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午後,鳴蟬在樹上叫得人昏昏欲睡。
長孫無忌吃了午飯,也沒說別的話,只起身告辭。李恪與江承紫送他從側門離開,順帶將他安插在王府的兩個眼線一併送給他帶回去。
長孫無忌哭笑不得地看着李恪說:“你還真貼心啊,早讓他們收拾好包袱了。”
兩眼線耷拉着腦袋,任務沒完成好,潛伏在蜀王府什麼時候被人家發現連自己都不知道,這不是等同於廢物麼?現在還讓主人領回去,這怕是死路一條了。
兩眼線非常忐忑,然後就看見管家王伯拿了兩人的賣身契送來,又多發了一個月月錢。
兩人非常驚恐,王伯一臉嚴肅,說:“你們在王府做事兢兢業業,很盡職盡責,也沒對王府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如今,國舅與蜀王握手言和,從今是親甥舅,你們還是回去吧。”
“那,那既然握手言和,小的留在王府繼續效力也是好的。”有個眼線冒死說。
“別得寸進尺,清醒點,少年。”王伯拍拍那小廝。
兩位眼線皆沒敢說話,長孫無忌揮揮手,無奈地說:“走吧。”兩位眼線跟在長孫無忌後面,小心翼翼地在後巷裡走着。
其時,日頭正盛。李恪見長孫無忌走出一段路,便對王伯說:“國舅沒帶隨從,有個三長兩短,我們脫不了干係。讓小九和車虎去護送護送。”
王伯領命離開。李恪則是伸了個懶腰,說:“終於走了,咱們能好好說話了,走,回去喝茶聊天。”
他說着就很自然地拉着江承紫的手。他的手掌寬大溫暖,而她的手細小。江承紫內心暖暖的,跟着他小跑起來。
兩人再度回到湖心小樓上,江承紫就負責燒水泡茶,李恪則斜靠在窗邊看她泡茶,眸光溫柔,神情寵溺。
“阿念,你怎麼看長孫無忌今日舉動?”江承紫一邊洗茶杯,一邊儘量無視他灼熱的眼神,鎮定談話。
“應該是這次***事件,長孫一房的表現讓他很是灰心,從而產生了別的想法。你看他今日的表現,完全不是他平時的水準,你輕易就能將他帶亂。”李恪很認真地分析。
“嗯,因此他來我們這裡應該是一時心血來潮,他自己的心緒很亂,因此,今日所言,我認爲咱們皆不能作數。不能盲目樂觀。”江承紫說着,遞上一杯茶。
她暗自覺得認真分析問題的男人帥多了。方纔那種寵溺眼神看着自己,雖然自己很是高興,但真的不太自在。
李恪接過茶,點頭贊同,喝了一口茶,纔有說:“不過,即便是他心緒不寧,但來了我們這裡,想與我們接觸,這對我們來說,似乎是好事。”
“是好事,但要看他定下心來之後的打算,今日的種種全然不能作數。你別忘了他是猛虎,就算平時是一隻溫順的貓,本質內裡不會變。”江承紫提醒。
“我會記住。”李恪笑着將手中茶杯放到桌上,雙手環抱,瞧着江承紫問:“那麼,你說說,你這麼急着找我又是什麼事呢?難道真的是——”他說着湊了過來,在江承紫耳邊問,“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
“去你的。”江承紫受不了他這樣曖昧的神情靠這樣近,一下子退了好幾步,說,“我是想着這一次,你跟張嘉、李承乾聯手都沒能傷到長孫無忌的本質,反而幫他把那兩房不聽話的處理了。那長孫衝明明下水了,可就是抓不到證據。我左思右想,覺得這長孫無忌恐怕比我們想象中跟更可怖。因此,就想着來問問你的意思。”
“我還以爲你想我,迫不及待——”李恪一臉失望地說。
江承紫掃了他一眼,便說:“你美得很呢。”
“嘿嘿。”他傻乎乎地笑,覺得日子還是很美好,自家媳婦終於是醒來了。
江承紫喝着茶,看着他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說:“你瞧什麼瞧呢,像個傻子似的。”
“在你面前懶得動腦筋呢。”他在她身邊坐下來,低聲說,“阿紫,要不,等你長姐出嫁入了東宮,咱們就讓李淳風幫着看個吉日?”
“我還小。”江承紫連忙說。
“我不會碰你的。先前,母親與王先生都與我說過,你身子沒長開,對你不好。”李恪小聲說。
江承紫一聽,立馬就知曉他說的意思,頓時臉就紅了,白他一眼,道:“不信你。”
“阿紫,傷害你的事,我不會做的。你嫁進來,咱們不住一起。”他低聲說。
“不嫁進來,楊府到這裡也沒多遠呀。”江承紫說。
“不一樣,我想我早上醒來就能看到你;晚上,跟你聊天聊到你困,我抱你去睡。楊府離這裡還是太遠,我總那麼跑,也不是太好。而且,我認爲你嫁過來,我們就更能好好規劃我的日子。”李恪聲音舒緩溫柔,像是好聽鋼琴聲。
江承紫隨着他的訴說,竟很嚮往兩人的生活。
“我想過我們倆的日子,我會好好珍惜你的,今年就嫁給我好不好?”他在她耳邊說,溫熱的氣息就在耳畔。
“這——”江承紫一顆心跳得咚咚咚的,她想一口答應,但這種事被提前,還得要問過父母。於是,她又說:“問過父母再說吧?”
“好吧。”李恪有些失望。
江承紫瞧着他,便又說:“今年似乎不行,長姐要嫁去東宮,雖是側妃,但陛下也下旨了以嫁娶之禮,只不過不能着大紅色,不能戴太子妃發冠而已。這對於楊氏六房來說,依舊是嫁女兒。再說,我母親預產期在年底,屆時,會有滿月宴。”
“好吧。”李恪嘟着一張嘴,嘆息一聲,說,“那我另外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江承紫不解地問。
李恪神秘地說是秘密,爾後轉了話題,向她解釋了念卿的事。他之所以沒下狠手,想念卿過自己的生活,主要是因爲念卿真的也沒做錯什麼,而且前世裡,念卿是在她身邊,且講述了她的事給他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