭,也影響並間接決定了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該家族話語權以及利益所得的大小。
因爲有能力和資格參與競爭的,是家族中最優秀的一個人,也是最有可能成爲下任族長的一個。
伊諾就是伊家的那個人,而菲利普家族,現在還處在一片爭權奪利之中,比之前的冷家更甚,特定的人還沒有選出來。
伊諾一震,低笑了兩聲,“我的目的只有C國市場這塊大蛋糕,老一輩的劃分歸他們,屬於我們的戰爭,纔是我最感興趣的。沉迷在情愛之中,希望你不會被我打得全軍潰散。”
聽着尹諾的宣言,冷君池眼角上挑,斜着伊諾的眼神中盡是睥睨之色,目光冷冽,“你覺得我會給你機會嗎?伊諾,M國你輸了,C國你只會輸的更徹底。”
他語氣淡淡的,說出的話好像已經成了事實。
伊諾臉色一變,咬牙切齒的看着冷君池,他最討厭冷君池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彷彿他如何謀劃,都不能出乎他的預計,達到目的一般。
禾汀旁觀着兩個人的對峙,從哪方面來看,兩個人都是不相上下,同樣站在頂峰的男人。
比起雷翰展堯等人雖是竹馬卻跟手下無異來,這個名爲伊諾人,纔是跟冷君池同等級的對手,難怪冷君池對他的態度慎重。
只是,比起冷君池的巍然不動來,伊諾的挑釁無疑落了下風。
“你們慢慢聊,我去玩兩把。”禾汀指指房間中央的斯諾克臺子,拿起桌子上的一杯紅酒一飲而盡,起身走了過去。
冷君池和伊諾之間的戰爭宣言她不感興趣,商業上的地盤和利潤劃分,也不是禾汀所擅長的。
伊諾偶然間落在禾汀身上的目光帶着幾縷探究。
禾汀察覺到了,回頭跟他對視一眼,自然的轉身,接着玩自己的,坦然至極,或者說沒將伊諾放在眼中。
冷君池目光隨着她一直到了遠處,都不放開,他分了一絲精力將禾汀用過的高腳杯再次注入紅酒,優雅的端起,品嗅着其中的芳香,眼中露出沉醉。
爲禾汀留下的脣印,而不是那杯中的紅酒。
“要的話就自己來。”冷君池沒有興趣爲伊諾服務。
“這就是愛?”伊諾對於他癡漢的舉動不能認同,他擡手拿起勃墾第的修長瓶身,倒酒的動作亦是優雅迷人。
冷君池手指搖了搖,像小孩子一般的得意,外露的情緒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你不懂的。”
伊諾確實不懂,他也不糾結於此。以他的身份而言,最好是不懂,比懂要少許多麻煩。
冷君池陷入愛河中這點,在伊諾看來其實是有些匪夷所思,他一直以爲,像他們這種冷心冷情的人,是永遠不會爲一個女人動心。
冷君池對着禾汀喝過的位置,飲下一小口,細細的在味蕾間品味着,直到屬於禾汀的氣息從酒液中消失殆盡,才滑入喉中。
這幾句話的功夫,禾汀已經完美的打完一局,一桿進洞,沒有給對手留下發揮的餘地。
她拿着球杆的姿勢標準,快速而精準的選擇了最佳走位,又靠着恰到好處的力度和技巧,完成了這次流暢而華美的視覺盛宴。
“很棒。”伊諾矜持的讚歎一句,他只是目睹了一半,卻也看出禾汀對於這項英國紳士的運動,很是熟悉而擅長。
“謝謝。”禾汀眼睛比平時更加璀璨一些,聚精會神用上精力的打發,提起了她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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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君池主動把球擺好,“寶貝,我們兩個來一局,不能放水,怎麼樣?”
“怕你不成,來吧。”禾汀興致勃勃的應下,完全不擔心自己會輸了。
三個人你來我往的玩了許久,不知覺間時間就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禾汀動了動脖子,放下球杆,“我不玩了,你們繼續。”
三個人都是高手,要想贏出,需要的是絕對的滿分的,即使是這樣,一場下來也總是平手,雖然玩的爽,卻不刺激。
禾汀身上已經滲出了汗,粘膩膩的難受的很,索性就提出退局。
“伊諾,你要玩就自己來吧,我陪我家寶貝。”冷君池也丟下球杆,走到禾汀身邊,體貼的拿出帕子給她擦汗。
伊諾被兩個人之間那種不容他人插足的感覺閃了這麼久,此時也沒有興趣了,“我出去走走,你們兩個隨意。”
伊諾出去,禾汀也沒想着在這個房間裡繼續待着,對冷君池道,“我們回房間吧。”
不用問,她都知道,這遊艇上,她若是要休息,需要跟冷君池共用一間房間。
不是她禾家大小姐的身份不夠格,而是某人又做了手腳。
——
禾汀裹着浴巾出來,冷君池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主辦方給冷君池準備的房間跟總統套房差不多,他在另外一個浴室裡洗過戰鬥澡,就出來了。
上次出去玩,沒有給禾汀擦乾頭髮,一直是冷君池心中的遺憾,他這次專門加快了速度,就是爲了等這項福利。
冷君池上前,手中拿着一塊乾燥柔軟的毛巾,毛遂自薦道,“寶貝,吹風機用着頭疼,噪音也大,我來給你擦乾,保證舒適。”
禾汀瞥了他一眼,隨着冷君池在沙發上坐下。得到她的默認,冷君池黝黑的眸子發光,燦若無垠的星空。
享受着冷君池的服務,禾汀眼睛微眯,不自覺的靠在了冷君池身上,渾身透着一股慵懶的氣息,好似波斯貓一般高貴迷人。
冷君池一邊幸福一邊痛苦的忍耐着,能看不能吃什麼的,實在是太考驗自制力了。
禾汀在快要睡着的時候,突然張口問道,“那個伊諾,他是什麼來頭?”
