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聖帝此話一出,衆人倒抽了一口冷氣,從來皇后與貴妃相爭,天聖帝必定護着一邊,現在叫兩邊一起跪,可想而知天聖帝極是震怒。
歸海馨婉和長寧皇后跪在地上,颳了對方一眼,卻是不敢吭一聲,兩人眸裡都不約而同的掠過一絲驚慌。
趙楠坐在祁旁邊,看着祁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色,揪心不已,便見太醫施完了針,仔細的幫祁包紮傷口。
剛纔太醫給祁放了不少毒血,看着那黑色的血,趙楠一陣頭暈。
好不容易撐到太醫診治完,趙楠站起來想問,卻看了一眼天聖帝,只見他走過來,負手而來,卻是沒開口。
“陛下……”天聖帝不語,太醫可不敢不說:“臣啓稟陛下,太子殿下的毒已然解了,待微臣開了藥,再休養一段時間便能恢復,陛下不必過於擔憂。”
天聖帝深深吸了一口氣,也沒問什麼,一揚手,太醫微微一愕,識相的退了下去。
看着太醫離開的身形,趙楠很想追上前詢問,卻見天聖帝站在牀前不語,深感此時不同尋常,既已知道祁情況穩定,便只能先忍着,不作詢問。
天聖帝站了許久,不發一語,歸海馨婉和長寧皇后跪了許久,到了最後,兩人都痛苦不堪,身子有些東歪西倒的,見此情形,李公公走上前來,欲要說些什麼。
未等李公公開口,便遭了天聖帝一道眼刀,李公公嚇得俯身閉嘴不語。
到最後,天聖帝長長嘆了一口氣,走到兩人身旁道:“朕今天累了,你倆且先回宮去吧。”
兩人擡頭看向天聖帝,便見他已轉身,並沒打算再多說一言一語,兩人對望了一眼,各懷心事,對天聖帝行禮道:“臣妾告退。”
兩人退了出去,天聖帝道:“楠兒,祁兒在這裡便行,今天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聽得此話,趙楠一愕,聽得天聖帝話中似有深意,遂也沒說什麼,不捨的看了祁一眼,對天聖帝恭敬一拜道:“微臣告退。”
趙楠這麼一離開,三天內,卻是再也進不了龍鱗殿,使人打聽,得知祁於龍鱗殿內休養,三天時間,天聖帝不許任何人打擾。
天聖帝在朝堂時,每當臣下問起當天壽宴一事,天聖帝總是不由分說的將人先拉出去打二十大板,若是有人再問,再打,以此一來,文武百官便沒多少人再敢開口問。
趙楠不知道天聖帝在想什麼,每次看到天聖帝的面容時,總覺得隱隱有什麼正待爆發一般。
朝堂上不說,朝下卻有不少人議論着,關於天聖帝壽宴一事。
天聖帝大壽,兩位皇子卻是先後中毒,這是十分奇怪的事情。
百官猜測頗多,有些甚至說是趙楠下毒,說趙楠心腸如何如何的歹毒,流言一時四起。
而天聖帝除了在朝堂上禁止議論此事,在朝堂下卻沒采取任何措施,皇宮內流言四起,卻沒什麼人去管,
雖然矛頭指向自己,趙楠卻當作沒聽見般,每天該做什麼事便做什麼事,如此之狀,直到事發後第五天……
“娘娘,娘娘!不好了娘娘!”
綠寶的聲音破空而起,驚醒了正在睡覺的趙楠,聽得綠寶如此急促的聲音,趙楠事覺不妙,披了件單衣,打開房門,未說一字,綠寶便聽嚷道:“娘娘,不好了,歸海貴妃和長寧皇后俱被陛下押向宗人府了!”
“什麼?!”趙楠大驚,像想到什麼似的道:“只是歸海貴妃和長寧皇后二人嗎?”
綠寶搖頭道:“當然不是,是歸海和長寧整個宗族的人都被押了,包括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
“啊!”趙楠驚呼一聲:“太子殿下也被羈押了?”
“嗯!娘娘,你快去看看吧!”綠寶焦急道:“這陣子皇城流言四起的,你又是那次壽宴的主辦女官,奴婢擔心會出什麼事情……”
“丫頭!”綠寶未說完,便被阿x打斷,便見阿x走進來握起越楠的手,輕拍道:“娘娘不要驚恐,待明白事情再說,東宮,中宮和漣漪殿出了事,華容殿一定要先穩住。”
趙楠雙眸一轉,點了點頭道:“對的,我只是擔心太子殿下身體不好,哪受得了牢獄之禍!不了,我還是先進宮面聖,也許陛下會告訴我一二的,你倆快備轎!”
綠寶與阿x對望一眼,阿x道:“陛下做事自有他道理,娘娘切忌切躁。”
“嗯,我會注意的。”
深夜,只見一頂華貴轎子急急而走,在御書房前停了下來。
御書房前重兵把守,陳四郎最先見着轎子,見趙楠來了,陳四郎上前道:“楠兒,你怎的這時候來了?”
