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和趙楠俱都面色一變,祁着急道:“父皇他怎麼了?!”
“太子殿下,陛下他今天早上還好好的,剛纔突然吐血,太醫說……說……”
“說什麼!你一次性將問題說個明白!”祁催促着。
“是是,太醫說陛下中了毒,情況……危險……”
“什麼?”祁大驚,急急往外奔去。趙楠緊隨其後。
龍鱗殿內燈火通明,不少宮人進進出出,太醫俱都圍在龍牀旁,急得滿頭大汗。
祁來到時直衝寢室內,便見天聖帝雙目緊閉躺於牀上,臉上黑氣一片,大汗淋漓,情況十分危急。
“太醫,我父皇如何了?”祁拉了一個老太醫到旁問道。
老太醫臉上一片驚慌,顫抖着,吞吐着,良久不敢說出一句話來。
“你倒是快說!”祁氣急敗壞道:“不說的話,本太子唯你是問!”
“太子殿下息怒,”太醫嚇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陛下他身中異毒,已有好些日子了,現下毒入膏芳,恐怕……”說到這裡,太醫不敢多話,一個勁的叩頭求饒。
聽着此話,祁和趙楠臉色瞬間煞白,此時長寧皇后和歸海皇貴妃到來,見狀俱都嚇得愣在當場,隨後兩人俱號嚎大哭起來。
也許是兩人的哭聲喚醒了天聖帝,只見他微微睜眸,看向伏在牀邊哭得死去活來的兩個女人,閉眸嘆了一口氣道:“衆人……聽旨……”
天聖帝聲音雖小,卻讓在場所有人聽了個清楚,便見所有人一愕,隨即跪了一地。
天聖帝深深喘了幾口氣,吃力道:“朕……自知天命已至,故……立下遺詔……朕……不在後,太子龍祁於十天內……登基……立趙楠爲後……不得廢……不得殺……欽此……”
此話說完,天聖帝整個人像被抽了氣般,長長嘆了一口氣後,緩緩閉上雙眸……
天聖帝三十年,帝崩,立太子龍祁作儲君,責令十天內登基稱帝。鑑於天聖帝臨終之言,雖帝崩舉國悲痛,卻不能遺旨,十天後,龍祁即位,立趙楠爲後,是爲天策帝。
這一天,趙楠怕了很久,擔憂了很久,卻是到來了。
這一天,是她策立爲後的日子。
終究是擺脫不了命運,她終究是做了皇后。
與祁在一起,坐在龍座上,座下萬民朝拜,萬民同賀,場面異常狀觀,趙楠擔憂之餘,看着這場面,心神俱是震盪,無可厚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讓人很是着迷。
臺下一道目光射來,引起趙楠注意,順着目光看向,對上趙椿雙眸,兩人目光交鋒,電光火石!
“哼!”趙椿冷哼一聲,咬牙切齒道:“趙楠,你個賤人,廢盡心機終於登上後位了,以後等着瞧!”
不用知道趙椿說什麼,猜也猜得到她會說什麼,趙楠輕輕嘆了一口氣,半是歡喜半是愁。
她最後的結局,是毒酒賜死。
見趙楠帶着些緊張,祁想了一會,湊近趙楠耳邊道:“楠兒,你被囚在宗人府的那會,朕沒有爲你說情。”
此話一出,趙楠當即面色一變!
龍祁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有爲她求情?龍祁現在是帝君了,這樣說的話,是不是警告她,叫她以後收斂一些?
莫非祁在記恨她與陳四郎之事?!
還是……祁想借這句話疏遠與她的關係?
直到策封儀式結束,趙楠心裡很是不安,待到兩人同在喜殿之內,坐在一起時,兩人對望,趙楠終是忍不住問道:“陛下,今天你那話,是否還介意着臣妾與四郎之事?”
聽得此話,龍祁臉色徒然一變!
“什麼意思?”今天他說那話,本是想讓她明白,若是當時他向父皇求情,父皇氣頭上,必定會重罰於她,他希望她明白,但結果,她卻是如此誤會他的意思!
趙楠微微一頓,迎上祁的雙眸,趙楠抿了抿嘴道:“陛下,若是有事,臣妾希望你直接說出來,臣妾不甚明白。”
“你不必明白了!”祁冷冷道了一聲,站起身來,拂袖而去:“想不到如此夜晚,在你心裡,竟有着別的男人,趙楠,你讓朕太失望了!”
看着龍祁離去的身形,像刀割在心上般,趙楠拳頭緊握,忽聽得外面傳來聲音:“擺駕西宮!”
西宮……趙椿的宮殿!
趙楠心裡一揪,看着那抹明亮消失於眼前,雙眸一片迷糊……
東儀太后殿。
“啓稟太后,據消息回報,陛下剛擺駕往西宮去了。”
歸海馨婉眉眼一挑,嘴角微微上揚道:“哦,往西宮去了啊,今天是趙楠那小賤人冊封的大日子,陛下竟然到西宮裡去,看樣子,兩人是吵架了。”
“你們都退下吧。”龍合說了一句,衆宮人應了一聲,俱都退下。
歸海馨婉甚是疑惑道:“閤兒,怎麼了?”