她能夠感覺的到,伊諾身體裡蟄伏着的危險,比之隔離山的迪諾來,一點都不勢弱。
冷君池俊美無匹的臉上露出一個邪魅狷狂的笑容,不答反問,“怎麼?寶貝,你是看上他了?”
“滾,胡說什麼呢?”禾汀給了他一拳,威力不弱,擊打在冷君池的胸膛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卻讓冷君池笑了。
三大家族的約定和競爭,只有達到一定程度的人才又資格知道,整個冷家,現在也只有冷君池和冷老爺子知道。
而非至親至信之人,輕易不能道出,但是,面對禾汀,冷君池做不到隱瞞。
他只是猶豫了一瞬,就將其中的糾葛詳細說出。
禾汀有些瞌睡的精神瞬間被提起,她扭頭看着冷君池,“也就是說,M國冷家的繼承權爭鬥中,有他的插手,而那次他輸了?”
她想起了那個操控着許多的神秘人,難不成就是伊諾?
“恩。”冷君池點頭,他將腦袋埋在禾汀的脖頸中,懶洋洋的語氣中盡是睥睨,“寶貝,不用擔心,M國他尚且不能鬥得過我,況且是C國。”
相對於舉家族搬到M國的伊家,冷家的本家可是一直在C國。在自家大本營若是還能輸,那他冷君池可以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冷君池身上那股子帝王一般縱橫天下的氣勢,讓人不由自主的臣服且相信,他什麼都可以做到!
禾汀沉默了一會兒後,將人給推開,冷聲道,“冷君池!你趁機揩油的本事見長啊!給我滾回自己的房間玩去。”
冷君池收回放在禾汀腰間亂摸的手,尊令道,“是,我的寶貝。你也早點睡覺,晚安。”
——
禾汀是在第二天吃過早飯後,才從冷君池口中知道,這遊輪要沿着T市的海岸線行駛兩天的時間,纔會再次返回。
她神色不豫的看着先斬後奏的人,“君池,你這樣不說清楚,會影響我的計劃,知道嗎?”
“能不能跟主人協商下,派個會開快艇的人給我,我提前下去。”禾汀揉了揉眉心,昨天放鬆的好心情在得知這個消息時完全破滅了。
“是給顧洵的兒子做手術?”冷君池不願意,他同意伊諾來遊輪上見面,就是爲了把禾汀帶出來,不讓她去做這件事。
不然C國名勝雲集,好玩有趣的地方也不少,他根本沒必要跑到這艘遊輪上來湊熱鬧。
“寶貝,如果是這件事,那就沒有必要了。”冷君池伸手撫上她的太陽穴,力道適中的給禾汀按壓着。
他派人詳細調查過,雲秀琴的家族似乎有隱性基因在作怪,歷史上不孕的現象很常見,重點集中在女子身上。當然,她們應該還沒有發現是遺傳的原因。
雲秀琴能夠剩下禾雲如已經挺意外,而禾雲如同顧洵五年之前就發生了關係,在遲遲沒有懷孕時,脾氣變差。
當時顧洵可能是心理髮泄,同自己的下屬陳婷發生了關係,一次出軌之後,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就沒有了心理負擔。
也許是禾雲如的設計,也許是巧合。相比之下,冷君池更相信是前者。
禾雲如跟顧洵說了自己可能不會有孩子的擔心,在之後不久抓到他在外有情婦的事,事情糾纏到最後,顧洵被強迫着結了扎,此後不會再有孩子。
而陳婷因爲辭職換工作的事,逃過一劫。
顧洵在知道此生只有她腹中胎兒一個孩子的情況下,就花費了大量心思遮掩她的存在。
直到陳風被檢查出患有腦瘤……
“寶貝,我們慢慢玩,讓顧洵多等兩天,也不會怎麼樣。”冷君池見禾汀不答,他又強調了一遍。
顧洵讓禾汀痛苦,他就讓顧洵痛苦!而這,只是一點開胃菜罷了。
禾汀考慮了一會兒,還是堅持,“我要去一趟,已經答應他了,無論如何,我不會給顧洵留下話柄。”
那個孩子的存在,可以把禾家的水攪得更渾。
況且,禾汀還記得那個孩子澄澈的眼睛和樂觀的態度,他是無辜的,既然能救,她不會放手不管。
冷君池臉色一黑,他就是看不慣禾汀爲別的男人做事,即使是有目的的,“寶貝,你難道要爲了顧洵的事,拋棄我而去嗎?”
“不!君池,你不瞭解顧洵這個人。”禾汀搖搖頭,她目光悠遠,落在不知名的地方,“顧洵千方百計救兒子,不過是因爲所付出的代價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一但超過,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將兒子給捨棄。”
這點,禾汀那次談話時,從顧洵的語氣神態中,分析了出來,或者是說看了出來。
“我不明白這有什麼區別,你跟他的交易,他頂多只算是完成了前提,給了馮晴瑤同意庭外和解一個臺階,醫院殺人事件,他卻是半點都沒插手,如此還有必要遵守承諾嗎?”
