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思南聽聞此語,頓時一愣。
先前,他與女兒相見,便討論過獨孤家或者隱藏着天大的秘密,要不然北周八大柱國之一的獨孤氏不可能在唐初就沒落得不成樣子。而且獨孤家似乎一直在受到迫害與追殺。
當時,他與女兒都沒想到會是最俗氣的橋段:寶藏。
他不由得看了看女兒。江承紫略略點頭,以表明此事是真的。
“我父親去世頗早,我與母親相依爲命。我母親身份不高,並不知獨孤家的事,也不曾聽聞寶藏一事。”他緩緩地說。
他聲音好聽,徐徐道來,如同清風過境,竟然比琴音更讓人覺得悅耳。再看他那舉手投足,自有一派貴氣。
江承紫這纔想到自己的父親也是江氏子弟,若非他一直酷愛歷史,醉心歷史,恐怕江氏子弟這一輩裡,他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原來先生並不知獨孤家族寶藏一事。”柴令武的語氣頗爲失望。
“但他目前是獨孤家唯一留存的子弟。”李恪指出。
“唯一,就表明所有的線索都在他身上。”王謝也說。
“這倒是。”柴令武悻悻坐下。
“柴公子莫着急,唯一線索在獨孤先生身上,這也表明他遭到的追殺也是真的。”王謝緩緩地說。他是江承紫的手下,他們經過各種戰鬥歲月,那種心領神會的默契自是旁人無法比擬的。他從前不是個愛炫耀的人,但此時此刻在蜀王面前,他忽然就不想低調。
李恪也覺察到王謝似乎不太善意,不由得輕輕挪動視線去看他。王謝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有一種莫名的傲氣。
李恪頓時覺得很不爽,這傢伙來他的府邸說要一起去突厥時,明明是個沒有任何官職與家族的布衣少年,那樣子倒像是來跟他談大買賣似的。而且這傢伙竟然敢明目張膽地說是阿紫的同鄉,且是同袍。
這傢伙威脅還是挺大的。李恪自顧自地走了神。
柴令武聽聞王謝的說法,對這少年人也頗爲好奇,心裡也暗暗佩服不愧是傳說中的謝氏後人,果然這見識非凡。
“明月說得對。獨孤先生有這個身份就可以了。”江承紫微笑。
獨孤思南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有點蒙了,但他出身貴胄,頗有教養,並沒有打斷他們的話語,而是端坐在主位上看這些年輕人你一言我一語,面帶微笑。
李恪走神了片刻,認爲等解決了出使突厥,把樑師都滅了後,定然要好好收拾收拾王謝這個臭小子。做好了決定,再回過神來,看見獨孤思南那樣子,想到方纔阿紫說獨孤思南長得好看,心裡又不爽了。
“蜀王好像對我又意見?”獨孤思南正在聽幾個少年人議論,頓時就感覺李恪目光不善。這個傢伙命運坎坷,卻要綁着自己的女兒,想到這一點他也是不爽,便毫不客氣地直接問出來。
“哪裡,先生多慮了。”李恪咳嗽了一聲,心想:這人到底什麼來路,是不是跟來自同一個地方?這一來一去,似乎也不是等閒之輩。以後得提放着。
他這麼一想,忽然覺得以後要提放的人太多了。
“是嗎?”獨孤思南不饒過他。
李恪又咳嗽一聲,掩飾住尷尬才說:“我只是瞧着阿芝他們討論得熱烈,全然沒想到先生並不知寶藏一事,想必先生也是雲裡霧裡吧?”
哼,你戳穿我,說我對你不善。我就戳穿你不懂裝懂。
李恪在心裡暗爽。
江承紫一聽,頓時尷尬,道:“呀,這是我們失禮了。”
“是呀,先生勿怪。”王謝說。
“對對對,先生勿怪。我們只是想到當前困境有法可解,頗爲高興。”柴令武連忙說。
反正阿芝很在意獨孤先生,而且他可以明顯地看出並不是因爲獨孤先生是李恪那傢伙的朋友。凡是阿芝妹妹在意的,他也在意,這就對了。
李恪看到這三個人的反應,頓時心裡不爽。這三人怎麼都這樣尊敬這老傢伙。
獨孤思南得意地掃了李恪一眼,便溫和地說:“不礙事。我等你們慢慢與我說一說這來龍去脈。”
“這事,我先來,沒說到位的,你們做補充。”柴令武自告奮勇。
“好。”江承紫點頭。
於是,柴令武就從發現密信開始,將獨孤家寶藏的由來說了一遍。當然,也將各家勢力妄圖得到這筆驚人財富的事說了一遍。
“天下人皆想要這筆寶藏。”柴令武說到此處,頓了頓,看了一眼李恪與江承紫,繼續說,“我想,或者皇家也不例外。”
“別看我,我沒興趣。”李恪連忙撇清。雖然柴令武這說法很靠譜,自己的父親未必沒有窺伺過這筆寶藏。
“沒說你,是說當今那位。”柴令武壓低了聲音,還是看了李恪一眼。
“別看我,我不清楚。”李恪又連忙撇清,心裡已經在罵柴令武了。
“哦,我只是習慣性看看你,想你是三皇子,也許會知道些什麼呢。”柴令武的語氣很是遺憾。
“我是庶出,庶出,庶出。”李恪有點冒火了。這種秘聞一般都是秘密,帝王就算要告訴也只會告訴太子,哪裡會隨便一個皇子都告訴。
“你卓爾不凡,我總忘記身份這個事。”柴令武很誠懇地說。
李恪無語。雖然柴令武這話說起來似乎是在誇他,但在此時此刻,聽在耳朵裡真是太彆扭了。
“因此,先生的處境並不妙。”柴令武作了總結。
王謝呵呵笑,道:“此番說開了,陛下曾經想不想要,或者爲想要也做過什麼,都沒什麼意義了。還討論這個作甚?”
“對。”柴令武附和,然後對獨孤思南說,“現在,我們商量的決定是把你獻給朝廷。”
“啥?”獨孤思南聽到這句話頓時有了不好的聯想:你大爺的,我是出土文物還是大熊貓,把我獻給朝廷。
“不是,不是。是說把你介紹給陛下,讓你找陛下哭訴一下這些年的悽慘遭遇。”柴令武連忙解釋。