龍合沉吟了許久,走到歸海馨婉身旁,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歸海馨婉臉色大變!
“閤兒,這可是……”
“噓!”龍合作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母后,此事萬不可聲張,先皇不在,只是時間問題,不日閤兒便會被遣離京中,到時母后一人在此,對着大哥與長寧太后兩人,閤兒恐怕母后會受人欺負!”
說中心裡痛處,歸海馨婉忍不住長嘆一聲:“雖然知道結局如此,卻想不到這麼快,哎,先皇啊!”
“母后,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龍合雙眸一凝道:“皇兄與趙楠不和,新帝纔剛登基,根基未穩,此時行動,可佔先機!”
歸海馨婉一愕,隱隱像是明白了一些事情,又驚又怕,拳頭卻是緊握:“閤兒的意思?”
“母后,我們還有皇叔,歸海烈!歸海烈叔叔重兵在握,這正是最合適不過的時候!”
“但是,你歸海叔叔遠在邊疆,又如何能趕得回來?”
龍合邪邪一笑道:“母后,父皇駕崩當天,閤兒便通知了歸海叔叔,讓他儘早回來,算算日子,也是這幾天時間了。”
歸海馨婉心裡一喜,深深吸了幾口氣,雙眸一凝道:“進是死路,退是死路,就此一拼吧!”
東宮。
一夜未眠,趙楠雙眸通紅,靜靜的坐在殿中,祁到了西宮,一夜未回。
呵,冊封第一天便是如此,也怪不得最後結局是毒酒賜死。
“皇后娘娘,”推門進來,見得趙楠如此樣子,綠寶嚇了一大跳,連忙打了水來,給趙楠疏洗,昨晚陛下之事她知道,她心裡也痛苦,只怪自己勢單力薄,做不了什麼事情:“皇后娘娘,不要想太多,洗洗臉,若是困了便休息一下,若是餓了,綠寶給你端早膳來。”
趙楠長長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用了,本宮這樣子便好。”
趙楠說着,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遂覺很是頭昏,放下茶盞道:“綠寶,扶我到牀上去。”
綠寶應了一聲,將趙楠小心扶到牀上:“皇后娘娘好好休息,綠寶就在這裡陪着娘娘。”
趙楠輕輕一笑,一下子感覺身體所有力氣像被抽乾了般,嘆了一口氣,輕輕合上雙眸。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是被吵醒的,趙楠睜開雙眸,便見眼前陳四郎與綠寶正在商量着什麼,外面圍了不少侍衛,隨即心裡一緊,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綠寶,陳將軍……”趙楠輕喚了一聲,陳四郎見狀立刻走了過來。
“娘娘,請快些收拾行裝,末將要帶娘娘離開皇城。”
聽得陳四郎此話,趙楠一下子愕在當場:“什麼……意思?”
“娘娘,歸海烈造反了!”未等陳四郎回答,綠寶便急道。
“什麼?!”趙楠大驚:“歸海烈造反了?他不是在邊疆嗎?”
“十日前歸海烈收到了消息,從邊疆趕了回來,現下率領了大軍,將陛下圍堵在御書房內,逼陛下讓位!”
趙楠聽罷臉色一變:“那陛下現在情況如何?”
“娘娘放心,一時之間歸海烈還不敢拿陛下如何,末將是擔心娘娘,皇城有禁衛軍二萬,雖與歸海烈所領二十萬大軍相比算不得什麼,若是真打起來,也能撐得一時,歸海烈未得讓位詔書前,斷不會傷陛下分毫,末將倒是有個主意,一來可以將娘娘順利帶出皇城,二來成功的話,可以解除這次逼宮之危!”
趙楠聽罷,心裡一喜道:“是什麼主意,快說。”
“若是能勸得皇城十里外屯兵護軍總師出兵,與皇城內禁衛軍內應外合,應有機會制服歸海烈!事不宜遲,娘娘快些動機,遲則生變!”陳四郎一邊催促,一邊讓綠寶拿了衣物過來。
事不宜遲,趙楠急急換了套衣服,準備與陳四郎突圍而出。
“慢着,若是找得護軍總帥,憑什麼說服他出兵?”趙楠疑惑道。
“不難,憑你身上的後宮鳳印!”陳四郎看了外面一眼道:“娘娘,若是要成功突圍,必須女扮男裝,阿聰在外面接應着,娘娘一切要聽四郎的,還要……”說到這裡,陳四郎頓了頓道:“若是遇到叛軍,娘娘一定要鎮定!”
趙楠深吸了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四郎你放心吧。”
御書房內。
“陛下,請寫讓位詔書,如此一來,也少受些皮肉之苦,歸海烈答應陛下,若陛下寫了詔書,歸海烈定必善待陛下,陛下只管放心便是。”歸海烈一身銀盔鐵甲,看得出一路趕回,還未怎麼歇下。
兵貴神速,龍合在信上寫得十分清楚,此次逼宮,要一躕而就!
一躕而就,遲則生變,如此一來,龍祁便沒有還手之力,事實證明,果真如此。
他此番趕往皇城,一路來勢如破竹,待到兵臨城下才被發現,但如此一來,又如何阻止得了他。
將新帝圍堵在御書房,原來竟是如此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