冷君池反對的態度依然堅決,他例數了一遍交易內容和顧洵的所爲,做出的總結仍舊是不需要去做那場手術。
“君池,那個孩子死了,顧洵的痛苦很有限。既然沒有多大效果,我就不能讓一個無辜的孩子爲此送命。”
禾汀伸出一隻手,在冷君池的面前,緩緩收攏攥上,彷彿有東西在她的絕對掌控下,“君池,在有了力量,有了你的幫助之後,毀掉一個禾家,不是一件難事。”
冷君池點頭,這點他同意,要想毀掉禾家,確實不難。
“你應該知道,我費盡周折,不只是爲了讓他們爲之前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還是爲了讓他們感受到十倍百倍於我的痛苦,把他們在意的全部都毀掉,才能平息我心中的仇恨之火!”
禾汀眼神狠戾,陰鷙的光芒如同一條斑斕的毒蛇,吐着信子,時刻恐嚇着敵人。
冷君池握住她的手,用力將之包裹着,他吐出一口氣,滿眼心疼,“寶貝,我知道了,寶貝,我明白你的意思。讓小風活下去,顧洵和禾雲如之間的關係,纔會遭受到更多的衝撞和打擊。”
利用小孩子的生死來達到目的,禾汀知道,自己的行爲卑鄙而狠毒,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呢?哪怕日後要因此遭到報應,她現在也要先報復了再說!
“恩,這件事你不要插手太多,我要自己報復回去。”禾汀雙眸盯着冷君池,她的復仇之路要由自己走完。
冷君池黝黑明亮彷彿能夠與天地爭輝的眸子黯淡下來,失色不少,他拖長了聲音喊道,“寶貝——”
禾汀冷眼瞧着他,心中卻不由自主的妥協,“遇到需要幫助的地方,我不會客氣的。”
其實他可以完全爲之效勞,不捨得禾汀太過勞神勞力,然而,想也知道讓禾汀完全將復仇的事託付給他,是不可能的。
冷君池得到這個不算很滿意的答案,也不再逼迫禾汀。有些事,是真的只能自己去做,而禾汀願意向他求助,已經是打開了心扉一角。
“既然你同意了,宜早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找遊輪的管理人。”禾汀從沙發上起身,她是不知道這次的主辦方是誰,但冷君池一定知道。
“好,這就去。”冷君池應下,狷狂的臉上寵溺又溫柔的笑容搖曳着,展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禾汀和冷君池出了房門,一起去找人,卻被甲板上傳來的,屬於容兒的清脆聲音吸引了視線。
隔着挺遠的位置,容兒拔高的聲音隱隱透過來,“我就是狗腿一隻怎麼了?至少我對我姐姐忠心耿耿,哪裡像你,姐姐還在醫院裡躺着,就出來風流快活,還真是戲子無情!”
“她是跟馮若曦吵架?”禾汀問話間語氣卻是肯定,除了馮若曦能夠被容兒用戲子一詞來形容外,她們還真沒有同其他的明星模特結果恩怨。
禾汀很想給容兒那句戲子無情點贊,腳步轉移方向,“去看看吧。”
容兒生長在M國,雖然C國國語說的不錯,可關鍵時刻有些成語還是會用錯,只是此時放在她的敵人身上,攻擊力顯然更強。
兩人來到甲板上,人羣都被爭吵中的兩人吸引了視線,一時間倒是沒人注意到她們的到來。
馮若曦氣的臉色通紅,一張俏麗的瓜子臉因爲怒氣比平時添了三分姿色,“你!小孩子不懂,就不要亂說,我是代我姐姐來招待遊輪上的貴賓呢!”
她說這話倒是真的,這艘遊輪馮晴瑤有着入股,雖然佔得不多,可算是主人之一。
遊輪航行的日子早已定下,邀請的都是舉足輕重的人,不能更改,可馮晴瑤渾身白沙埠的樣子着實見不得人,無奈只得同意了馮若曦的哀求讓她來。
“哦,小孩子啊。”容兒故意拉長了聲音,意味深長的目光在馮若曦肚子上盤旋着,她露出一個小孩子般俏皮的笑容,“說道孩子,如果我沒有記錯,馮阿姨你似乎是懷孕又流產了?不在醫院中好生養着,跑到溼氣這麼重的海上,真的沒有問題嗎?”
馮若曦這下子是真的氣炸了!
她爲了吊住黎晨,就將原本要打掉的孩子給曝光了出來,誰知道即使是孩子,也羈絆不住黎晨分手的決絕。
她被黎晨給甩了,給了一筆遣散費,好像那些不入流的爬牀明星一般,甚至,連腹中的胎兒,都被黎晨派人強制着打掉了,還被抖落在媒體上。
馮若曦咬牙切齒的瞪着容兒,目眥欲裂!
這是她的恥辱!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剛流產就出來交際對身體不好?!可難得有這樣一次讓她拉攏人脈,拓展交際的機會,她怎麼能夠錯過?!
本來娛樂圈的八卦和新聞並不是每個人都看,衆人只是有些驚訝馮若曦大夏天卻穿着一身風衣,可有着禾汀T恤牛仔的打扮,也不算十分引人注目。
然而,此時被容兒抖摟出來,有知道這些新聞的,跟旁邊人小聲一說……
圍觀衆人中小聲的議論並沒有傳出很遠,隱隱的讓馮若曦聽不真切,可這已經足夠氣到她,怨恨的盯着讓她出醜的容兒,馮若曦的眼中陰狠已經明白到遮掩不住。
禾汀在邊上,卻是關注起馮若曦的另外一句話,她挑眉望向冷君池,“這次的主辦方是馮家姐妹倆?”