趙楠擔憂道:“四郎,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陳四郎看了左右一眼,拉了趙楠到一處,輕語道:“陛下下的擬旨,以欺君之罪,將長寧皇后與歸海貴妃兩氏族之人,全部收押宗人府,聽侯發落。”
“欺君之罪?!”趙楠倒抽了一口冷氣:“那可是……要誅九族的。”
陳四郎點了點頭:“楠兒,陛下正在氣頭上,你待會若是見了,少說話爲上。”
趙楠抿了抿嘴,心亂如麻,看見陳四郎擔憂的神色,遂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便見御書房燈火通明,天聖帝坐於書案前,閉目不語,臉色卻十分凝重,書案上插着一把黑色寶刀,正是天聖帝隨身所佩之割肉刀。
見此情況,趙楠心下一涼,走到半途,不知要否請安。
“你來了。”
未等趙楠說話,天聖帝開了口,趙楠一驚,連忙行禮道:“微臣參見陛下。”
“你是來爲祁兒求情的吧?”未等趙楠開口,天聖帝開門見山的問道。
趙楠一頓,擡眸看了一眼天聖帝,便見他雙眸一片凌厲,整個人像凝着的冰塊一般,蕭瑟得讓四周空氣陡然驟降。
“微臣……”趙楠猶豫着,到最後牙一咬,跪下道:“陛下,太子殿下身體剛愈,若是遭牢獄之禍,那……”
“朕此次要將他們全數發配邊疆!”未等趙楠說完,天聖帝大吼一聲,額上條條青筋突起,情緒失控:“朕給她們榮華,給她們富貴,給她們權力!她倆卻不懂得感激朕,竟然在朕的壽宴上作出那等事情!既然她們不讓朕安寧,那朕便將她們遠遠的遣了走!免得污了朕身邊清靜!”
天聖帝是極之憤怒的,趙楠不由自主的顫抖着,若天聖帝聖旨一下,那天聖帝所說之話便成事實,祁的處境必是十分危險!祁本就身體不好,如何能忍受那發配邊疆之刑,更甚者不出數月,那祁便會……
念及此,趙楠倒抽了一口冷氣:“陛下息怒,事情真相未明之前,陛下不要動怒,龍體爲重。”
“事情真相未明嗎?”天聖帝重重一拍書案:“朕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竟然對親生之子動手,如此歹毒之人,留着何用!”
“陛下……”
“趙楠,若是替祁求情,那便免了吧,朕現在便擬旨,將那些人全部都遣了走,落得個清靜!”天聖帝說着,手拿狼豪,沾了墨,便要下旨。
見狀不妥,趙楠大驚失色,也顧不得天聖帝警告之語,快步上前,一把按着天聖帝的手道:“陛下,這萬萬使不得!祁乃是當今太子,身體不好,這道聖旨若是下了,那便是要置他於死地的!”
天聖帝一愕,遂大喝一聲:“放肆!來人,將這不識擡舉的東西押下去!”
天聖帝話音一落,左右侍衛便衝上前來,一把將趙楠擒下,天聖帝一揮袖道:“你既是如此着緊龍祁,那便一同關在宗人府吧!押下去!”
“是,陛下!”
連拖帶拽的,趙楠被侍衛們毫不客氣的押往宗人府,陳四郎眼睜睜的看着,一時間懵在當場!
牢門被重重的關上,趙楠髮簪凌亂倒在地上,看着離去的侍衛,一時之間心裡甚是驚慌。
糟了,連她都被關着,那誰在天聖帝耳邊替祁求情?!
“楠兒。”
一聲輕喚吸引了她所有注意力,趙楠轉頭一看,對上祁的雙眸,心裡一痛,走到他面前:“太子殿下!”
祁淡淡一笑,穿過鐵欄握住趙楠的手:“楠兒,對不起,這次連累你了。”
趙楠搖頭道:“不,是楠兒沒用,本想去勸解一二,卻更惹起陛下震怒,楠兒沒用,望太子殿下恕罪。”
“傻丫頭,”祁寵溺道:“此事複雜,我本應提醒你,卻是遲了一步,呵,但願父王息怒,罔開一面纔好。”
祁的手很是冰冷,趙楠皺眉,用口氣呵着:“太子殿下,冷嗎?”
祁搖了搖頭:“毒剛解,緩不過來而已,幸得椿兒進來前暗中帶了些人蔘,楠兒不必擔心,我現在還好。”
說到越椿,趙楠心裡一提,看向了祁身後,便見趙椿看了她一眼,別開了臉。
趙楠如此一入獄,數天內沒有一人來探望,趙楠知道宗人府把守甚嚴,外面之人進不得,綠寶她們肯定是進不來的,那必定是異常擔心。
因爲此次進宗人府的都是皇族,獄卒不敢怠慢,一日三餐菜餚還是挺豐盛,衣衫也足夠,也不敢用刑,日子勉強能過得去,只是那抹陰雲,在衆人頭腦裡揮之不去。
一關便是數天,沒有一絲音訊,看得出,這次天聖帝是着着實實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