冷君池艱難的點了點頭,他現在也很是無奈。
他自然知道衆人是馮晴瑤請來的,以馮晴瑤的理智和性子,不會因爲和禾汀的恩怨就將他也給得罪,如此,不過是讓她派人提前把自己和禾汀送上岸,很容易就能辦到。
可若是換了馮若曦,冷君池盯着人羣中央,面色通紅抓狂着隱隱有瘋魔之態的女人,眼神一冷。
馮若曦可不是個大局感明確的女人。
禾汀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她神色一冷,“實在不行,我就遊着回去好了。”
不過是多費一點事,還不至於到無計可施需要求人的地步。
冷君池望了一眼陽光下波光粼粼的壯闊海面,天海一色,偶爾有海鳥掠過的景色很迷人,那不斷翻卷着浪花的海水看起來也很漂亮。
然而,僅是看着而已。海水的溫度低,一夜的航行過後,離岸邊已經很遠,要游回去必然得花費一番大工夫,冷君池不捨得禾汀浸泡在水中受罪。
冷君池很想說可以直接把他的私人飛機調過來,離開遊輪就完全不是問題了。
不過,想到兩人一起在快艇上乘風破浪的感覺,冷君池心中暗爽一下,決定還是不提醒禾汀好了。
“寶貝,你現在這裡等着,不要出現,我去借試試。”
“好吧。”禾汀看冷君池的眼神,就知道他不試過之後不會放棄,索性幾句話的時間,她還等的起。
禾汀退出人羣,向後背靠在欄杆上,眺目遠望,開始評估着游泳離開的可能性。
遊輪是從今天早上八點半起航,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五十公里左右的距離,以她的速度,差不多下午就可以回到岸邊,順帶也鍛鍊鍛鍊身體。
這樣想着,禾汀兩個手掌交握,用力捏了捏,爲待會兒的長時間運動做準備。
冷君池越過人羣走出,一步步進步沉穩的來到馮若曦身前。
“君池哥哥!”馮若曦好像將之前的矛盾忘了一般,看到冷君池就像看到救醒,立刻興奮的喊道。
冷君池眉頭皺起,爲馮若曦這個親密的稱呼,他冷然命令道,“我說了,不要這麼叫我,受不了。”
馮若曦神色一暗,眼眶中的淚水差點奪涌而出,“君池哥。”
冷君池皺着的眉頭並沒有舒展開,只是,現在也不會計較個稱呼的時候。
他扭頭,“容兒,你先去找禾汀吧,我找馮小姐有事要談。”冷君池淡淡的語氣卻讓人不能拒絕。
容兒在他凌厲的目光身體一顫,壓下差點脫口而出的“我不!”對着冷君池乖順的點點頭,她四處尋找一番,往禾汀那邊走去。
冷君池開門見山的說道,“馮小姐,麻煩你安排人給我準備艘快艇,有事要先行一步。”
他客氣的話卻讓馮若曦眼睛一亮,急切的道,“君池哥,是公司出了事嗎?”馮若曦一副比冷君池還要緊張的樣子,眼中流露出擔憂。
“不是,是朋友有事。”冷君池不欲多說,卻也懶得說謊。
他霸道的眉眼間傾瀉出的強勢凜然讓人拒絕不得,馮若曦正要答應,她擺出一副笑盈盈的臉色,將自己纖長優美的側頸露在冷君池眼皮下,“君池哥,我這就讓人……”
話說到一半,人羣中突然傳來容兒的驚呼,“姐姐,你這麼快就要走了嗎?配着我多玩兩天唄,這遊輪上可是還有好多好玩的啊!”
她聲音響亮的很,大半人都不由自主的望了過去。
禾汀察覺到馮若曦瞪過來的目光,知道冷君池是要不來快艇了。
雖然本來就沒抱有希望,可被容兒擾亂了她還是沒好氣的瞥了容兒一眼。
容兒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可禾汀眼眸中的火光卻是真實的燎着她,連忙道,“姐姐,我錯了,你要是有要緊的事,就去辦,不用管我的。”又在嘴巴上比了個拉拉鍊的動作,表明她不會再多說。
禾汀心頭溫怒飄散,給了她一個警示的眼神,轉過眼波望向被圍在中心的兩人。
馮若曦聽到了容兒的那句話,且因爲周圍人保持安靜的緣故聽得一清二楚。
對於禾汀的憎恨厭惡恐懼等等情緒全都擁擠着衝向馮若曦,她大腦一片空白,激烈的交戰之後,理智被拋到了天邊。
她剛面對冷君池的溫柔表情不復存在,神色猙獰如深淵中竄出的惡鬼,“君池哥,你要快艇提前離開是因爲她對吧?!”
不等冷君池回答,她就神經質一般的哈哈大笑兩聲,表情扭曲又得意的望向禾汀,“第一天就回去,肯定是有急事吧?!你不要否認,我都猜得到!禾汀,我告訴你,這事要是換了別人,我該準備的都準備齊全了,你的話,沒門!”
禾汀面容平靜,眼神卻是幽冷異常,眸光流轉間有殺氣從眼角泄出。
卻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讓馮若曦幫忙,是冷君池先提出的,所以,只要她不過分,禾汀都不會與她爲難。
然而,馮若曦又怎麼可能就此善罷甘休!
她一隻手指着禾汀,囂張的大笑着,“禾汀,你不是很有本事嗎?怎麼不自己游回去?!或者是你給我磕個頭,再誠摯的跟我姐道歉認錯,我就讓人開着遊輪給你送回去,怎麼樣?”
“不怎麼樣!休想!”容兒看不慣她得意猖狂的樣子,氣的怒目圓睜,卻因爲怕耽誤了禾汀的事不敢說太多,只能惡狠狠的瞪着馮若曦,眼露兇光!
“不用了,我自己游回去。”禾汀看了一眼陽光下泛着金色波粼粼的海面,一手撐上欄杆,輕鬆跳出,在空中翻了兩個跟頭,投入水中,動作流暢飄逸,好像專業的跳水運動員。
“寶貝——,禾汀!”冷君池措手不及,眼睜睜的看着禾汀落入海水裡,又快速浮出水面。
他猛地轉頭,暴虐的盯着罪魁禍首,鳳眸中滿帶着恐怖的殺意!
馮若曦被這森然的殺氣壓的喘不過氣來,驚恐的後退,想要逃離冷君池的身邊,卻已經沒有了機會。
冷君池閃電般出手,抓住她的肩膀,將人當做沙包一樣擲出!
在馮若曦呈拋物線飛向空中又不斷朝着海面下落,恐懼的尖叫不斷刺入耳膜時,冷君池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到禾汀跳水的位置,向下望去。
禾汀被落下時激起的水珠迸了滿臉,她一把抹去,臉上露出一抹妖嬈澧麗的笑容,妖治而惑人。
她的目光落在冷君池焦急的面孔上,不由挑釁一笑,“不用其他方法了,我要游回去,可敢陪否?”
“如你所願,甘之如飴。”冷君池狷狂一笑,帶着眸子裡的刻骨柔情從甲板上一躍而下,他的外套被拋上來,掛在欄杆上。
冷君池一出水面,就衝刺到禾汀身邊,如果不是因爲要保持身體浮在水中,他早就將人給狠狠抱住了。
即使條件所限,冷君池也勻出一隻手,捏住禾汀圓潤光滑的下巴,“寶貝,我陪你瘋狂到底。”
雖然出乎了意料,快艇獨處計劃泡湯,但現在這樣,更刺激!
禾汀也不躲閃,任由他捏着,直到容兒她們反應過來,趴在欄杆上大喊。
“姐姐,我拉你上來!”
禾汀對於大聲吼叫沒有興趣,只對舉着游泳圈等物的容兒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需要。
她跳入水中不是被馮若曦所激,而是經過考慮的,所以纔會在開始時,就站在這個位置。
冷君池明白她的心思,邪魅一笑,揚起聲音對着上面趕來的展堯吩咐道,“十個小時之內,不要聯繫我。”
展堯發現自己竟然不意外冷君池做這樣出格的事,他點點頭,朝下面喊道,“要派人跟着嗎?”
“你說呢?”冷君池反問一句,眼睛一眯,他倒要看看誰敢打擾他和禾汀的二人世界!
禾汀在她們說話間的功夫,已經手腳用力,轉身朝着遠處游去。
見狀,冷君池也滑動着自己有力的長手長腳,向着禾汀追去。
白色的襯衫溼水後緊貼在身上,將流暢而優美的肌肉線條一點一滴的勾勒出來。
冷君池倒三角的完美身材在蔚藍色的海水中若隱若現,小麥色的肌膚上覆着一層薄水,在陽光下折射出流光溢彩,足以引起任何一個女人的尖叫。
然而,冷君池卻將之完全無視,只拿着一雙鳳眸緊緊的盯着他視線不遠處的禾汀。
得益於禾汀身上的衣服,她被溼透了的衣服過的更加嚴實,可在玲瓏的曲線卻也進展無意。
冷君池眼一黑,加快向前划動的速度,同時將上身最後一件遮攔着身材的襯衣脫下,“寶貝,穿上這個。”
禾汀扭頭,看到他一隻手拽着的衣物,以及半裸在水中的軀體,不由額頭低落黑線,“冷君池,你不覺得自己比我更需要嗎?”
她身上白色的棉質T恤雖然不是名牌,質地卻是過關的,此時完好的貼在身上,也沒有露出不該露的地方,禾汀實在是想不出她有哪裡需要冷君池讓出衣服的。
冷君池側身凝視着她,眼中的柔情要滿溢出來,態度卻很堅決,“穿上,不然我就在這裡吻你了。”
他們兩個游泳的速度雖然比一般人快,但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兩人並沒有游出衆人的視線。
遊輪上的人,雖然被冷君池簡單暴力的手段給驚到了,可此時兩人已經落水,並不妨礙他們興致勃勃的觀看和討論。
冷君池能夠察覺到那些落在他身上,各種雜亂的目光,他相信禾汀身上一定也不少,所以這點堅決不能妥協。
禾汀眼角一眯,拗不過他的執着,嫌棄的將襯衫接過來裹在身上。
這種時候,身上多一件衣服,多哪怕十分之一公斤的重量,也是一種負擔,禾汀伸手拽了拽並不合身的襯衫,卻沒有立即將之給撕扯下來。
冷君池眼中終於有了笑意,他擡頭望着海天一線的地方,遠方的海岸線根本看不到蹤跡,可以預見的路途遙遠。
“寶貝,不如我們來比賽吧,看誰先游到岸邊,到時候輸的人要答應贏的人一個條件。”兩人靜靜地遊了一會兒,冷君池驀然開口,興致勃勃的提議道。
“包括上牀?”禾汀神色冷冷的,眯眼看着遠處,眉頭微挑,眼角餘光捕捉着冷君池的每一絲情緒。
冷君池愣然之後,爽快的笑了兩聲,將胸中的鬱氣釋放完,“寶貝,如果包括上牀,那我可不會讓着你了。”
“說的好像你贏定了一樣,我們手下見真章!”禾汀被他激出戰意,當即應下了。
“那感情好!”冷君池答應,看着禾汀加快揮動手臂,一下子超出他挺遠的距離,勾脣一笑,也加快了速度。
遊輪上,馮若曦的落水讓那些悄悄圍觀的工作人員臉色一變,救援隊的人當即放下綁在遊輪後面的小快艇,以最快的速度去救人。
不同於和馮若曦對峙的冷君池禾汀兩人,這位頤氣指使的小姐可是他們絕對要討好的主,不然工資被扣了是輕,不定還要失去工作甚至被毒打一頓。
馮若曦會的泳術,在風平浪靜的游泳池裡倒是可以展現自己優美迷人的身段,但在這一望無垠的海水中,卻完全不夠看。
她尖叫着掉入水中,好不容易掙扎着浮出了水面,卻又因爲過分緊張和用力,手腳抽筋了,眼看着又要被海水給淹沒,馮若曦嚎啕大哭着求救。
幸虧救援人員給力,將她即使拉上了快艇,然而剛一得救,馮若曦反手就給了抱她上快艇的人一巴掌。
竟然敢吃她的豆腐!她奈何不了禾汀,還不能整治一個小小的船員?!
馮若曦神色扭曲,到了遊艇上,被一張大浴巾保住身體後,就讓人將那位船員給綁了。
船員眼中露出憤恨,仇恨的瞪着恩將仇報的馮若曦!
他根本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實際上,他不過是在拉馮若曦時,因爲她不停的掙扎,手不小心從她胸前蹭過而已。
“把那個叫容兒的女人,也給我綁了。”恨恨的丟下一句,馮若曦腳步匆匆的往自己的房間中跑去,她這一身委實太過狼狽,多在衆人面前逗留一刻,就多忍受一刻的嘲笑。
天空中,太陽的位置在一點點的挪移着,兩人有了疲累的感覺時,擡頭望去,驀然發現已經是中午的時間。
冷君池剛剛沉浸在暢遊的快感中時還不覺得,此時回過神來,嘴脣上泛起白皮,身上因爲在水中浸泡的太久皮膚皺在一起。
轉頭看去,禾汀也不比他好,同樣脫水眼中。
冷君池心中一陣抽疼,心疼的伸手在禾汀脣瓣上摩擦一下,惹來禾汀的一道眼刀。
有些後悔自己拒絕人跟着的決定,有手下在,至少禾汀此時可以休息一下,犯不着如此勞累。
深吸一口氣,冷君池對着禾汀柔聲道,“寶貝,我們遊了一小半路程了,你若是累了,餓了,就不要逞強,我們歇一歇再走。”
禾汀挑眉,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雖然難看的緊,卻還有餘力。
“不用,我們繼續,不要忘了比賽的賭注。”禾汀聲音沙啞,是大量缺水的原因。
見冷君池望着她的目光還是憂心忡忡的,禾汀估摸着自己的體力,又加快了兩分遊動的速度,同時警告道,“君池,你如果遊不動了,提前認輸也行,我不會嘲笑你的。”
冷君池嘴角一抽,暫且將擔憂壓下一點,“寶貝,我還等着爬上你的牀呢,怎麼可能會輸,倒是你,可不能賴賬啊。”
“且看着吧。”禾汀冷冷的回道,爾後不再多說,只一心往前遊着。
這種時候,每一分體力都是寶貴的,很可能是支撐起最後一點路程,最後一次衝刺的關鍵。
T市的岸邊,預測冷君池兩人最可能靠岸的位置,一行早就等在這裡。
伊諾好整以暇的坐在加長林肯中,神情輕鬆的品味着一杯紅酒,他純粹是來看冷君池笑話的。
近十個小時的距離,就算冷君池堅持得住,那個叫禾汀的女人也不行。
伊諾搖搖頭,美色果然誤人,愛情更讓人智昏。不然以冷君池的性子,又怎麼會做出這麼不靠譜的事?
容兒卻沒有他那麼好的耐心,頂着大太陽,不斷的沿着沙灘走來走去,褲腳被海浪打溼了都不知道。
展堯、雷翰無奈的看着她,卻怎麼也勸阻不回來,只能一起陪着。
在容兒同馮若曦的人糾纏打鬥時,受不了馮若曦的冷嘲熱諷,直接從小馬甲裡將隱蔽在腰間的左輪抽出,上了膛。
被銀色的槍指着,馮若曦被迫惶恐的讓人退開,放過了容兒。
展堯打了電話,叫來一架小型的私人飛機降落在遊輪的甲板上,招呼幾人上去,就要離開。
他臨走前輕蔑的看了馮若曦一眼,真是做得一手好死,竟然敢逼迫禾汀,等着冷君池的雷霆怒火吧!
伊諾也隨後跟上,他對於禾汀有那麼些興趣,而且,難得能夠看冷君池狼狽的樣子,這等好戲,怎麼能錯過?
容兒心急火燎的看着時間時,冷君池比她更急。
他一隻手託着禾汀的臂彎,想要將人半架往前遊,卻被禾汀給拒絕了。
“寶貝!”冷君池氣急敗壞的喊了一聲,低沉沙啞的嗓音中凝聚和怒火,吼道,“這個是你還逞強,身體最重要啊,知不知道!”
禾汀額頭上冒着冷汗,她手腳比之前僵硬了許多,動作間也不如之前流暢。
“沒事,繼續比賽吧。”
冷君池都忍不住要罵人了,他目光在禾汀的後頸徘徊,考慮着將人敲暈後,帶着人安全上岸的可能性。
雖然會更慢,可禾汀至少能夠少受一些痛苦。
事情發生的突然,兩人往前遊着的時候,禾汀身體有一瞬間的異樣,她大姨媽竟然在這個時候,好死不死的來了。
只是被她很快給掩概掉,冷君池並沒有發現。
然而,禾汀在隔離山那種地方呆着,本來身體就有些偏寒,往常來時那隱隱的疼痛她一忍也就過去了。
此時,泡在冰冷的海水中,腹脹和陣陣綿延不絕的疼痛一起襲來,饒是禾汀堅忍若此,也終歸被冷君池發現了異樣。
再三逼問之下,禾汀受不了他的聒噪,說出了事實。
冷君池當即就急了,心急如焚的那種,他以爲禾汀是手腳抽筋或沒有力氣了,哪知道事情竟然更加嚴重!
“不行寶貝,我們找到一塊礁岩,你在上面等着,我加快速度,去求救。”雖然十個小時以後他和禾汀若是不出現,以展堯的謹慎必然會尋找過來,可冷君池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他聲音中濃濃的關切和擔憂讓禾汀心中一暖,但疼痛卻不會因此消失了,“我還能夠堅持,要是停在礁岩上,不定要被那太陽給曬成肉乾。”
夏季酷熱的時候,又是午後最熱的時刻,太陽火辣辣的每一道光芒都能夠在人身上留下灼痕一般,暴曬的皮膚疼。
禾汀的說辭雖然誇張,可在脫水的情況下再離開水面,暴曬在太陽地裡,那才叫一個苦不堪言。
聰明睿智如冷君池,一時間也沒有辦法了,他急的臉上也同樣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寶貝,你坐在我肩膀上,我帶你回去。”
“你覺得現實嗎?”禾汀冷冷的瞥了冷君池一眼,身體的不適讓她不想開口多說,卻還是忍不住諷刺道,“你以爲是自己是烏龜嗎?還馱着我,到時候自己一下子沉入水中翻不出來就得瑟了。”
冷君池卻是靈感一現,他臉上露出興奮之色,“寶貝,我們先找個落腳的地方,你等着我,我去弄只大海龜過來。”
他們還在漁民的捕魚區,雖然可能因爲海水淺,不太好找,冷君池卻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給禾汀弄來一隻當代步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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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汀蒼白且裂了皮的嘴脣嚅動兩下,卻沒有多少,只嗯了一聲。
在冷君池的扶持下,兩人一起到了最近的一處礁岩上,冷君池把禾汀推上去,就一個蒙扎,潛入了海水裡。
禾汀坐在上面,茫茫大海上,身體極端不適,只有在手附上小腹,用力捂着頂着時,纔會稍微好受些,她心情卻漸漸輕鬆下來。
盯着冷君池入水的地方,心緒飄飛起來。
冷君池中間幾度潛出水換氣,他最後一次出來時,一隻手拖着一個三分之一平米大小的縮頭烏龜。不大的龜殼,差不多剛好夠做一個人,不再有空餘的地方。
“寶貝,我找到了!”冷君池將海龜甩上岸,自己也翻身上去,興奮的表情卻又低落下來,他對着所在殼子裡不出來的東西沒辦法。
禾汀旁觀着他折騰,眼看太陽又挪移了一些,忍不住開口道,“你安靜點,在它面前放上一條小魚,耐心等着,露出頭時,拿繩子套牢拉近了,不要給它縮回去的機會。”
說着,禾汀把她抽空撕成布條又扭搓在一起,形成麻繩的襯衣遞給冷君池。
依着她說的法子,冷君池身手又利落,當真在海龜再次露頭時,將之給綁了,同時將那張還算大的嘴,也給綁了起來,省得一個不注意,咬到他的寶貝。
冷君池硬拖着海龜下水,時刻注意着不讓它縮回頭。
禾汀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翻身坐了上去,就這樣,冷君池在前面遊着,繩子拴在他的一直胳膊上,禾汀則在後面坐着,再次起程。
因爲冷君池急着往回趕,唯恐禾汀因爲浸泡在不乾淨的海水中出了好歹,雙臂以最大速度的揮動着,而海龜的助力也相當明顯,至少飄在海面上,相當於獨木舟一樣,讓冷君池省下了許多力氣。
以這樣的速度,冷君池又在水裡遊了近兩個小時,在太陽都快要落下半張臉時,才遠遠的看到了站在沙灘上的容兒等人。
容兒她們早在這一段時間裡,準備好了食物,急救箱,帳篷等東西,如果不是因爲冷君池吩咐過十個小時之內不讓人打擾,她甚至都要搶了別人的船出海找人了。
此時看到禾汀兩人的身影,急的一下子跑入水中,遊着上前迎接。
到了近處,容兒驚詫的發現了那馱着禾汀的海龜,冷君池卻不給她感嘆的時間,被粗糲的砂紙磨過一般的嗓子裡擠出聲音,吼着道,“快點去準備紅薑糖,治月經腹痛的藥物,保暖的衣物等東西,快點!”
容兒挺清楚要的這些東西,臉色一變,連忙答應,“我知道了,我這就去。”
就趕緊轉身往回遊,同時用最大分貝的聲音大吼着,讓展堯和雷翰兩人準備東西。雖然有些比較私密,可這種要命的時刻,又哪裡管的來那麼多。
禾汀上岸時,即使在水中浸泡着,她藍色的牛仔褲也被染成了紅色,冷君池看到,神情又是一沉,他彎腰,堅持要把人抱着走。
“你也趕緊去休息,不要緊着我了。”禾汀的身體虛弱,可相對於精疲力竭到脫力的冷君池來說,她還要好些,至少不像冷君池那樣,連好好的站着都艱難。
冷君池卻是維持着半蹲的姿勢,一隻手攬在禾汀的腰上,一動不動,擺明了不會放棄。
禾汀無奈,心下卻是感動,“我們一起走吧。”話落,她忍不住咳嗽兩聲,頭昏腦漲間,只覺得有夠悲催。
大姨媽來找茬就夠了,竟然因爲泡了一段時間的水,又有感冒發燒的趨勢。
禾汀作爲醫生的專業水平和直覺都是頂級的,她在洗澡換了衣服,喝了薑湯後,爲了預防更糟糕的情況發生,又喝了感冒清熱顆粒,還是沒有止住發燒感冒的節奏!
在冷君池過來看她,發現她臉色通紅,強制用溫度計測量後,飆升到無限接近四十度時,冷君池臉徹底黑了。
不顧自己還虛軟着的身體,他就要把躺在牀上,一副有氣無力悲慘模樣的禾汀拉起來,“寶貝,先不要睡,我們去醫院。”
禾汀還沒有失去意識,也看到了那溫度計上危險的數字,可她雖然身爲醫生,對醫院確實半點好感都沒有。
在給人治病的時候,還不明顯,但轉換身份成了病人時,卻是怎麼也祛除不了那種刻入骨子裡的厭惡。
現在想來,這還得益於她小時候的環境,在媽媽去世後,雲秀琴雖然面上待她好,比禾雲如都好,可在她生病的時候,卻從來沒有貼心過。
禾汀最討厭的,就是在醫院裡,其他小朋友身邊都有媽媽爸爸,甚至爺爺奶奶陪着,而她只有孤身一人,因爲禾家傲忙着公司的事,雲秀琴要照顧雲如寶寶。
“寶貝,我們不能諱疾忌醫,乖,起來,我們去醫院看下,你這溫度太高了,不輸液不行。”冷君池耐心的勸着,他一個外行人,也知道這個溫度有燒壞腦子的危險。
禾汀此時意識其實有些迷糊了,她體寒入了骨子裡,腹痛又怎麼可能會因爲一些普通的藥物就這麼快起效果。
止痛片她是不會吃的,所以讓容兒在取藥時候,配置了有安眠效果的藥物。
昏昏欲睡的感覺讓她稍微好受了一些,此時因爲冷君池不斷說話的聲音,被打擾到的不悅讓她牙齒外露,咬在乾裂的嘴脣上。
往日裡淡漠很少能將人看入眼中的眸子裡,水潤潤的泛着一層溼光,迷糊的半睜着眼,看向冷君池,那纖長濃密睫毛下露出的迷茫之色,讓冷君池腹下一緊。
暗罵自己一句,冷君池深吸一口氣,執着的誘哄道,“寶貝,乖,我們起來,不然,腦子被燒壞掉了,可就沒有聰明才智來修理顧洵等人了。”
禾汀迷迷糊糊的拒絕,“不要,我們睡覺。”
冷君池無奈,但禾汀連手上都比他高出一大截的溫度,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他趴到牀上,單臂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俯身在禾汀上方,另外一隻手則摸上禾汀的眼睛,將快迷成一條風的眼睛給拉開。
禾汀臉上露出難受的表情,因爲呼吸不暢而帶着鼻音的聲音再次響起,“走開,我要睡覺,你給我走開。”
她說着,一隻手把自己腦袋下面的枕頭給拉了出來,蓋在臉上,好像這樣就可以把煩人的聲音給驅趕走一般。
冷君池被她難得幼稚的動作吸引,很想將人抱在懷中,用力的親兩下,表達他的歡喜之情,然而,現在不是時候。
“寶貝,起來我們去醫院看看。”冷君池眼睛一閃,哄着不行,他換了一種方式,沙啞着的嗓子緩緩道出威脅,“寶貝,你要是不起來,可就要履行賭約了哦,不想被我爬牀抱着睡,就起來啊,乖。”
冷君池說着,心中升起一股子不明的情緒,理智告訴自己要喊禾汀起來,高燒拖不得,被愛意佔滿的情感卻渴望禾汀能夠接着拒絕,讓他得以抱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入睡。
禾汀腦袋上的枕頭猛地被她掀開,擦着冷君池的臉飛落到旁邊的地上,她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半清明一半迷糊,顯然人還沒有完全清醒。
“抱着睡?”她疑惑的問,同時一根手指輕觸在臉頰上靠近脣角的位置,清澈純粹的表情宛如稚子。
冷君池被她特意強調的三個字帶歪了心思,情感佔據上風,他低頭凝視着禾汀,眼中柔情四溢,“恩,抱着睡。寶貝,我的懷抱很溫暖,很安全哦。”
此時他身後就像是長了一條大尾巴,奸詐的搖動着,用包裹着糖皮的甜蜜言語蠱惑着純潔善良的小紅帽。
禾汀手伸出,在冷君池的臉上捏了捏,或許是美好的觸感,或許是單純的動作取悅了她,她眉眼彎起來,成了月牙湖的形狀,“抱着睡。”
冷君池心頭一熱,僅剩的理智在腦海裡叫囂着,身體卻是一動不動,甚至在緩緩向禾汀靠近。
禾汀這時手一滑,落在他的脖頸上,微微用力將他往下拉,同時響起的聲音中帶着幾絲疑惑,“抱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